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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云观访师友不遇 烛光夜浅酌醉梦春】(1 / 1)

游老太爷儿子从八路军干部变成叛徒,懵懵懂懂之中,儿子像是变戏法似的从叛徒变成了国民政府的少校军官。乡政府的干部知道二斤半是国军的少校军官之后,也就不敢再处处为难他游老太爷。儿子回到了家,游老太爷当然是高兴的很,毕竟国军才是政府嫡系的正规军队。大妈小妈们都晓得游仕进是游家遗产的唯一继承人,为了以后不会受到他的虐待,争相巴结伺候。

二斤半在家里呆不住,第二天一早换了身便装,骑上那匹老实巴交的骟马去接云观探望师傅。疯道士在接云观修身养性的时候少,外出游逛的日子多,而且是来无影去无踪。观中的道士有人于两天见过道长,前胸挎着酒葫芦,背着铺盖卷儿离开了接云观。却是没有哪个道士晓得疯道士去了何方?几时返回?

当了国军少校军官,二斤半在根据地里没有有人爱搭理他,更没有可以游玩的去处。想了想还有一处可去的地方就是距离接云观不远的三宝庙。听父亲说过,仇歪嘴就在那个庙里落发为僧。黄崖集有他爹开的商号,从掌柜的那里要了一千斤粮食和杂豆,骑着骟马,随运粮的大车径直往三宝庙布施。不曾想仇歪嘴也是于两天前犯戒被逐出寺庙,一千斤粮豆施舍,白白便宜了三宝庙和空智长老。也不算是太吃亏,在这里打听到师傅的去处,与仇歪嘴道僧结伴往泰山一带云游去了。二斤半估计这两个人一准是去寻访魏二槐,回去泉城的时侯或许还能够见得着他们。再倒回黄崖集在商号里吃过晌午饭,独自一个人骑着骟马悠悠荡荡的瞎逛一气。觉得很没趣,见天色不早,这才想到回家。

天擦黑了,二斤半才走到莲台庵下的岔道口。想这一天真是诲气,寻访活人是一个也没有遇着。莲台庵是父亲买下的资产,拜祭姐夫花和尚的坟墓?不致于也被搬迁?

上次以视察员身份回家是收枣子的季节,莲台庵上住的瘸老刘是娘最信任的护院长工,二斤半小时候经常跟着护院的瘸老刘出去骑大牲口玩耍。瘸老刘早年当过军阀的骑兵,自称当兵没几天就逢着军阀之间的混战。刚上战场就挨着枪子,伤着腿瘸了。行家从他什么刀枪都玩的特别顺溜判断,瘸老刘决非是只当过几天新兵那么简单,没准是个杀人如麻的老兵油子。

瘸老刘的小毛病颇多,经常偷个地瓜,或者是掏点没成熟的花生在野地里烤着吃。再有更过分的时候,就不晓得哪家的鸡倒霉。东家对他不薄,所以瘸老刘从来不会偷东家的东西。不过最让二斤半垂涎的还是烤青蛙腿,或者是蚂蚱,蝈蝈等饱怀油卵的母昆虫。瘸老刘特别招小时候的二斤半喜欢。

昨晚回家,二斤半没有见着瘸老刘,以为他还在庵上住。干脆今晚庵上去对付一夜,明早也好在花和尚的坟前烧点纸钱拜祭,告诉干姐姐现在人民政府里当干部。

刚上坡就见到新围不久的篱笆墙,二斤半不知道庵上的种着枣树苗怕牲畜进去践踏,还以为是瘸老刘不允别人家的牲口进庵去吃草。“这么小气的事除了瘸老刘,换别人是干不出来的。”

再向上行走了二里多地,老远就看见灶房里亮着明晃晃的烛光。二斤半纳闷,瘸老刘小气到连油灯都不舍得点的家伙?咋大方到点起价钱挺贵的蜡烛?准是又偷了谁家的鸡在炖煮。

草垛边上刚拴好摘了嚼子的骟马,两条土狼狗子低吼着蹿过来。二斤半几个月前才回的家,还带着两条狗子出去撵过兔子。狗子到了人跟前,立刻就认出是小主人,马上收拾起凶恶摇晃尾巴献媚。二斤半不明白,树上的枣子怕是比黄豆粒还小?用得着使这两条土狼似的恶狗守园?看来厨房里的瘸老刘没有被狗的吠叫惊动,今天他可别想一个人吃独食,悄无声息的摸进去吓他一跳闹着好玩。

坐地缸里浸泡硫磺热水的二凤觉得水有点儿凉,出来上锅里要再打半桶热水兑进缸里。锅台打水的地方,正是柱子遮挡的阴影。

二斤半蹑手蹑脚的走进厨房,由黑暗初到亮处,明晃晃的烛光有点儿刺眼。隐隐约约觉察到厨房这里的气味有点儿不对,瘸老刘住的地方,咋会有像是从姐姐身上的熟悉气息?

猛然看见刚从大锅里打出热水转过身的二凤,惊得呆了。叫了声姐姐,跪伏在地上,捂着脸莫名其妙的放声大哭。

刚才转过身来的二凤,听到哭声才看见是二斤半来了。而二斤半的哭声似乎有着模模糊糊,又沉甸甸的复杂感情?弄得二凤不知道是应该先穿上衣服遮羞的好?还是先过去安慰这个吓坏了的大孩子?手忙脚乱,直接套上件外衣外裤,再过来安慰这个不知道是为何哭泣的二斤半。

二斤半砣大体沉,想扶他起来可不容易。好言抚慰了一阵子,才使二斤半定回神来。问了好半天的话,二凤才弄明白,这个傻小子误将她当作乔杏丫。真是个傻孩子,再怎么着,也不能将她与那个乔杏丫相提并论。人家是从洋人教会学校毕业的小娘们,不但是气质娴雅,就那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的身条?又有谁能与之比较?

下午游老太爷差遣瘸老刘送来许多的食物。二凤还是在队伍里的生活习惯,不参加训练和体力劳动,一天只吃两餐饭。当知道了二斤半的晌午饭还是在黄崖集吃的,赶紧先去爆炒两盘菜。咸肉大葱,野鸡蛋炒头茬的嫩韭菜。摆上碗筷,二凤突然想起收拾地窖的时候,角落那里有一坛没开封的王七麻子老白干。想必是游老太爷的窖藏,问二斤半可不可以开了那坛酒的泥封喝点儿?

二斤半哪管他爹的什么窖藏,直接将酒坛抱进厨房。酒有一股淡淡的诱人药香,烫一壶先喝着。锅里放下的几个馍,还得等一会儿才热得透。

二凤有几年没正经喝酒,一是给二斤半压惊,二来也是为自己刚才裸着身体的窘态遮羞。劝了几杯,却不知道这个强壮的大汉酒量却实在是差劲,才饮几小杯就喝高了,老实得像只小乖猫。

以二凤与李秋实在青岛做买卖时节应酬顾客的酒量,还是能有再饮几杯的量。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沾过酒的缘故?这酒量也变窄了。或者是游老太爷这坛酒的度数太高?二凤也觉得身体有点儿莫名的燥热。

喝到迷迷糊糊的大孩子,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挺逗人的。二凤从来是不愿意打听和干涉部下的私生活,可是闲聊也得有个话题?问了二斤半一些他个人的身世。

原来一身横练功夫的二斤半,自打出生那天起就伴有许多提心吊胆的故事。先是在集上卖卦的假瞎子铁口李,大庭广众的庙会,一点儿也不给游老爷赏赐同喜的那块大洋面子。咬定游家只有游仕进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是多灾多难。唯最后那句话“虽多灾多难,却是有惊无险”还算中听。

先有了四个女儿,并且不迷信的游老爷听了假瞎子的这些话当然不会高兴。几次暗示可以出大价钱,要求假瞎子改口。

专爱与财主士绅做对头的假瞎子性格倔犟,只当自己的眼睛是真的瞎子。说是不敢坏了祖师爷留下的规矩,坚决不肯改口。别说是大价钱不能够收买假瞎子铁口李,就连游老爷赏赐的那块大洋也扔还不受。骂不怕,打不服。既使是下街最有名的泼皮无赖牛三,也比不得假瞎子这般油盐不进。

那日扫兴过后,游老爷听大房说他这个宝贝儿子的妈,上个集也在铁口李这儿卦过。猜疑是老三给了啥好处,假瞎子才会这般执拗。

二房,四房听说假瞎子非但诅咒游家,还抵死不肯改口。本来对三房生下儿子闹得一肚子酸水全呕出来,再撺弄些瞎话在游老爷面前搬弄是非。

二斤半的娘是官家的女儿下嫁,在游家依先后排行老三,却是明媒正娶的三夫人。不似老二,老四是花钱买的妾。武官的女儿人长得不漂亮,却又生性耿直,不懂得奉承,游老爷再也没有去三房屋里过夜。夫妻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形同陌路。可是生下儿子的娘,母随子贵的地位不可撼动。虽然说外公举家都迁回福建老家无可倚靠,二斤半的娘有武举人遗传的天生神力,只有大房敢倚仗家长的身份当面说她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没有其他人敢公开招惹这个脾气不好的三娘找抽。

小时侯的二斤半在睡梦中被人扔下井里,吃过有毒的饺子。有一回还被歹人绑了肉票,不几天却又莫名其妙的送还游家。果不其然,回回都应了铁口李卦的“虽多灾多难,却是有惊无险”。

母亲因为儿子遭遇的凶险太多,知道所有的凶险都来自家中这些居心不良的亲人。游家的规矩大,女人不是逢集或者有事不许走出院子的大门。二斤半的娘是小脚行动不方便,既要防着家里其她房头的女人暗中下黑手,又要防着二斤半的那些大姐姐们欺负他。所以二斤半的童年无论是出门上学堂,或是玩耍,身边总是会有一个娘信任的长工监护。在家里有千交待万嘱咐的老妈子看护,晚上娘必须将儿子搂在怀里才能放心睡觉。

二斤半在娘的怀抱里一直睡到十二岁,拜疯道士为师傅才离开了娘的怀抱。他和父亲本来就没有半点儿感情,所有的爱都来自娘和家里那几个佣人和老长工的关怀。在道观里练功挨师傅责打的时候,他会想念娘疼他的怀抱。吃粗粮煎饼咽不下去,也会想到娘总是亲自下厨给他做好吃的饭菜,就连在梦中他见着的人物也只有娘。二斤半离开家的时候娘才刚过了三十岁的生日,这也是娘留给他最后的印象。娘死后,二斤半在久而久之的怀念之中,脑海里娘的形象逐渐升华成了女神。以致媒婆说合什么样的好媳妇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在二斤半的心中只有一个完美的女性,那就是娘。

杂耍的班子散伙了之后,二斤半回到家乡跟花和尚学习武功。花和尚使得一手好铲法,还有一身高深莫测的奇门内功。只可惜遭小鬼子的毒手去世的早,高深莫测的内功,二斤半学到的不足两成。

那个春天是同样的一个夜晚,厨房里同样是亮着烛光,二斤半进门之后的位置都与刚才站立的地方没有一点儿偏差。姐姐乔杏丫也是在灶台拎着半捅热水转过身体,唯一不同的那次烛光是在师娘身后的灶台上。天气也更冷一些,捅里热水蒸腾而起的热气,与乔杏丫身体上蒸腾而起的热气混合形成彩虹般的佛光。二斤半看得眼睛都直了,大脑顿时陷入一片空白,不知不觉的就跪拜在地上。在那一刻他的时空被凝固了,乔杏丫是怎么穿上衣服的,他跪了多长间,过后都完全没有印象。直到乔杏丫拉他起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张开双臂将乔杏丫紧紧得搂抱在怀里。虽然搂抱的时间很短就清醒过来松开了手,但是那想要再拥抱的念头依然在他的头脑里暧昧的膨胀。

乔杏丫过来将跪在地上的二斤半揽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说:孩子,在上帝的面前我们都是罪人,不管你是犯了罪的罪人,还是违反了道德的罪人。如果你是高尚的,你仍然是高尚的罪人。不要以为犯罪的人才算是罪人,不犯罪的人就不是罪人。事实上只要我们是人,我们就是个罪人。我们不是因为犯罪所以成为罪人,而是因为是罪人所以才犯罪。每个人都会有罪念,能克制得一时就能过了这道坎,罪就会得到赦免。人若达到了无欲的境界,这心自然就干净了。

当时二斤半对乔杏丫说:姐夫死前有交待过他照顾好姐姐和魔儿,他老人家还说知道姐姐你喜欢的是俺,跟他老人家过日子只是报恩。要俺别理会啥规矩,姐夫逼着俺先答应了娶您,之后他老人家才放心的闭合了眼。再说俺那个高跷王师傅娶的就是大他十三岁师奶,奉的是师傅临终遗命。

花和尚死前交待二斤半的时候乔杏丫就在旁边,当时她只想着是花和尚不谙世俗心疼自己,不想他这个傻弟弟倒是了认真。

花和尚早在几年前曾对乔杏丫说过,当年应该认下她做女儿。这句话反而让乔杏丫感到非常内疚。生小儿子之后不久,乔杏丫与花和尚一块抱着孩子去钱干娘家串门。哪知钱干娘家里来了个远方的亲戚,听钱干娘介绍说乔杏丫与她该是同辈,就称呼乔杏丫为小妹。谁知道钱干娘家这个远方的亲戚怎么就看见花和尚年长,误当作是吃奶孩子的爷爷,没等钱干娘开口介绍,就对花和尚鞠躬行礼,尊称他叔。

钱干娘的亲戚对乔杏丫称妹,对花和尚称叔,这使花和尚处于非常尴尬难堪的境地。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从那以后花和尚再也没有和乔杏丫有过房事。乔杏丫要去赶集,花和尚也只送她到坡下的三岔路口。赶完了集要回家,得先遣狗儿回去招呼花和尚使牛车来接。更严重的事情是每到清明节祭祀的时候,花和尚就会表现得异常紧张,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不但挨个给所有的坟堆磕头,还要再三乞求静玄原谅。在花和尚的心里,埋在土里的静玄才是他真正的结发妻子。

乔杏丫手无缚鸡之力,花和尚死后,在这乱世之中,以她个人的能力没有办法将魔儿养大成人。她嫁过了两回人,又被小鬼子糟蹋过,更不能让不谙世事的二斤半背上有背世俗观念的骂名。当夜就留二斤半住在庵上过夜,打算明日就搬到集上钱干娘家去住。钱干娘担心干女儿孤身一人在莲台庵上会不安全,再则魔儿在政府小学读书也需要人照顾,催促过多回了。

二斤半告诉二凤:姐姐那天说的前半段神话?他是一句也没有听得懂。姐姐平日讲话不是这么的玄奥高深?小时候他就听村里的长辈说观音菩萨的真身来到过莲台庵?所以猜想姐姐那天说的话一定是来自观音菩萨附体的旨意。可惜姐姐说了那么多高深莫测的道理,他也只记得最后那两句“人若达到了无欲的境界,这心自然就干净了。”二斤半知道自己之所以缺少悟性,那是因为在他的心里不够洁净。但是他知道姐姐必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不然凡胎肉体?哪能发出观音菩萨的彩虹佛光?今天见书记姐姐的身体也发有金色的佛光,这说明他游仕进的造化应该也是小不,有谁能够在一辈子里见到过两个活菩萨?

二斤半对观音菩萨与莲台庵有渊源是深信不疑的,听说当年姐姐是尉迟老妖医治不好的病秧子才送给花和尚,在莲台庵没养多少日子就蜕变成了仙女。二凤也是二斤半朝夕相处多年的领导,在队伍上虽然也算是漂亮的女人,她来莲台庵才住了多少日子,咋就脱胎换骨变成与姐姐一样的美丽,而且也有佛光笼罩着的美女呢?

二凤是个唯物主义者,由于她对啥教都不信,所以也无从给二斤半解释什么宗教方面的道理。在青岛做买卖认识的客户之中有些人是信洋教的基督徒,虽然她没有读过圣经,基督洋教徒说话的口气就是开口闭口称自己为罪人。这个傻小子八成是把基督洋教的经文当作佛教的来听,上哪儿找得着明白。

再两杯酒喝下去之后,二凤的头也有点懵了,问二斤半那夜还发生过啥故事?这话刚一出口,二凤就后悔了,自己也觉出话里有暧昧的嫌疑。

二斤半说他从此后再见到姐姐,甚至于头脑里只要一浮现姐姐的圣体,观音菩萨彩虹佛光就会立刻出现,而那个披着彩虹佛光的观音菩萨真身就是姐姐。

二凤算二斤半今年有二十四周岁,到了该娶媳妇的岁数。

二斤半说:娶媳妇这事俺爹比俺还着急,却也不知咋地,俺就是见不得年轻的女人,书记姐姐能下嫁给俺吗?

二凤没曾想到二斤半会突然冒出这么句大逆不道的话,这小兔崽子明明知道她二凤是有夫之妇,而且那个丈夫就是他的哥儿们。

“姐,就别再演戏了,有谁不知道你们俩是糊弄那帮寡妇干部弄的假结婚?俺魏哥说他连你的头发丝也没摸着过一根,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他的媳妇。”将离开泉城的时侯,二斤半在德意志洋行门口遇见去公司上班的柳佳,两人还闲聊了几句。柳佳高高隆起的肚子,少说也有半年以上的身孕,她才是俺的真嫂子。

说起魏二槐二凤便有一肚子的疑问?怎么他二斤半是打入国军内部的同志?而魏二槐却是二斤半利用来掩饰身份帮助越狱的死刑犯?再后来听说魏二槐当国军的中校军官就更加恼火,现在这个家伙居然敢将柳佳的肚子都搞大了?而她这个大美人却在莲台庵里当守活寡的尼姑。人家压根儿就没承认过是她二凤的丈夫,干嘛非涎着脸在别人的面前妆作有夫之妇的架子拿唐,酸溜溜的像是喝下了一壶老醋。

二斤半的酒虽然喝高了,但凡问到他不能说的话,管你是对魏二槐的质疑也好,恼火敌工部长是缺德鬼也罢,一推二五六,回答全是三个字,不知道。

再一杯酒喝下去,二斤半就彻底迷糊。再想问啥?可就没有了回答。二凤只好扶着二斤半到炕上,让这个大孩子先睡下。收拾完桌面上的碗筷,给马饮了水,独自在厨房待了一会儿。想想自己也真是够冤?为了信仰她把所有一切都奉献给组织,而丈夫李秋实却是因为她立下的禁欲令沾上了一枝花。他倒是革命到底了,生有一枝花同衾,死有怀着他孩子的女人与他同眠一穴。而自己从十六岁嫁给李秋实,有房事的日子超过五年都没有怀过孕,而一枝花和李秋实在一起才几天就坐下了胎。压根就是她二凤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根本就怀不上孕!禁哪门子的欲?亏不亏得慌!

莲台庵上的草木都散发着春天多情的气息,二凤休养得太久了。

庵上就一盘炕,半夜里醉懵懵的二凤做起了梦。她被边麻子搂在怀里亲得一脸都是口水,却怎么推都推不开。二凤纳闷?边麻子不是早就被自己当胸一枪打死了吗?咋又能从地狱里活着回来了呢?一拍桌子命令秘书“去查一查!是哪个胆大妄为的阎王,未报经俺二凤的批准就敢私放边麻子出地狱!”空荡荡的周围没有人回答,再拍桌子的时侯却拍了个空。打了一个冷颤惊醒过来,却是二斤半搂抱着自己在亲吻。边吻着边轻声喃喃着醉话叫姐,姐……唉……!这个傻小子为啥喜欢年龄大的女人?

而此时正在亲吻的二斤半酒也醒了,他见搂抱在自己怀里的不是姐姐,而是他一向尊敬,又有些畏惧的领导吓得不轻赶紧松手。正要起身跪地告罪求饶,却不想二凤反而将他兜头搂进温柔的怀里。

二凤将二斤半搂在怀里的举动,连自己也对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吓了一跳。她很想将搂在怀里的二斤半推出去,可是两条胳膊不听她的指挥,反而像是害怕失去二斤半似的搂得更紧。二凤哪里知道游老太爷留在庵里的这坛药酒具有极强的催情作用,还以为是自己的意志与前夫一样也会有无法控制的薄弱。

忽然间想起二斤半说:他与娘分手的时侯娘是三十岁,后来花和尚死的时侯,乔杏丫大概也是三十岁左右。而再过几天,二凤自己也要满三十周岁了。也许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二斤半恋母情结颇深?或许只有三十岁的女人才是二斤半可以替代恋母情结的爱?此时的二凤名义上是在休养,而实际的感觉却是被组织流放在这与世隔绝的荒山野岭之中。结发夫妻的感情背叛已经伤害过一次,却不料有组织领导主持婚礼的继任丈夫也背叛了她,甚至还把俄罗斯女人的肚子搞大了,着实可恼。无端被组织抛弃的失落,两任丈夫的感情背叛,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在此时涌上心头……。

唉!俺三十岁,俺也是女人。二凤心里默默念叨着,俺郑重的向组织保证,只有这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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