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定定地盯着那颗蛋,又是惊讶又是不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生物是生活在熔岩旁边且能生下这么大的蛋。
过了半晌,她小心翼翼蹲下/身,手缓缓摸上蛋壳。
入手是一片冰凉。
在这流淌着熔岩的山洞里,仿佛炎炎夏日里喝了杯绿豆沙一样冰爽。
她脸上不禁露出惬意的笑容,不及多想,身体行动先于大脑思考,双手将整个蛋抱了起来,贴在脸上来回摩挲。
不仅是与肌肤相贴之处,整颗蛋周围都散发着一股凉凉的冰爽气息,抱着蛋就像抱着一颗大冰块一样,顿时将热气一扫而空,于此时燥热难耐的麦冬来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摩挲了好一会儿才将蛋牢牢地抱在怀里,仔细打量左近。入目皆是山石熔岩,没有半点生物的气息,更没有疑似巨蛋父母的生物。想来也是,这么高温度有生物生存才稀奇。
麦冬不禁纠结地看着手里的蛋:那它是打那儿来的?
总不能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
思索半天无果,但起目前看来,她很需要这颗蛋。想到这里,麦冬便也不再纠结,转而思索起自己的下一步动作。
这儿环境实在恶劣,再待下去身体也无法承受。既然暂时没了狼群追逐,麦冬便开始向来处折返,自然,不忘顺手牵蛋。
既然没有疑似蛋爸蛋妈的生物阻挠,不拿走这个天然小冰柜她就是傻子。
她一开始的打算是找找有没有其他出路,来时的路是不准备回去了,毕竟谁也不知道狼群是不是彻底放弃了,万一留下一两条狼在洞口蹲守,她此时贸贸然回去就是给狼加餐。
此时虽然没有寻到其他出路,但却有意外之喜。她不清楚狼群没有继续追她的原因,但她猜想也许是惧怕这里的高温熔岩,毕竟小小的火把就能让它们暴躁畏惧,熔岩也许会有更大的震慑力。因此,只要她不离熔岩太远应该就不会有安全之患。原本这个方法行不通,因为距熔岩近的地方温度也高,不仅狼群受不了,她也受不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笑眯眯地看了看怀中不断散发着凉气的青白色巨蛋,也许,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
她退回到离熔岩约三四百米处的地方,远远地能看到火光,温度也降下一些,虽然有些黑暗,但借着远处的火光倒还能视物。
她准备在这儿待到经期结束。
今天是经期第三天,按照往常经验来看,明天就是经期最后一天,所以其实她只要再撑一天就可以。
但是这一天却格外难熬。
篮子里的鱼干虽然在路上洒了一些,但撑过两天还是足够的,问题是水。
从前天晚上被狼群围住便没有出过山洞,期间她每顿饭仅仅喝一到两片仙人掌中的水,砸破石壁进入甬道时,只剩下两片仙人掌,不幸的是,那仅剩的两片仙人掌再刚才的逃亡中掉落了。每顿一两片仙人掌本就算不上多,再经过一路高温炙烤,她的身体早就极度缺乏水分。
仿佛又回到前两天没找到水源的日子,只是那时她尚且有茄子和仙人掌可以稍稍解渴,这熔岩甬道里却是除了石头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她躺在收拾好的一块平整地面上,怀里抱着那颗蛋,竭力想让自己睡过去。
睡过去就好了,说不定一觉醒来来大姨妈就没了,她就可以回去,可以尽情地喝水了——一想到水,喉咙就越发干渴。
“睡觉、睡觉、睡觉……”她小声默念着,抱紧了怀中的冰凉之物,让思绪放空,尽力不要想到与水相关的事情。
别的不敢想,她就把心思转到怀中的蛋上来。
这样一颗蛋出现在熔岩旁边真是够奇怪的,更奇怪的是待在熔岩旁边的蛋居然触感冰凉,丝毫没有被熔岩沾染上一丝热气。
脑海中转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后,她突然想到那不正常的低温。
疑惑地低头看着怀中的青白色巨蛋:难道跟它有关?
巨蛋就像一个制冷器,蛋周的温度明显低于其他地方,当时发现它是实在甬道尽头距熔岩池不到五米处,换言之它是恰好挡在甬道通往熔岩池之间的,甬道内的温度最高也不过四五十度,但熔岩温度肯定不止于此,也许是因为它阻挡或者……吸收了熔岩向甬道内散发的热气?
仔细想想又觉得荒谬,虽然在蛋类里它算是巨无霸了,但终究也不过篮球大小,哪里有那么大能量吸收那么多热量?真吸那多么热量早就被煮熟了吧。
或者它并不是一颗蛋?
想到这里麦冬突然爬了起来,将蛋举起,映着远处的火光,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又摸又瞅了一遍,半晌后又沮丧地躺下:怎么看也都是一颗蛋!无非是个头大了点。
这么大的蛋如果孵出来该是什么生物呢?麦冬瞬间想到了恐龙。
只是恐龙早灭绝了,恐龙蛋也都成了化石,可她怀里的却明显不是化石。
再说也没听说过会制冷的化石啊……
可是想想丛林中遇到的那种类似森林翼龙的“鸟儿”,麦冬又不确定了。
被狼群围困而产生的紧张和恐怖褪去后身体的疲劳变得不可忽视,胡思乱想了一阵后,麦冬终于如愿以偿地睡了过去。
陷入深眠的麦冬双手放松,失去了制约的青白色巨蛋便“骨碌碌”随着地势向一边滚去,直到碰到山壁才停住。
停在山壁旁的巨蛋微微颤动了一下,表面散发出星星点点莹白色的光芒,那光芒像飞舞的微尘般充斥了整个甬道,随着微尘的扩散,黑暗一点点被驱逐,热气也一扫而空。
睡梦中的麦冬忽然打了个冷颤。
巨蛋的颤动渐渐变得剧烈,片刻后,它慢慢地开始滚动。
没有外力推动,一颗蛋违反了地心引力,向着斜上方麦冬的方向缓缓滚去。
如果麦冬此时醒过来,估计受到的惊吓不会比发现狼群去而复返少。
它是沿着直线向麦冬滚动的,但刚才它滚下来的时候线路可不是直的,总有挡路的石头让它改变线路。
但指望一颗蛋记住路实在是强蛋所难,作者认为能判断出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已经是一颗绝顶聪明的蛋了。
于是这颗绝顶聪明的蛋在“原路返回”的过程中悲剧了。
千辛万苦地滚到一半距离,眼看成功在望的时候,一颗拦路石挡在蛋前。埋头向前滚的蛋“砰”地一声撞到了石头上。
如果是一般的蛋此时肯定已经壳碎蛋裂蛋液纷飞了——但它当然不是一般的蛋。撞上石头后它只是蛋壳微微震动,表面的荧光也像水波一样晃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生蛋碎的惨剧。只是刚刚的努力全部白费,反作用力和地心引力的双重作用下,它“骨碌碌”地又滚回了山壁旁边。
荧光暗淡了几分,蛋壳中露出一丝十分细微的呜咽声,似有若无,像受了伤的小兽呼痛的低吟。
可惜麦冬睡地太死,呜咽了几声却没人搭理的蛋委屈地缩在山壁角落里,长长地呜咽几声后才终似不甘心地停止。
过了一会儿,它重整了旗鼓,再度开始艰难地向上滚。
但是悲剧地是它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教训,仍旧沿着直线滚动,颇有一条道滚到黑的劲头。
于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再接再厉,愈挫愈勇,真的勇士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
可是事实证明,路线不对再试一千次也还是滚蛋的命。
幸好,滚上滚下十几次后,这只蛋似乎终于开了窍,没有再傻乎乎地直线上滚,而是左右晃了晃蛋身,似乎在探路。
晃悠了许久之后,终于又开始慢慢地滚动。这次的路线偏离直线了一点。
再度滚到中途那颗拦路大石旁,由于偏离了原来路线,这次石头只挡住了右边的一半蛋身。它小心翼翼地前进着,滚了一咪咪就赶紧停住,终于在蛋壳碰到石头的那一刻没有再度滚下去。
它小小地动了下,似乎在摩挲石头,片刻后,蛋身没有转动,却开始悄悄地向左边滚动,直到蛋身前面没有拦路的石头。
它停了一小下,似乎在确认是不是已经成功。然后试探地往前滚了一小下——没有滚下去。
成功!
它加快了速度,欢快地向着麦冬的方向滚去。
可是,拦路石不止一块啊孩子。
于是结果是毫无疑问的又一次悲剧。
不过有了第一次绕过石头的经验后,再多绕几块就是时间问题了。经过了百折不挠的努力后,终于滚回麦冬身边的蛋发出了一丝类似欢呼的小呼噜,而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麦冬的睡相不太好,侧着身,两臂一只搭在脑袋上一只垂在地上,两条腿一条贴着地面蜷曲着,一条脚搭在旁边一颗石头上,两条腿约呈三十度斜角,之间隔了好大的空隙。
这让原本想回到麦冬怀里的某颗蛋犯了难。
荧光越来越弱,它焦急地在麦冬身边转了几个圈,但滚动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终于,在滚到麦冬贴着地面的那条大腿边时,麦冬翻了个身,整个人趴伏在地上,搭在石头上的腿也顺势落下来,正正落在某颗蛋的另一边。
于是现在的姿势是:
某蛋被麦冬夹在两腿间。
发现自己终于固定住了的某颗蛋又一次发出了欢呼的小呼噜,然后蹭蹭蹭地又向前挤了挤,以让自己更固定。
麦冬下/身穿的是尚不过膝的浅蓝色短裤,此时短裤上早已染上一大片暗红。而随着刚刚的翻身,一股鲜红色不明液体顺着腿根流下。
一个往前蹭,一个向下流,相遇是必然的结果。
鲜红的液体接触到青白色泛着淡淡荧光的蛋壳的一瞬间,荧光突然变得刺目而鲜红,刹那间照亮了整条甬道!
“唔?”
一道清晰的,幼嫩的,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响起,全然不似之前模糊似呓语的声音。
红光渐渐黯淡下来,定睛看去,青白色的蛋壳上蒙上一层浅浅的绯红,却没有一丝血迹。
麦冬仍在熟睡。
“咕~”某颗蛋发出似是饱足后满意的饱嗝,又向少女柔软白皙的大腿上蹭了蹭,周身的荧光终于全部褪去,许久后也再没有一丝动静,似乎已像少女一样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