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西岭外各处楼阁亭榭皆燃起了喜庆的大红灯笼,浴晚风而轻轻摇曳,时刻祝福着尚在亭间花下赏花观景的俊男靓女,或是来此住宿的江湖过客。
客舍住处在灯火的照映下更加整齐有序,屋内外一片温情。灯光下,幕色中,梅林里更洋溢着不尽的瑰丽与浪漫,远播的馨香令人心旷神怡,魂梦随芳。
迎寒暖阁中的酒席已然结束,李让、梦清香、吴折几人并未进太多杯勺,只看郦梅主陪着燕双飞共覆掌中杯。燕双飞今夜虽是高兴,但看小豪已然双目迷离,亦不好再饮,估计小豪略清醒一刻,他自己走路还是没问题的,或许他应该会感觉头晕。遂不待郦云霞劝住,燕双飞便要众人暂且休息,今夜已深。
郦云豪的头脑果真有一篇清醒的空间,请燕双飞与其同住一舍,另安排吴折与李让共居,也好照应李让之伤,又在清香的房中叫了两名丫头侍候。
酒兴正起,窗外暮色下的梅林景致一片大好。燕双飞此刻又萌生了出外赏景的逸兴。遂对郦云豪道:“舍弟,愚兄每至酒酣之时,或缝夜深人静时候,总爱徐步闲游,时而登高远眺,同温夜色,不知我弟今日可愿与我相俦?”
郦云豪闻听欣然应允,勉强坚定自己已然飘乱的步伐,与燕双飞并肩走出迎寒暖阁。
徐风袭来,暖格外飘来一阵梅花雪,花瓣缤纷,雪绽星星瑞彩。燕双飞安然地嗅了一下风中的花香,似乎又增添了一分醉意,回首西天外,正一弯新月如钩。
二人踏夜色缓步前行,但看身旁梅花,千端寒枝优雅,万簇冷蕊娉婷。夜寂寂,雪落香萼无声,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却可以听见心灵的声音。
人总有烦乱之时,静下来,倾听一下心灵的声音,一切都会释然。
夜如海,西岭梅林如海,平日里万千种种都将在大海中埋葬,白日里看不清的,想不通的,反而在深夜里变得更加清晰明了。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郦云豪哼着那首《青花瓷》与燕双飞一同登上了山顶的一座雪亭,亭前的灯笼下的侍卫向二人躬身施礼,更有守夜的侍从为燕双飞二人献上暖茶。
燕双飞细品了一下香茗,于山顶长望那灯火在梅林间有序的绵延不尽,目光难极,想必那灯火闪亮处亦或是雪亭或是画阁轩榭,如长龙般蜿蜒穿梭,点缀的西岭夜色更加温情动人,生动、鲜活。燕双飞不得不感叹西岭规划的宏伟与匠心独特。
放下手中茶盏,燕双飞叹道:“西岭夜色这般怡人,来日若不能携佳人同游此夜,真枉然也!”
西岭夜风较空想山要温和的多,徐徐地吹过小豪面庞那打卷的青丝发,他端着茶杯含笑道:“在燕大哥身上从不缺少诗意和浪漫,不知有多少红粉佳丽倾倒在燕大哥一品的风流之下?”
燕双飞听罢淡然一笑,道:“如果佳人在我身边能青春永驻,那燕大哥又何妨多多献出一片真情,可怜是红颜易老,弹指间霎那芳华,这便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哀与无奈,眼望樽前伊人风华不在,却只能空自嗟叹往日容颜,此比你我老去,岂不更教人伤心?”
郦云豪听燕双飞似曾黯然地道来,把口中茶险些吐出一半,忙惊讶道:“哇塞!想不到大哥你也是如此的多愁善感,要提人间的悲哀,找我姐姐去聊,她文科毕业,闲来无事就爱翻弄诗词,整天抱着《红楼梦》不撒手,她若听您讲这些,我姐她准和你一拍即合,聊个没完没了。”
燕双飞听郦云豪说的兴致满满,但一直以来都对他说的话或用词感到不解,不知他究竟是哪里人士,用的是何处方言,包括适才他的那首《青花瓷》,在旁人的耳中为何都是那般新鲜,仿佛超越了这里的一切,这不得不令燕双飞感到疑惑。遂燕双飞不由得欣赏地问小豪曰:“豪弟,白日里听郦云主言你二人的身世更加离奇,不知你二人自何处来,为何你的有些言行我们都难懂得,或许是我与李寨主等人身为一干草莽,不懂得西岭这堂堂的大雅之风?”说罢燕双飞烁目等候小豪的解答。
见燕双飞发问,小豪便将杯中茶一口饮下,一抹嘴唇,双眸眨了眨,意味深长地叹道:“今日大哥发问,小弟便实不相瞒,说来竟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燕双飞虽未听闻过这两句诗,但其中的意思他倒还是理解的,于是点头应声,继续听那尚在半醉半醒状态的小豪继续讲道:“遥想公瑾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