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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士元铭刻功德碑 陈麻子啼泪失爱徒(1 / 1)

【翟士元铭刻功德碑陈麻子啼泪失爱徒】

玉面判官得到保安团攻打棒槌崮的消息大吃一惊,倘若棒槌崮真的被保安团消灭,那可就是唇亡齿寒。二贤寨没有可供踞险的地势,比不得棒槌崮那般易守难攻。又探知棒槌崮在小寺沟遭伏击的时侯至少已经损失了六成以上的人马,残余的人都被困在靠近崮顶的山洞里面。玉面判官曾经到过山洞里做客,知道洞里有一汪能够渗出少量锈水的水源。料想那么多的人肯定是不够饮用,老天爷若不下雨,他们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听说刘温正在向上司请求调几门山炮来,山炮一到,棒槌崮就要彻底完蛋。

刘温可是有命令在先,棒槌崮上的土匪一个也不饶恕,逮着通杀。

二贤寨的众弟兄在一起商议出路何在,是转往它处重新立寨?还是投往别处的大寨入伙。有人提议干脆杀进县衙掠一番,用围魏救赵之计解棒槌崮之围。

玉面判官认为这几条意见都不甚妥,土匪多数都是由乡党,或是帮会的弟兄纠合组成,江湖之上没有哪个山寨敢收容全伙皆来自外乡的造反军人。寻找无主的险要之地并不难,难的是可有筑建立寨的材料?保安团包围困棒槌崮仅用了一半的兵丁。往县衙去杀掠则更不可行,保安团是刘温以正规军的操典训练而成,颇有战斗力。再说城中作战容易伤及到无辜百姓,这与俺们劫富济贫的宗旨不符。

新县长翟士元在老百姓中的口碑极佳,是个杀不得的好清官。卫县自从翟士元上任以后,一方面向上司强讨,一方面截扣应该上缴的捐税。再就是往大户硬性摊派筹措修水利的款项,翟县长正在卫县大张旗鼓的兴修水利。

北昆陂的石坝是民国十七年建好的水利设施,可是建好了北昆陂坝的县长却没有落下好名声。因为修主渠道周边的田地是颇有势力的大户钟玉田所有,钟玉田以渠道会断了钟家的风水不让通过。本地的乡绅既不想与得罪钟玉田,却又不甘心捐出去的银子打了水漂。于是这些乡绅联名向省政府控告说:县长好大喜功,举一县民资修建北昆陂石坝,实乃劳民伤财之举。此事件不但导致修建北昆陂石坝的那一任县长被罢免,也使这些乡愚尝到了民也可以告赢县太爷的甜头。之后来的两任县长,前一个只懂得搜刮民财,得了钟玉田的贿赂,便不去理睬老百姓对北昆陂只润泽一隅之地的不满。离任之后行至小鞍岭的北坡,被二贤寨的弟兄们乱枪打死。后任的那个县长根本就不知道卫县还有个北昆陂,耗费大量公帑修砌的陂坝,多年来只浇灌钟玉田一家的私地。

新县长翟士元上任之初,找了个没影的陈年未破命案作为由头,将钟家的独生子钟麟少爷请进大牢。单独关在一处不见阳光的重犯小号,从抄没吕富海家的赃物中抬来一架雕花大床,挑选了几床上好的锦缎面被子。对钟家的独生子钟麟不打也不骂,也不去理睬他。只推说钟麟是负有命案待审的重要疑犯,为了防止串供和下毒,钟家的人连儿子的面也见不到,更别提往牢里送饭。牢房里伺候钟麟的每日三餐都是特供,翟士元只是暗示狱吏要以“非常之特殊”的伙食伺候好这个少爷公子哥。狱吏头儿有个不雅的外号叫“棺材李伸手”,其真名李光强反而是少有人知。李伸手身材高挑,面相更是一脸正气,故而历来的县长都视他为正人君子。李伸手真是精明,既善于揣摩上司的意图,又善于敲囚犯家属竹杠的家伙。对县长大人要以“特殊之伙食”伺候心领神会,特地找寻些霉粮烂菜帮子,每餐装模作样的对付四菜一汤。这些只有下盐,没有下油的菜品摆弄的花式模样讲究,若是论到这些菜肴的滋味就差劲得没法说。就是送给要饭的叫花子,恐怕也难咽得下去。这些特别供应的四菜一汤,只是伺侯钟麟少爷一个人享用。

同在牢狱中坐监的囚犯,见着狱吏每日为钟麟少爷供给的饭菜之奢侈,然而钟麟对四菜一汤的待遇尚且不屑受用既嫉妒,又羡慕。有刑满释放的囚徒,在外面将钟麟狱中的享受当作故事传扬。

三个多月过后,待到自恃省党部有兄长为后台的钟玉田花够了冤枉钱,找遍了门路。在这个开口便是国家法度,闭口则刑事问案须先翻看律法。既不收受贿赂,也不理睬上司的压力。翟士元整个儿就是水煮玻璃球,油盐不进。在他这儿,以往对付其他县长使过的手段全然无效。无奈之下钟玉田的兄长钟玉山只好从省城回来,亲自到县衙与翟士元通融。

翟士元虽然不爱搭理钟玉田,见到钟玉山倒是客气的很。又让茶,又差人往大饭庄摆设酒宴款待。谦虚得如同敬神,句句话不忘自称是学生晚辈,时不时便要向举人前辈讨教一些大清朝法律上的事。

只要钟家提到公子钟麟,翟士元就推说而今是民国,也仅仅只是因为在法律上的程序必须得如此。他本人相信钟家一门皆是守法之民,拘押钟麟公子入狱,仅仅是为了避免命案有被刁民用作向政府寻衅滋事借口,走走过场而已。然而命案的审结非同儿戏,所以法律规定的程序必须要一道一道通过。据负责具体办差的吏员报告说:案子已经有了重大进展,查得与本案有关的重要疑犯可能逃在广东的海南岛某地。小衙清汤寡水,正愁没钱派专人去海南岛调查,想必钟家应该不会吝啬这区区几百个大洋的差旅资费。如果钟家手头紧也没有关系,本衙会尽快发公函请广东方面协查。只是本县往天涯海角的路途遥远,还得先认真厘清在本县的线索。快得话或许只要再三两个月的时间,就有可能会调查的更为明白一点儿。不过请玉山公前辈放心,一旦案件调查清楚,该过的程序也都走过之后,确定钟麟公子是无罪就一定会予以释放。万一查着贵公子钟麟真的是负有人命案的实据,就算依照法律是要判处不能赦免的死罪,看在玉山公前辈的面子上也一定会想办法予以从轻开脱。决不会让钟麟公子死得太痛苦,如同前朝的千刀万剐,可以从轻改判为斩首。

钟氏俩兄弟听得别提这心里面有多么的窝火,尚未查实嫌犯有罪还是无罪,就迫不及待的将杀剐之刑都搬弄出来。可是儿子在官家的大牢里面关押,此时若是与之争辩,必定会招致这个油盐不进的县长给儿子穿小鞋。嘴上不敢与之抗争,心里却在搜刮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这个新任县长翟士元。真是他妈的个王八蛋!开口闭口把国家的法度挂在嘴边,刑事问案还得先翻看律法。要派人往广东方面协查说过多少回了,儿子钟麟至今还关押在牢房里等着他闲扯蛋。案子拖了三个月,竟然连要求广东方面协查的公函都还没有发出?钟氏俩兄弟不敢开口硬逼着翟士元速办,若是惹恼了翟士元,需要协查的海南岛远隔千山万水,有谁能知道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以及猫腻所在?如果翟士元执意要判处钟麟死罪?剐和斩还用得着卖前辈举人的面子?能有多大的区别?还不是都一个死字。

翟士元为了让钟家相信少爷虽然人在牢中拘押,实际上却是在牢房中享受,并未受苦,眼下钟麟少爷正享受着民国有刑囚以来从未曾有过的优待。棺材李伸手制定过许多冠冕堂皇的办法防止囚犯串供,轻罪嫌疑的囚犯,家属来探视的时候不许嫌犯开口说话。家属若有问话,嫌犯只能以点头,或者摇头作为回答。重罪嫌疑的囚犯,家属来探视的时候则不允许开口说话,有什么话要问囚犯,得先告诉官家,由官家予以代问。钟玉田与兄长钟玉山保证遵守狱吏的规矩,见到钟麟不能说出一个字,否则甘受串供之嫌疑。

翟士元亲自陪钟玉山,钟玉田兄弟一同前往牢房探视正在坐监的钟少爷。首先入眼帘的是与牢房极不协调的雕花大床,几床锦缎丝绵被,红木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翟士元亲自过问钟少爷的伙食:每日可否是小灶单独伺候的四菜一汤?

公子哥钟麟先被狱吏棺材李伸手恐吓过了,心里有苦,却不敢开口诉说。因为规定他只能以点头,或者摇头作为回答。县太爷问的话是“每日是否小灶单独伺候的四菜一汤?”只能以点头回应。期望县太爷后面再问及菜品的味道如何?才好摇头。钟麟公子比较离开家的时侯,整个人缩小了一号。

哪里想得到翟士元问的仅仅只有这么一句话。

钟麟见着父亲和大伯都不开口说话,委屈得嚎啕大哭,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那意思没人不晓得,是在哀求父亲和大伯快点儿救他出去。

啥事是由头各人都心知肚明,却又是谁都不好说破,也不能说破。

走出牢房,钟玉田先谢过父母官对儿子的特殊优待。感谢之后当场表态说:他欢迎北昆官陂的主渠道从他家的地里通过,占用到多少土地,就充公多少,并且当场立下了字据。

县长翟士元也表态说:既然玉田公如此尚义豪爽,那他这个当父母官的也得担着点儿干系作为回报。特别批示,允许钟家给坐牢的公子送饭。后来钟家使钱贿赂了狱吏棺材李伸手,往牢房里送进去丫环,窑姐儿也都畅通无阻。棺材李伸手只是恪守县长大人的命令,不允许公子哥钟麟走出监房一步。

待干渠支渠都修好之后,翟士元在分渠口立下石碑。亲笔为钟玉山捐田让渠树碑立传,指示秘书将钟家捐田让渠的义举记载入县志的史册。名为表彰钟玉田为修渠捐地的高义,实以立碑入册座证钟家为北昆官陂的干渠捐献田地若干,不能给钟家后代留有可反悔厮闹的余地。

钟少爷的案情也有了所谓的广东回涵,因为查找不到嫌疑犯在海南的具体下落。准许钟家以陂坝之下一百亩的田契质押在政府作担保,予以暂时取保释放。钟家人心里明白,翟士元质押取保,以及暂时释放的恶劣用意。哪天他钟玉田要是再敢惹得他翟士元不高兴,随时有借口再抓钟麟回牢房关押。牢狱之中关押了将近一年的钟麟少爷,在不见天日的小号里只吃不动,养得是白白胖胖。身材也比刚进牢房的时侯胖了足足两号不只,充分体现出钟家在民国的牢狱之中是非常的享受。

二贤寨的弟兄们殚精竭虑,到底想出了一计邪招。商量决定之后,便各自分头行动往城北的侯集乡集结。打听得清清楚楚,刘温他爹刘百万的家中没有枪枝。侯集乡离县城近,改朝民国之后还不曾闹过匪患。纵然偶尔有些个小毛贼,村民以农事的家伙充做兵器就足够应付。刘家的长工们白天在地里被东家死耵着干活,夜里还得轮值巡逻充当护院的把式。

这些扛活的长工并不认为东家的财产安危关着他们什么鸟事。白天被刘百万紧盯着干活,累了一天的长工们知道东家更为倚仗和信任的是墙高狗恶,索性将轮值巡逻的活儿交给那条恶犬去代劳。夜里除非是狗狂吠不止,长工们怕被东家扣工钱才会起来转转。再就只有起夜上茅房的时侯会将头左右看看,就算是尽了轮值巡逻。不单是累得筋疲力尽的长工们睡得不够,怕长工们偷懒紧盯着的刘百万,比长工们干活还更累许多。

待到夜深人静,玉面判官将几块毒肉抛入院墙之内麻倒恶犬。手脚灵快的萧老大翻墙进入院子里开门,众匪伙迅速冲进刘宅。本来的打算仅仅是绑架走刘温的爹,迫使刘温撤了棒槌崮的围就算是大功告成。谁晓得刘百万这个老家伙拥有一把几天前儿子才给他的左轮手枪。

刘百万一向蛮横自负,是有名的坏脾气。手里有儿子送给他的手枪撑腰壮胆,再就是以为这次来的不过又是几个小毛贼。将填在枪里的六棵子弹全部打响,当场打死了二贤寨的萧大个,与另外一个毫无防备的弟兄。

这可是自从弟兄们在卫县立山头以来头一回死人,谁能想到会在阴沟里翻了船?真是倒霉透了,此时的玉面判官也不敢过于压制弟兄们的怒火。

死者之一“萧大个”的弟弟“萧无常”,操起刘家牲口厩里那把沉重的大铡刀。在场院中央,当着刘家所有的女人及长工面前,仅用一刀就从中间活劈刘百万为两片。刘百万的大儿子,小儿子及孙子辈,合着刘百万共计七个男性全部被大铡刀活劈。

洗劫了金银细软,再将刘百万的房子与粮仓都泼上花生油点着火。玉面判官让几个弟兄驮上两具尸体与金银细软先行,他本人与众弟兄看牢刘家的长工和女人,以及恐吓阻止村民靠近救火。杀了刘百万家的男丁余怒未消,有几个弟兄想要奸淫刘家这几个漂亮娘们,玉面判官不准他们坏了立寨之初定下的规矩。

当着刘家的长工和女人,玉面判官以棒槌崮四当家的身份声明:俺们棒槌崮都是替天行道的好汉,来到刘宅的本意并不是要杀人。江湖好汉遵循的法则是替天行道,绝对不似刘温那般滥杀降俘与伤兵。来刘宅的目地不过是想请刘老爷子上棒槌崮去做几天客,喝几杯王七麻子的老白干,听听窑姐儿唱浪曲酸调调,好巴结刘温退兵。

哪里知道你们刘老爷子不识抬举,居然开枪打死俺棒槌崮的两位好汉。俺们这也是新仇加上旧恨不得已才出手杀一儆百,要怨也得先怨你们先行不仁的刘家父子。

俺们棒槌崮中刘温保安团的埋伏死了百十多人,此乃兵事,俺们智输招拙并不怪罪他人。所恨的是刘温既不遵循国家法度,又不讲江湖规矩。已经身受重伤的李大当家,以及已经缴枪投降的五十多个弟兄,居然用私刑一律大劈。【死的人数多说了一倍】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俺们这些弟兄个个都是罪大恶极该死,那也应该过民国政府的三审之后方可处斩。

刘温滥用私刑,大刀片子活劈俺们已经缴枪投降的大当家,以及弟兄们五十多人。还口出狂言说打破棒槌崮一个也不饶恕,要斩尽杀绝,鸡犬不留。俺们棒槌崮是替天行道的好汉,下有民拥,上有天佑,岂是他刘温阴毒鬼魅之辈可以灭得了的。

玉面判官命令刘家的女人们传话给刘温,限他在两天之内撤走围困棒槌崮的兵丁。如若不然的话,棒槌崮的好汉将开刀诛杀他刘姓三族。五天不退灭刘姓九族,七天不退就开始屠杀团丁的家属。

待到房与粮仓烧得不能救了,一声唿哨,来时无影,去亦无踪。

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棒槌崮在平日里需要采买的蔬菜等农付产品,李二楞交代伙夫要优先照顾山寨附近的村庄。要让棒槌崮周边的乡民得到些实实惠惠的好处,买菜买粮草给的钱也会比较市价略微高些。别处的毛贼无赖轻易不敢靠近棒槌崮匪窟作案,官吏又惧怕土匪野蛮不敢来这一带征粮征丁。所以住在棒槌崮附近的乡民不但没有因为离匪巢近而受到骚扰,反而是得到土匪的实惠和庇护。当土匪与官府之间对立的时候,受到利益的乡民则更愿意同情土匪一方。

刘温包围了棒槌崮十几天,又弄来两门小钢炮将一百发炮弹全部打完。再次发起进攻,还是在那条小道的弯盘子上死伤了十几个团丁,仍然是攻不上棒槌崮。

刘温从一个自称孩童时期曾经上过棒槌崮玩耍的老头那儿打听到秘密,原来崮子靠近山顶有一处小口大肚子的山洞,下山的洞口迎面正对着上崮子的道路,洞口就对着屡次攻击都无法通过的那道弯盘子。从外面看不到那个洞口,走上崮子的小路,还得拐过那道弯盘才能看得见那个洞口。其它任何方向都是不能够见到洞口的,真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而洞里面本来就极为宽阔,老头说他曾经听到过崮子上的土匪吹牛:山洞经过他们多年开凿地道,以及拓宽,整理得似迷宫一般。有小道消息说棒槌崮还有一条暗道通往远方某处,刘温无法证实这个小道消息是真是假。从洞底里拾级而上的另一个头洞口通着崮顶【对着小路弯道的洞口,刘温已经听得退下来的团丁说过】。最神奇的是洞中间有一股小泉眼,当地人称“天缸”的石凹。石凹内常存有约一缸水。取用多少,只消等一会儿就会再涨出来多少,渴是渴不死他们的。

棒槌崮上原来养有许多骡马,所以存储的草料极多,还有大量作为防御设施使用的滚木,以及木材制做的家具可以充当燃料使用。仅从孔家一处劫掠而来的粮食,也足够现在还活着的几十个土匪吃上三五年。悬崖峭壁边沿,凡是有可能上人的地方都安装有不知多么利害的机关暗器。

刘温这会儿才有点儿后悔,如果他早知道棒槌崮上还有那么多的鬼名堂,在小寺沟的时候就不该将所有的降匪都当场砍了。棒槌崮上都有哪些暗道机关先审问明白,然后再砍下他们的头也不迟。

悬崖边有机关暗器,刘温已经在乡民告诉他之前就先领教过了。因为久攻棒槌崮不下,刘温悬赏一百元大洋征召攀岩悬索的先锋。一个手脚灵活的老兵油子贪图赏钱,牵草攀石缝而上。尚未到达崮顶就中了不知是何物的暗器机关,人被倒吊在半空的树杈上晃晃荡荡。凄惨的哀嚎持续了半天才死了没声。之后这个老兵油子的尸体被土匪抛下崮子摔得肢离破碎,身首异处惨不忍睹。结绳而上的偷袭招数,因为再高的赏金也无人敢领而放弃。

魏二槐与仇歪嘴在西山匪巢的汤泉水老营整整住了五天,李二楞的师傅快刀陈麻子才与手下弟兄们商量出个结果。快刀陈麻子手下确实聚有几百号弟兄,只是玩大刀片子,长矛,弓弩等冷兵器的人居多。火铳,快枪仅有百十来条。而这些快枪还都是民国十二年孙美瑶厮闹那场惊天动地的火车大劫案。陈麻子投靠入伙,后来一块儿被政府招安的时侯骗取得来的老破枪。使得年头太久,平时又不注重保养,枪管里面的膛线都快磨平。基本没有啥准头的了,而且还缺少子弹。中间又是隔着一百多里的两个县地界,不是他这个当师傅的不讲江湖义气,实在是没这个能力长途跋涉去卫县与保安团开战。

魏二槐与仇歪嘴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并且愿意率棒槌崮剩下的众弟兄们共同奉陈麻子为大当家。只要能够为死去的大当家李二楞及众弟兄报仇雪恨,日后棒槌崮上的弟兄就奉陈麻子的号令行事,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陈麻子暗中遣人骑快马去卫县侦探清楚,保安团的团长刘温足智多谋,军队之中的人称小刘伯温。保安团兵丁的武器精良,训练有素。西山手下这些没有经历过阵仗的弟兄决非人家的对手。【陈麻子确信,若敢妄动兵戈必定是有去无回】再说陈麻子自身也正处在内忧外患之中,西山的夹口煤矿原本就有陈麻子的两成股份,可是合伙人擅自将掌握的八成煤矿股权卖给了日本人。现在的夹口煤矿日本人是大股东,日本人以煤矿仍然处在赔钱经营,不但没有红利分给陈麻子,反而以煤矿要铺设轨道。对陈麻子说:改造过后可以降低成本,提高产煤量,要求陈麻子依照所拥有的股份再往矿里投钱。煤矿的安全也要改由武装的日本浪人把持,而为日本人撑腰的民国政府官吏,是日本人以本应该分给陈麻子的那份钱用予以贿赂收买。政府官吏对陈麻子的诉状,以所告之事乃属董事会解决的内务不予受理。

陈麻子哪里忍得下这口气,进行过两次想要夺回夹口煤矿的战斗。头一回人家事先得到情报严阵以待,二回人家不但事先得到有情报,甚至连永久性的防御工事也已经修筑完毕。日本浪人还新添了两挺歪把子机枪,欲以武力夺取夹口煤矿的战斗均以失败告终。

陈麻子的二当家就是劈臂拳的掌门人刘正卯,劈臂拳门下本来有几个在卫县的记名弟子。却都是在侯集的那次打斗中先败于仇歪嘴,再死于李二楞的枪下,使他在卫县扩张劈臂拳势力的企图落空。陈麻子打不过夹口煤矿里的日本浪人,可是夹口煤矿从此之后也别在想往外运出一车煤。官吏的家属被陈麻子手下的弟兄绑架恐吓,也不再敢再支持日本人。时下的西山大寨,与日本人正处在敌对的僵持状态。

身为西山大寨二当家的刘正卯,实际上却暗中与占据煤矿的日本人早有勾结。只是刘正卯目前在山寨里笼络的头目还少,暂时尚不敢妄动夺取大位的念头。再说以刘正卯瞻前顾后,又优柔寡断的性格,他还得等待陈麻子与日本人在斗争中分出胜负。若是在弟兄们同仇敌忾与日本人斗争的时候取代陈麻子的地位,担心会适得其反。

刘正卯在暗中与日本人勾结,并且企图篡取寨主大位的无耻行径,就连他指定接班人的大儿子刘志远知道之后都不耻与父亲为伍,擅自离家出外游学。

陈麻子内忧经济上入不敷出,长久之后必然会造成人心不稳。外患有霸占了夹口煤矿的日本浪人武装,再加上二当家的刘正卯竭力反对劳师远征,致使陈麻子不敢答应魏二槐和仇歪嘴的请求为李二楞发兵卫县报仇。无奈的陈麻子只有相陪着落泪,他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仅仅是为了江湖义气的虚名,不能让他手下的弟兄去卫县白白送命。

魏二槐与仇歪嘴则认为陈麻子确实是老了,老到全没有半点儿像是参与过孙美瑶火车大劫案的英雄好汉。当年那个胆大包天的陈麻子,现在人虽然还活着,但是他的灵魂已经死了。整整耽他们五天的时间,棒槌崮上的弟兄们也许早就都死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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