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家的维宁,他那人吧,其实,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样糟糕……”
九月就是一心软的货,一个母亲真诚的在你跟前说“就什么希望也没了……”他就好像真看到那米家二货以后形同废材的样子,呃,还真是怪可怜的!
“维宁是我亲身的,他的性子我这个当妈的还不晓得?他现在己经是软硬不吃了,老爷子的话都一只耳进一只耳出。可他一定是在乎你的,他烧的糊里糊涂的却还在喊你的名字,这是真情流露吧,我不否认,他对你可能有新鲜感在里面,说实话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可是,我愿意相信你,你能把你妹妹教育的这样好……”
九月又听出点儿“病急乱投医”的味道,不过,他这时也不生气了,反而真正有些忧心忡忡赶来,看来他们家是要出大事儿了吧,要不,一个如此“一切尽在掌握”的城南地下大佬之家怎会如此草率甚至接近赌命般仓惶下如此决定,把自己的大头儿子交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呸,还真别说只是因为他儿子烧的糊里糊涂还在喊他的名字?只是因为,这个人有个成功教养的范例?单单这样,拿去骗鬼的资本都不够。
“请你千万不要误会,为你妹妹建这笔助学基金,也确实是我派人打听过后慎重做的决定,好孩子应该得到更好的环境。即使,即使你不愿意帮助我照顾维宁,我同样也希望你为了妹妹接受这笔助学基金,你我都清楚,你这样艰难,你妹妹也会很艰难,要不,也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
九月此时所有的忧心忡忡又全化做最现实的炊烟袅袅,到底是出身“地下”的富婆儿!她在“情”的攻势里面永远也不忘再夹杂一些“现实”的调料提醒你,九月冷静地想想吧,这确实是个为七月创造一个无忧学习环境的好机会,七月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就是越懂事才越叫他担心,今天这样的事儿难免今后不会用另外一种形式再次显现出来。
不过,妹妹这边想好了,米家那二货却是想如何“托”给自己,也是要考虑清楚的。九月这么想好,脸上却不动声色,修长的指头还在桌子上划拉,“具体怎么个照顾法儿呢,住这?吃喝拉撒都……”
富婆儿见他有松动,好像很激动,“那到不用,就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可以拉他一把……就行了……”
九月暗自叹了口气,这也是一名作母亲最卑微的一幕了。他有点受不了这种氛围,还是直接谈钱来得舒畅点。“那好,不过我也有要求,就是那笔基金我要求现在就能看到,存在我指定的户头,不能用任何你名下公司或委托人的签名,必须是你本人签名,经手人写我尹九月的名字。”
“没问题,一切都照你说的办,我们家的维宁以后就拜托了。”
很好,这一出“米氏托孤”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富婆儿带着一颗为母的安心,舒畅地走了。屋内,九月却是恍然地叹了口气,他给七月挣了个未来回来,可自己呢?究竟卖出的又是什么呢?
不过,想想九月还是觉得自己还是赚了,毕竟于已来说这是一场无本的买卖不是么,她米家花大价钱为自己的儿子买回的是他尹九月的一颗良心,“良心”这东西……九月又叹气,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可是也吃不准呢!
这班房走了一遭,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不是。这天九月夜校下课回来,这个钟点,街上的行人早已寥落,一如他一惯冷情的内心。他可以把前几天所发生的那一切权当作梦一场,而那位这些天仍常常在他梦中与自己纠缠不休的“恶狼”,便是他梦中的终极“BOSS”。
一想到那恶狼,九月便忍不住想到了那个暧昧的吻,打了个莫名的激零,他甩了甩脑袋,命令自己专注着看路。晚上九点半,就在这个行人们匆忙往家里赶的时候,暗巷里却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夜色里正好一个个不能见容于白天的故事在这里一一上演,而九月他们都在这些故事里串场,他们是属于黑暗的人物。
可是今天,长长的暗巷冷冷清清。连一隅小空地上的麻辣烫小摊也没有摆出来。平时嚣张来去的少年仔都没有在巷子里出现。而空气里,飘着有异于平时的味道……这是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也许在此这前,又有一场关乎生死的拼斗在巷子里上演。
九月并没有显得过于吃惊或是表示出小心谨慎什么的,因为这种情形通常在每月里都要发生个三五次。只是看来这次的斗殴结束时间不长,否则巷口那边做小生意的摊子决不会已经重新摆了出来。
九月默然地靠着墙角走,在熟悉地黑暗阴影里,走到他的归处,他今天很累,方才又被那个田老师缠得紧,那女人最近也不知是不是吃错药了,竟是对着自己加大火力猛攻起来了,令他越来越没耐心,也越来越疲于应付。
一层层地顺着木制的楼梯拾级而上。老式的筒子楼,不会有新式小区楼道里那种统一安装的照明灯,不过九月也不需要小手电,这路他是走惯了,想是闭着眼也可以摸都着门。
他熟门熟路摸到自家门口,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之际,身后突然觉得冰冷,这诡异地第六感,正想要打个寒颤,紧跟着腰上便抵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使得他全身马上变得僵硬。
黑暗中九月感觉到另一具身体的接近,深黯的空间里他只看得到一个更为深黯的人影。那人身上散发出的体温他都感觉到,因为自己被迫与那人迅速地贴近,所幸不是鬼。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血腥味和方才陋巷之中的气味一样,看来这人或许就是那一场恶斗中的主角之一。
不等他进一步猜测来人的意图,对方开口了:“打开门,让我进去。”那声音十分低沉。
如果不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九月甚至想说,这人的声音挺好听的。
九月估计这人受了点伤。奇怪的是为何他的弟兄们为什么不照料他?让他孤魂野鬼似的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了,这里毕竟也算是恶斗战场的方圆两百里以内吧。
吸了一口气,九月尽量平静的告诉他:“屋子里,起码还有两个人。地方窄浅,除非你把我们一起都杀了,否则你就算进去,打地铺也不够地方睡。”
那人不语。九月则在猜测他的手枪究竟有没有装消音器。静静的楼道里他再一次地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狂跳的声音。尼玛的,最近诸事不顺,一次次在生与死的边缘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