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变化
“白云剑客”白万生终于当上了圣教崆峒分舵舵主,他假意为难,内心却极为满意甚至是得意。三师兄“清修剑客”邱振锋、五师兄“天仙剑客”周兴泰心中十分不满。邱振锋心道:说实话,这白万生顶不是个东西,远没有莫谷峰好,但此刻有魔教给他撑腰,实在是无可奈何。
白万生的门人弟子一看自己的师傅当了舵主,这些人哪管什么要不要脸,在下面兴奋地举着双手欢呼。莫谷峰看罢心寒不已,他倒不是因为失去了舵主之位,而是这帮弟子们太过无知了,当上魔教分舵舵主,岂非还是魔教的走狗么?以前我当舵主,那是为了保护崆峒派而忍辱负重,我内心是何其痛苦啊!现在倒好,白万生和他的弟子们竟然以当舵主为荣,实在是令人气恼!
这时候,台下的弟子们有的开始溜须拍马,要求大排宴宴以示祝贺。
莫谷峰气的胸脯子好悬没炸开,他低着头走到疯道人的尸首近前,双手把他抱起,谁也不搭理,径直走向大门。小云玺紧跟着后面,诸葛剑、司马韶、李通江、孔亮、花逢春、常鹤翔等人也赶紧跟了过去,其他的门人弟子似乎都没有看见莫谷峰,满面喜悦地给白万生欢呼庆祝。
莫谷峰早已看开,但诸葛剑心中十分恼怒,心道:这些门人弟子们,平日里尊敬师长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在做表面文章,恭敬师傅,那是因为师傅是崆峒派的掌门、舵主,见了自己客客气气,那也是因为自己是掌门大弟子,现在不同了,那些个门人弟子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了。
莫谷峰一路疾行,小云玺满心疑惑,师傅托着疯道人要去哪儿?但莫谷峰只顾赶路,一言不发。诸葛剑紧跟在身后,见师傅走了好一段路,便上前言道:“师傅,就让徒儿背师叔祖一程吧。”
莫谷峰一看诸葛剑一片赤诚,便点了点头,诸葛剑蹲下身来,把疯道人的尸首背在身上。师徒又是一路前行,翻越山岭,绕过河流,一直走了二十多里路,只见前面是一座高山,主峰高耸入云,山下又有很多山岭,重峦叠嶂,煞是好看。山脚下一汪泉水,碧绿如玉,宛如瑶池,泉水一侧有一座茅庐,孤零零立在那里,既安静又超凡脱俗。
这山便是翠屏山,这泉便是玛瑙泉,那茅庐便是疯道人隐居之所。他终日在此居住,因此,在崆峒山中,很少有人能见到他。只有他认为有必要出现时才会现身。
莫谷峰走到茅庐近前,慨然叹息道:“师叔,您在此隐居,本可颐养天年,可惜师侄我无能,连累您。哎!您这一走,崆峒派将何去何从呢?”说罢,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小云玺也忍不住又大哭起来,就连“坏事包”孔亮、“银娃娃”花逢春都被这种压抑的情绪所感染,忍不住哇哇的大哭起来。
诸葛剑轻轻把疯道人的尸首放在草地上,招呼司马韶、李通江二人找来了锄头、铁锹,就在玛瑙泉一旁,选了个高一点的位置,刨了个土坑。诸葛剑则进了茅庐,不一会儿,竟然扛着一口柏木棺材走了出来。
小云玺大吃一惊,诸葛剑朝着师傅点了点头,便把棺木放在了疯道人近前。莫谷峰双手托起疯道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放进了棺木中,这棺木不大不小,正正好好,显然是疯道人在活着时就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后事。
在寥寥几人的见证下,崆峒派的名宿就这样草草地下了葬,没有哀乐亦没有往生咒。人都有一死,只不过,如此著名的武林高手就这么走了,实在令人有些唏嘘。
诸葛剑劈了块木板,想要给师叔祖立碑,莫谷峰一摆手,言道:“不用了,师叔的脾气我很了解,尘归尘,土归土,不必太在乎死后的事情。”
众人在此驻足了半个时辰,便跟随莫谷峰回到了崆峒派。
转过一个山岭,离着崆峒派的主山不到五六里远,就听见鼓乐喧天,钟鼓齐鸣,爆竹声啪啪响个不停。诸葛剑听罢,冷哼了一声,司马韶、李通江也都是怒火中烧。
这伙儿刚走到山门近前,看守山门的弟子们一看是掌门莫谷峰,赶忙把大门开了一道缝儿,这些看守山门的弟子没有出来迎接,就跟各自有要事一样,各忙各的,假装没瞧见。
李通江怒道:“娘的!势利眼!若是以前,山门大开,这帮兔崽子也会小跑着出来迎接,这倒好,都他娘的假装瞧不见。”
诸葛剑拍了拍李通江的肩头,摇了摇头,那意思是咱们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还是少惹些事端为好。
莫谷峰沉着脸,始终一言不发,径直来到了真武殿,这里仍然与往常一样,只不过少了很多人,那些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很多人都去了太白殿,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儿,哪边红就往哪边跑,何况人家白万生刚当上舵主,溜须拍马正当其时啊。
莫谷峰令众人各回住处休息,自己转身进了西跨院。他也乏累了,此刻,只有家,只有家人才能慰藉他压抑痛苦的心情。
小哥儿四个回到了住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小云玺心中悲伤,连衣服也没解,侧卧在床上,脸朝着里。“瘦猴”常鹤翔安慰了几句后,便坐在桌子跟前发愁,孔亮的肚子叽里咕噜响个不停,突然想起兜囊还有烤好鹿肉,便赶忙掏了出来,这就要大快朵颐。
此刻门口响起脚步声,三人一看是大师兄诸葛剑,赶忙起身相迎。诸葛剑拍了常鹤翔等人的肩膀,说道:“都坐下吧。”转头一瞧,小云玺躺在床上,好像是休息了。
常鹤翔赶紧道:“大师兄,请别见怪,小师弟他心里难受,早早便躺下了……”
诸葛剑把手一挥,低声道:“我担心的正是他!”诸葛剑走的小云玺的床前,小云玺根本就没有睡着,他赶忙坐了起来。
诸葛剑道:“小师弟,崆峒派变天了,白师叔这人……哎,以后你可要多加小心了,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要稳住心神,收敛锋芒,逆来顺受,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大的侮辱,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才是至关重要的。”
小云玺不知道大师兄为何会说这些话,但这些话似乎从哪里听过,他父亲云漫天临死之时、他二师叔司空妙临别时都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小云玺懵懵懂懂,只得点了点头。他的心情的确很低落,低落到不想去想任何事情。
“大师兄未免太悲观了吧?咱们的师傅虽然不当那个狗屁舵主了,但依然是咱们崆峒派的掌门啊!”孔亮很不以为然的说道。
诸葛剑长叹了一声,说道:“树倒猢狲散,师叔祖一死,咱们崆峒派的人心已经散了。七位当家人本来就心不齐,大师伯整日沉迷于修仙悟道,二师伯醉心于医道,整日研究百草,二人不理派内俗务。三师伯、五师叔都是道士一派,对咱们师傅俗家人当掌门、舵主本就不满,六师叔心怀叵测,七师叔又被他拉拢,二人抱成一团,沆瀣一气。有师叔祖在,这四人都有所收敛,现在他们失去了管束,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咱们的师傅,奶奶不疼、姥姥不爱,成为这两派合力打击的对象。”
“他们敢?咱们师傅是崆峒派的掌门人,谁敢跟怎么师傅作对?”孔亮安很不服气。
“掌门人?你以为现在还有崆峒派么?”诸葛剑无奈的冷笑了一声,道:“现在这里是‘圣教崆峒分舵’,舵主才是真正的当家人。哎,崆峒派四百多门人弟子,有多少人会挺身而出为崆峒派抛头颅洒热血?现在看来,大多数人都是墙头草、势利眼,为了保命,昧着良心投靠了魔教。”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孔亮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却看不到希望。
“还是那句话,我们从今日起,要学会忍耐,逆来顺受,先保住性命,等将来机会到了,再与他们算账也不晚。”诸葛剑一字一顿地道。
小哥儿四个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小云玺看向窗外,明天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他不知道,屋里的人,谁也不知道。
大师兄走后,孔亮拎着鹿腿儿就啃。
“你也能吃的下去?”常鹤翔嗔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孔亮嘴里嚼着肉,边吃边说道:“管他白万生怎样,我先吃饱了再说。”
花逢春也过去,拿起肉便啃,说道:“小师弟,常师兄,你们这样暗自神伤又有何用呢?身体可是你干事的本钱,不管你是要练武功,还是要报仇雪恨,都得有个好身体才行啊。”
常鹤翔拿了一块肉递给小师弟云玺道:“吃吧,有很多事等着咱们哥们去做那。”
小云玺接过鹿肉,看了片刻便说道:“师叔祖死的太惨了,我一定要为他报仇,我要学绝世武功!”说罢,大口大口啃着肉,泪水和肉一并吞进了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