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浩然书院。
自儒家驻入熵国,便在这帝王之都建立了浩然书院,两百年来,这浩然书院已成为熵国儒家圣地,每年来书院求学、参访的儒者,络绎不绝。
浩然书院建于浩然山上,并非山名浩然,而是自浩然书院入驻后,此山便改名为浩然山,而原山名为何,却早已无人记得。
上山之路,劝学道共计九百九十九阶,意喻学海无涯,书山有路勤为径。
及得劝学道后,便来到了儒家前庭,而前庭中央,屹立着百米高的圣人雕像,左手持竹简、右手持刻刀,瞭望天地,丹书史河。
夜幕下,正在数名儒家学子,正借着火光在瞻仰圣人雕像,感圣人之伟业,叹世道之诡变,蓦然,其中一名学子面现惊愕之色,语气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圣人动了?”
“圣人动了?”
另一名学子嗤之以鼻,“你怕是眼花了吧?两百年了,纵地龙翻身,圣人自巍然不动。”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纵浩然山崩,只怕圣人亦是如此。”
又有一名学子说道:“若要圣人动,怕不是得天地崩、诸邪现,方可……我的娘亲呀!”
“圣人真的动了!”
幽暗夜幕下,本只有火把的橘黄蕴亮前庭,但此刻,圣人雕像的周边,却是突兀飘浮着点点白芒,从地面升腾而起,围绕着圣人身侧飞舞,若幽夜萤舞,看得诸位学子震撼莫名。
这亘古不变的圣人雕像,在今夜竟发生了异象,而在白芒的照耀下,圣人雕像的异动,清晰可见。
与此同时,后庭诸位大儒的住所,骤然光芒闪烁。
各大儒气化异兽而至,或骑飞禽、或骑走兽、或是不喜化兽直接连鞋都忘了穿,俱皆急速往这前庭奔来,披头散发衣冠不整。
但他们此时已顾不得形象,只想瞬间出现在圣人雕像所在的前庭之处,哪怕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们也等不及。
转瞬,前庭已是人头汹涌,异光闪烁,比白日还要更加耀眼,更加热闹。
但却只有杂乱的步伐声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愕地望着圣人雕像,不敢轻言。
仿若此时出声,便是亵渎了圣人,亵渎了儒家。
直至,白萤光芒密集,忽而形成了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
冲散了乌云,冲破了天际,就算是皎洁玄月,也未可与其争辉。
众儒者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直至有个披头散发的大儒失声裂吼,“圣人异象,大圣人出,我儒家当大兴于天下!”
夜幕下的这声嘶吼,唤醒了震惊失神的众儒,尔后,海潮般的讨论,便在这前庭掀了起来,惊起千尺浪!
……
神都,紫霄道观。
紫霄山上,熵国道尊遥望浩然山的冲天白柱,脸色严峻。
掐手捏算,眉头越发紧蹙,尔后,闭眼沉吟,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
神都,净土禅寺。
净土山上,熵国佛陀闭目打坐,五心向天,慈眉善目间,笑容绽放。
盘坐之地,隐有莲座闪烁,隐见波动。
……
神都,灾异司,太宰殿。
太宰殿极为宽广,足有百米之宽,两侧屹立着各色雕塑,或穷凶极恶、或欢喜笑乐、或愁眉苦脸、或极善真美。
而从其装饰来说,更是涉及道、儒、佛、神、鬼、妖、巫,无一不有。
但在大殿尽头,却只屹立了三尊雕像,左首便是儒家圣人。
只是此尊雕像仅有三米高,比之浩然前庭的百米巨像,却是远远不如。
而居中的,是初代道尊雕像,右首,则为熵国初次传道之佛陀。
此时,熵国当代太宰坐在这些雕像中央,面对三尊雕像,低沉叹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多事之秋啊……”
……
“我命由我不由天,生死善恶皆我言。你这话听着倒是霸气,但若是修为不够,便只会沦为笑谈。”
“再者,儒兵为棍,量善恶倒也勉强,但断生死你怎么断?”
“捅他吗?”
善恶难以量化,但勉强能分黑白,只是用棍来断生死,这不费劲吗?
这立意李希声怎么想,都应该是化为利刃之器,会更契合真意。
夜幕下的山林,另有一番意味,孩童睡得很沉,想是虎姑婆之前用了某种手段,但火光再炽,也不如眼前的仙儿耀眼。
难得的清幽时光,阎桑肆无忌惮地养着眼,直至对方略有诧异,这才回神道:“这棍,也是能捅死人的。”
阎桑想的不是周星星的唐伯虎,而是儿时的戏剧,每个男人,都有个齐天大圣的童梦吧?
只有那连天庭都敢砸的猴头,才能与天争自我,掀泼天之浪,而断生死自如。
当处于同样的妖魔世界,经历这一幕幕的诡剧,他最是想持铁棍,如五指山前的大圣爷般,砸出一条畅快恣意的逍遥路。
而太极异象,倒非是他所想所思,怕是因涉及生死善恶,故黑白交织而与道合,故化出了此等异象。
李希声的嘴角抽了抽,似是没想到阎桑竟这样回了她的话,沉吟片刻,突兀问道:“你对这世道如何看?”
对这世道如何看?
若这世道俱是浸猪笼、掳卖孩童,那这大熵皇朝,还不如掀翻了。
不过,阎桑自不能如此说道,毕竟他现在是灾异司的小宰,隶属于大熵朝廷,若是口吐大逆之言,那就等同于谋反了。
不用说传出去,只怕眼前的仙儿翻手,便能让他凉了。
叹了口气,“我只还阳了十数日,暂还不清楚这世道究竟为何,但若是诡案横行,料想……”
“必有国政之因。”
李希声妙目微讶,尔后淡笑道,“你倒是好胆,果为大能还阳。”
不说改朝换代,但言及国政,这已是胆大包天,但却与逆反相去甚远,最少,立场有异。
不过,说到逆反……
“头儿,你说这幕后黑手,是否会河尾村有关?”
“此话怎讲?”
李希声微感诧异,似是不解阎桑为何会把这两个案件联系起来,无论是案情或是地理来看,这两个案件都相去甚远。
“男人的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