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就佝偻的老者瞬间似乎更苍老了。
他浑浊的眼睛望向厉啸寒,许久,才哑声说道:“你想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我知道韩城带着沈璇的女儿离开多年,我想与他聊一聊。”
厉啸寒往前走了两步,懒懒靠在楼梯扶手上,他看着面前的老人,神色平静。
“我不知道韩城去了哪里,十年前他就消失了,这许多年来,他从来没回来过,我……我就当这个儿子早就死了。”
顿了顿,老人嘶声说道:“你们一个个都想从我这里找到韩城,不瞒你说,我也想找到韩城,我也想当面给他一个耳光。”
厉啸寒那探究的眼神直直望进了老人的眼中,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悲凉、看到了愤怒,看到了无奈和思念。
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思念,那是一个父亲最痛心的无奈。
“我不是贾笙派来的人,我也不打算威胁你们什么,甚至,我可以帮你们找到韩城,帮你们一家团聚。”
厉啸寒沉声说道,他神色坦然,没有丝毫的欺骗。
老人盯着厉啸寒,那双浑浊的眼中燃起了小火苗,但很快,那一簇小火苗熄灭了。
“我说过了,我就当韩城这个儿子死掉了,我不用你们帮忙,你们也别打扰我的生活。”
说罢,老人转身,慢慢往那间潮湿阴暗的房间里走去,他脚步沉重,像是背负了千斤重的担子。
就在这时,屋里忽然传来女人一声哽咽,旋即,有人说道:“老韩,我快死了,我不想到死都见不到韩城。”
这声音嘶哑苍老,带着沉重的喘息与颤抖,显然,声音的主人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咱们现在还怕什么?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我不管,哪怕有半点希望,我也要在临死前见韩城一面。”
屋里陷入沉默之中,许久,韩城父亲慢慢走出来,抬头看着厉啸寒与张正源。
“你们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怎么证明你们不会害韩城?”
张正源递出一张自己的名片,说道:“我是兰城商会的现任会长张正源,您若是看电视,应该在兰城新闻中看到过我,我与许多政要关系交好,我就算为了自己,也不会轻易去做违法的事情。”
顿了顿,张正源又说道:“韩城虽然十年没有回来,但他总会留下个信任的人来照顾你们,你大可以向你信任的人去打听我。”
将名片放在老者手中,张正源的眼神诚恳:“叔,这世上的人并不都是坏人,不是每个人都像贾笙那样要赶尽杀绝,不瞒您说,我们之所以要找到韩城,就是为了除掉贾笙。”
老人细细看着名片,沉思许久,他才说道:“你……你让我考虑下,最迟明天,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张正源与厉啸寒对视一眼,俩人点了点头,只听厉啸寒说道:“屋里的人是韩城的母亲吧?生了病,就该去医院好好治疗,拖着怎么行?我知道您不会收我的钱,但去医院看个病,总还是可以的吧?”
听到这话,老人的后背一僵。
他何尝不知道生了病要医治呢?可他去哪里治?谁敢给他的老伴儿治病?
这十年来,贾笙死死盯着他们,想要从他们身上找到关于韩城的下落。
贾笙故意不让老伴儿去医院治病,故意威胁医院将他们赶出来,故意让她的病一日日严重,为的就是逼韩城现身。
这个畜生,难道他没有父母吗?
凭什么他的父母就能锦衣玉食在别墅里安度晚年,凭什么他的老伴儿就要躺在这昏暗潮湿的出租房里等死?
想到这里,老人的拳头紧紧握起来,将手中的名片攥成了一团。
“不用等明天了,你们现在就将我老伴儿送到医院治病,只要她病情好转,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他抬手擦了擦眼睛,哑着嗓子说道:“我还就不信了,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还就没王法了吗?贾笙还就真敢弄死我们吗?”
一听这话,张正源拿出手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马上联系省人民医院,开通个病房,并派救护车在最快的时间内赶过来。”
报了地址,张正源这才挂了电话,看着老人说道:“最多十五分钟,救护车和医生就会抵达,省人民医院最好的专家会给您的夫人诊治。”
老人嘴唇动了动,哑着嗓子问道:“那你……你真不怕贾笙?这个畜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厉啸寒冷冷一笑:“我现在,就等着贾笙找上门来呢,他险些害死我妻子,您说,这仇我能咽的下去吗?”
片刻,只见两个人上了楼,低声说道:“在外面盯梢的狗已经除掉了。”
盯梢的狗,自然是贾笙派来盯着这老两口的人,张正源进来时,就派人去收拾那些狗腿子了。
声音虽然小,但老人还是听了个清楚。
他愣了一愣,走到阳台边往下看去,果然,平日里总有人守着的几个地方,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其中一个墙角处,还有一大摊血。
显然,那些个狗腿子的下场也很惨。
意识到这一点,老人望向厉啸寒与张正源的眼神多了几分感,也该报了吧。”
楼下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厉啸寒与张正源对视一眼,俩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每个人都不是铁甲钢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几个人。
比如韩城,为了报恩而辜负自己的父母双亲,而他的父母,为了保护儿子,甘愿忍受万般煎熬。
但说到底,亲情都是我们每个人无法彻底抛下的瑰宝,不管走到哪里,父母在哪里,游子的心就在哪里。
相信韩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