来不及等如荼反应过来,肃雍这个新年注定要过不成了,北戎和狄人连手来战,肃雍连夜出征,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留给如荼。
方才还温暖的坐垫,那不正经的话,好似做梦一般。
整个晚上如荼都没有睡好,次日身体不大舒服,小日子本来该走的,也依旧很多,丁媪抱怨:“怎么就偏偏赶上过年了,过年那年蛮夷也是自找不痛快。”
如荼知道丁媪还有未说出来的话,外有蛮族侵犯,家里都跟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
尤其是郭琇莹,听说肃雍走了,又鼓动老太太听堂会,那老太太也是个糊涂的,竟然还答应了,打着是为二房相看的旗号,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享受。
“那有什么办法,郎君既然走了,咱们也不能自怨自艾,否则旁人不是看轻我了,还以为我离不开男人呢。”
人多嘴杂,尤其是肃家这样的大家族,聚族而居,一点小事都容易被放大。
大年初一,各处上门来拜年的人都多,如荼跟着孟夫人韩氏一起忙活到了晚上,一直把客人全部都送走了才回来,孟夫人派茵娘送了一碟饺子过来,说是晚上灶都封着了,怕她们饿。
丁媪代如荼谢过之后,才进来跟如荼道:“姑娘的婆母真是没话说。”
私底下丁媪还是喜欢叫如荼姑娘,以示亲昵。
如荼笑道:“我也这么说呢,婆母心胸宽广,为人也厚道,是我的福气。”
想想她娘在她祖母底下过的多战战兢兢,她的日子真的算是很不错了。
饺子是纯肉馅儿的,蘸点醋,好吃的紧,从来不曾宵夜的她也把一盘子吃的精光了。
吃饱了,她才准备休息。
另一边,江宛如却饿的拣了点糕点垫巴肚子,凉糕点吃的自然坏肚子,但也没办法,江夫人这边的小厨房早就熄火了,她哪里敢为这点小事就去找姑母。
绿雀忧心道:“小姐,您这去了多少趟恭房了,明儿还是得跟姑太太说一声。
这堂会上的东西吃也吃不饱,您又站了那么久,这可怎么是好?”
“不,不要。”
江宛如捂着肚子,“你去说了,旁人未免说我挑剔,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凭什么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绿雀听不得江宛如如此妄自菲薄,遂道:“小姐,姑太太留着您也是有大用的,该给您吃饱喝足的,总得给吧。
拿那么几件漂亮衣裳来有什么用,又不能变卖。”
显然绿雀在抱怨江夫人这个人为人,起初绿雀想着这位姑太太人和气,让她家小姐能够安稳出孝了,寻一户人家嫁了,这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后来慢慢的,她才品出点别的味道来。
江宛如冷嗤了一下:“什么大用,她这是当我傻呢?
孟夫人是好相与的吗?
我若是真的做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到头来,沦为妾,被利用的彻彻底底的。”
她也不是傻子,江夫人接她过来,她确实很感激,但是她也很清楚,即便她暂时能够迷惑肃茂,可真正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孟夫人不同意,肃茂真的能扛过孟夫人吗?
恐怕也是不能的。
从她来到肃家第一天就知道,孟夫人这个人绝对不好惹,她对内那是非常好,越女那种从南蛮之地嫁过来算和亲的,她都能对越女那般亲切,可对外绝对不手软,当时就因为肃四爷救了她,孟夫人差人过来,话里话外的说是顺手救她的如何,那时候她就知道孟夫人绝对不满意江夫人这边的人。
仅仅因为她姓江,孟夫人就避之唯恐不及,何况说要和她儿子好,那就更不可能了。
绿雀一贯忠心,听了江宛如的话,不禁道:“可您上次怎么不反对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我若是当场反驳,恐怕我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那个时候,想怎么做也由不得我了,不如我先应承下来,随意应付一二,就说我尽力了不就成了。
再说了,肃四爷的婚事恐怕孟夫人已经在相看了,人家正主儿一来,她就是想再多也没用啊。”
江宛如叹道。
若是她爹娘还在,又何至于此,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何必做这样的勾当。
绿雀心疼道:“小姐,您喝点热水吧,明日我们拿钱让人去小厨房让她们提前把菜做好了送过来,您今天还是先休息吧。”
江宛如摆摆手,“不用,喝了水肚子又疼,我躺下就好了。”
见江宛如躺下了,绿雀才出去,她照顾江宛如这么久,肚子也是空的,想了想进府认识的同乡,拿起屋里的酒和五十个大钱,给看门的老妈妈们,那群人趁着过年防守虚的很,几个人凑在里屋打叶子牌,绿雀送了钱过来,她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顺着前院出去,外面沿路都挂着灯笼,绿雀心想,也难道人人都说肃家富贵。
很快就找到她的那位老乡了,那老乡是老太太房下的二等丫头紫晶,知道她境遇不好,早早备了热乎乎的豆腐皮包子给她,“拿去吧,这还是孟夫人孝敬我们老太太的,我凑巧分了几个。
你今儿跟我说了,我也替你留了。”
绿雀推辞:“这如何好意思。”
紫晶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伺候老太太的什么没有,你就放心拿去吧。”
见她说的这样随意,绿雀便不好再推辞,从暖和的屋子里的出来,绿雀冻的直打哆嗦,黑夜里她想把包子赶紧提回去,却不料碰到一个人,那边提着灯笼照了一下,绿雀忙跪下请罪:“四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来的人正是肃茂,他打外边回来,一时不察觉,倒是碰到人了,瞬间皱眉:“这么晚了,你是哪个房的,怎么还出来跑?”
“回四爷的话,奴婢是江表姑娘身边伺候的,今天是正巧有事。”
肃茂一听,倒是来了精神:“你是江表姑娘身边伺候的?”
“是。”
绿雀听出肃茂的口气软和了不少,心也放松下来。
那次从邙山回来,沿途中这位江家表姑娘极为守礼,从不多跟她说一句话,倒是太太想多了,总以为她和他有什么首尾,说着便问起了近况。
绿雀见他毫不作伪的关心,立马就说了,什么小姐吃冷的吃坏肚子如何,说完又道:“小姐不让奴婢往外说,四爷权当没有听说过吧。”
肃茂奇怪:“江夫人不是你们小姐的姑母,怎么这般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