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那几张巨脸实际上是外国人之后,我们吊起来的心一下子就放回了肚子当中,顿时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王胖子这货更是朝着我们脚下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口中嘀咕着说了几句:“罪过啊,罪过啊,外国的大兄弟啊,胖子我也是没有看清楚就把你打下去了,你千万不要怪罪我啊,大家好说好散,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见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们都忍不住想笑,于是我开口道:“胖哥,人家是外国人,是信仰耶稣的,听不懂我们中国人佛祖那一套。”
王胖子皱着眉头想了一想,然后点了点头,抬起右手在自己身上画了一个十字架,口中再次嘀咕道:“阿门啊,阿门,大兄弟你就放心去吧!”
我翻了翻白眼,急忙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先前你打死了好几个他们伙计,那会也没见你有善心来祈祷别人,这会怎么想着做好事了?那几个外国人好像不对劲,我们要不要爬上去看看?”
王胖子道:“胖爷我是明人,从来不做暗事。要是光明正大的打死一个外国人,老子才不会去管他呢!只不过刚刚那丫是在昏迷当中被我打死的,要是现在不做点什么,感觉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行了,废话也不多说,我们上去看看。不过他们昏迷得有点不对劲,大家注意一点,别着了道!”
众人应了一声,然后就开始顺着青铜枝桠往上爬去,想要去看一看那几个昏迷的外国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一边爬一边思考着,那几个外国人表情诡异,而且脸部几乎瘫痪,像是电视剧当中中了毒一样的表现,于是我提醒道:“你们爬在前面的注意一点,那上面估计有什么带毒的虫子,千万别被咬到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离那两个外国人不远了,但是我话刚说着半截,突然就被王胖子打断了,爬在最前面的阿呆也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抬头一看,只见上面离我们大概有十米远的青铜枝桠上面,竟然有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而在蜡烛的灯影后边,则出现了一个“人”。
蜡烛的灯影在我们上方闪烁不定,映得四周忽明忽暗,灯影的边缘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但是他的身体则隐在蜡烛照明范围之外的黑暗中,让我们看不到具体的面貌。
我记得非常清楚,在我们发现那两个外国人的时候,那个位置并没有燃烧的蜡烛,但是就在这么一转眼的时间之内,那蜡烛就像是凭空多出来了一样,只看得人浑身发麻。所以我们一时间立即停止了向上的举动,就趴伏在原地静静看着。
我们双方对峙了半晌,对方毫无动静,阿呆压低声音问道:“胖叔,我看对面那家伙不是善茬儿,这里不宜久留,咱们撤吧?”
王胖子若有所思,摇了摇手说道:“别轻举妄动,先弄清楚他是人是鬼再说。而且我们有枪在手,也不怕他!”
我仔细看了一看那燃烧的蜡烛,然后也低声说道:“肯定是人啊,鬼魂哪里有会点蜡烛的?不过这人也真是奇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用蜡烛。”
王胖子小声道:“我估摸着这货和我一样,也是倒斗的行家,只有我们这些人才会随身携带蜡烛的!”
之后我们又等了一会,正等着不耐烦的时候,王胖子突然大声吼道:“黑折探龙抬宝盖,搬山启丘有洞天,星罗忽然开,北斗聚南光。”
这句话我曾经在胡八一老人口中听说过,知道它的大概意思是说:大家都是在摸金这口锅里混饭吃的,既然撞到一起,必有个先来后到,我们是后来的,不敢掠人之美,行个方便,这就走路。
其实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三百六十行,就是指的世上的各种营生,人生在世,须有一技傍身,才能立足于社会,凭本事挣口饭吃,不用担心饿死冻死在街头。这三百六十行之外,还另有外八行,属于另类,就是不在正经营生之列,不属工农兵学商之属,这外八行其中就有摸金倒斗一行。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就连要饭花子都有个丐帮的帮主管辖着,倒斗这种机密又神秘的行当规矩更多,比如一个墓,拆开丘门之后,进去摸金,然后再出来,最多只准进去一次,出来一次,绝不允许一个摸金校尉在一个盗洞中来来回回地往返数次。毕竟人家那是安息之所,不是自家后院。诸如此类的种种规矩讲究,不胜枚举。
其中有一条,就是同行与同行之间,两路人看上了一道丘门,都想来搬山甲,那么谁先到了算谁的,后面来的也可以进去,但是有什么东西,都应该由先进去的人挑选。
因为摸金校尉戒规森严,不同于普通的盗墓贼,一座古墓只取一两件东西便住手,而且贵族古墓中的陪葬品都十分丰富,所以互相之间不会有太大的冲突。
一座墓仅取一两件东西,这规矩的由来,一是避免做得活太大,命里容不下这种大桩富贵,免得引火烧身;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天下古墓再多,也有掘完的时候,做事不能做绝,自己发了财,也得给同行留条生路。
这就是专业摸金校尉同盗墓贼最大的不同,盗墓贼们往往因为一两件明器大打出手,骨肉手足相残的比比皆是,因为他们极少能找到大墓,也不懂其中的利害,不晓得明器便是祸头,拿多了必遭报应。
三国时曹孟德为充军饷,特设发丘、摸金之职,其实中郎将校尉等军衔是曹操所设,然而摸金与发丘的名号,以及搬山、卸岭都是秦末汉初之时,便已存在于世间的四个倒斗门派,不过这些门派中的门人弟子,行事诡秘,世人多不知晓,史书上也无记载,时至宋元之时,发丘、搬山、卸岭三门几乎失传,只剩下摸金一门。
王胖子说完之后,我们又等了半天,对方依旧没有半点回应。那个人仍然和先前一样漠然,好似泥雕石刻一般纹丝不动,只不过那只蜡烛却随着王胖子的话语,逐渐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