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溟看他不说话,只当他是默认了,嘴角微翘,多动症重犯,桌子底下伸出手握住了许娇娘的手像捏橡皮一样揉捏着。许娇娘受不了那矫情模样,伸出脚就往白溟脚上一踩,白溟一张俊脸顿时眉头一紧,有些哀怨道:“脚好痛,等下我走不动,你要背我吗?”
许娇娘趁机抽开手,下意识就说道:.“要背也是你背我吧。”
白溟向他抛了个媚眼,“没问题,我很乐意。”
许娇娘嘴角抽了抽,“白溟,我说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啊,我看你在别人面前挺正经挺严肃的,也挺正常的,怎么一私底下,你就变得像个流氓一样。”
白溟笑着反问:“亮亮,你对待恋人的态度会和对待你朋友或者同事的态度一样吗?”
许娇娘听懂了,有些尴尬的咳了咳,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假装喝茶。
两人气氛腻歪了一阵,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那女服务员这次镇定了许多,端着托盘一样一样的往桌子上摆,许娇娘看看向她,两边的长发贴着两颊,化着妆,脸颊消瘦,是个秀丽的女孩子,不过不是他认识的人,许娇娘看向白溟,白溟摇摇头表示他也不认识。
女服务员一走,两人就开动了,期间许娇娘问了几遍白溟好吃不好吃,直到白溟也回复了几遍非常肯定的好吃许娇娘才作罢,两人吃饱了,又手拉手闲着没事干散步散了快四十分钟才到了电影院各自捧着一桶爆米花看了一场爱情电影之后,又手拉手的沿途往回走。
十一点半左右,老王家大排档的王老板也开始收拾桌椅准备收摊,只剩一桌子几个二十几岁的青年面红耳赤的在闹哄哄的喝着酒猜拳,那个女服务员此刻也背着一个斜挎包跟王老板说了声先走了,准备离开。
“唉,小姑娘,等下,走什么走,我们还没吃完了你就走,赶紧在给我拿几瓶酒过来。”
一个彪形大汉霍地站起身,酒气熏天摇摇摆摆的走到女服务员面前拦住了了她大吼,吓得她连连后退几步,战战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王老板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来对着那大汉赔礼笑道:“这位大哥,不好意思哈,今个儿这姑娘已经下班了,您要什么酒,我给您去拿。”
那大汉一掌拨开那王老板的身躯,骂道:“谁要你这又肥又丑的老男人拿酒,去,小姑娘,给我在搬一打酒来,老子今个儿开心,你给我去搬,我就赏你一千块钱。”
那一桌子顿时全部哈哈大笑起来,有个莫西干头的黄发青年笑道:“喂喂,大彪,你让一个弱不禁风娇滴滴的小姑娘去搬,她能搬得动吗,你怎么就那么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呢。”青年说着起身走到那女服务员身边,泛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姑娘,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却被那姑娘后退几步躲开。
青年笑的猥琐,“这性格,我喜欢,这样吧,你搬一打酒出来,大彪给你一千块,你陪我喝一瓶,我另外给你一千如何。”
王老板一看情况,就知道这几个青年酒劲上来要没事找事了,赶紧上前把那姑娘护在了身后,对着两人笑道:“这两位大哥,是这样的,这姑娘在家比较远,也已经下班了,现在属于她的私人时间了,您们看要什么酒,给我一声吩咐,我去帮您拿,顺便在送两只如何。”
大汉一看又是那个老男人捣局,立马火了,上前就狠狠的侧推了王老板肩膀一把,老板始料未及,脚下一个踉跄就摔倒了一旁的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水噼里啪啦摔了一地,老板腰撞到桌子跌倒在地顿时痛的直哀嚎起不了身。
姑娘心中一惊,紧张的走过去,将老板扶起,关切问道:“王叔,您没事吧,怎么样,要不要紧。”
王老板满脸痛苦,颤颤巍巍的起身,说道:“没,没事。”
姑娘把王老板扶着在一旁凳子上坐下,就走到那大汉面前,目光如炬直射那大汉,厉声道:“向王叔道歉,不然我就报警了。”
大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那一桌子青年和莫西干头也跟着哈哈大笑,好像那姑娘所说的话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大汉狂笑许久才停下来对着那姑娘说道:“小丫头片子,还报警呢,警察来了我都不怕,我叫你去拿酒呢听到没有,再不去拿,我就把这档口给砸了。”
那一桌子青年连忙起哄,全部喊着拿酒拿酒,莫西干头走上前,推了那姑娘一把,命令道:“赶紧去啊,还怕哥哥我没钱吗,诺,这是本大爷先赏你的,看你一个姑娘家生活不容易。”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从中数了十张轻轻松松一扔扔到了那姑娘身上,飘然落地。
姑娘吸了吸鼻子,看着地上的红色钞票,顿了顿,忍住了心中的愤然咆哮,蹲在了地上一张一张的捡了起来,那模样,无疑又引得那一桌人哄然大笑。
王老板看此情景,一脸沉痛,老眼浑浊,这世界上有太多不幸的人,而偏偏那可怜善良的孩子就是其中一个,很多人无力改变现实,无力挣脱囚笼,只得认命去接受,他却不相信命,在学校被人被欺凌,被打骂,被侮辱,从不还手,在生活上,却一次次对抗这命运的重击,试图用自己的双手可以将这艰难的生活一点一滴变好,从不妥协,让人没由来的心疼。
那姑娘许是感受到了王老板的怜惜的眼神,仰头对着王老板咧嘴一笑,“王叔,这钱可是那大爷赏我的,你可不要打这主意啊,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王老板笑了,随后低声道:“都给你,我这腰不行要歇歇,小亮啊,去店里给他们搬打酒,不然我看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了,劳烦你了,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打的费吧,就别走路了,大晚上的不安全。”
柳亮亮把钱揣兜里,笑道:“王叔,没事,我喜欢走路,再说了,大马路上的来来往往有车辆不碍事的。”
“你们两个唧唧歪歪什么呢,小姑娘,还不赶紧去给我搬酒。”大汉回到座位上,一看酒还没来,就拍着桌子怒声大喊。
柳亮亮心中害怕,可一想到兜里的钱,咬了咬牙,就起身去店里用力的搬了一打啤酒放到了大汉桌子的脚下。
刚想走,手就被大汉拽住,柳亮亮一惊奋力挣脱,却犹如蜉蚍撼树挣脱不得,顿时急了,“放开我,不然我真报警了。”
大汉笑眯眯的看着他,“走什么走,去,给哥哥我把酒瓶开了,不然今晚就别想走,还是你想和我去外面过夜。”
柳亮亮忍住内心翻滚着的恶心,肃容道:“放开我,我给你开。”
大汉笑着放开了他,顺便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柳亮亮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拿起桌上的开瓶器,把桌子底下的啤酒,一瓶一瓶拿起,再开好放在了桌子上。
莫西干头笑着开口,“大彪,不是说赏这姑娘一千块吗,怎么不见你表示了。”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青年纷纷笑着附和。
大汉把一瓶啤酒重重的往柳亮亮面前一方,喝道:“喝了它,我就赏你两千小费,当然……”大汉色笑着话锋一转,“如果你没喝完,你今晚就陪我睡如何,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很爱钱的娘们,一个贱娘们,如果你今晚跟我睡,一晚一万,怎么样,比你每天辛苦在这里打工来得快,也来得容易吧。”
柳亮亮看着酒瓶良久,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在王老板出声阻止时,他已然拿起了桌子上的啤酒,仰头就倒。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诉着自己,这是他和别人以另一种形式的赌约换来的钱,他不必觉得卑微,不必觉得耻辱,至少比别人施舍而来的好上了一百倍,可为何呢,为何他心里会那么想哭,听着耳边嘈杂的笑声,没由来的想哭。
他以为,他已然习惯了嘲笑,身上的重担和那个人厌恶又鄙视的眼神早就将他的尊严压迫到了卑微的尘埃里,可他,终究很不甘心。
嘣的一声,空酒瓶重重的砸在了木桌子上,柳亮亮眼睛里散发这一股坚定的光直直看向那大汉,伸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钱。”
他还不能倒下,他家里人需要他,他是个被需要的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迎头而上,努力面对,不就几个小混混吗,在这残酷的人生中,他们又算得上什么,顶多就是几颗小小的绊脚石,只要有那个心,还怕踢不走吗。
桌子上一片寂静,全部目光看向柳亮亮,这姑娘,够带感,大汉眼神一亮,二话不说从口袋里面拿出钱包数都没数就抽出一叠放到柳亮亮手上,“你这娘们,对我胃口,性格我喜欢,电话留下,你可以走了。”
柳亮亮向来滴酒不沾的人,一瓶子气势汹汹下去,差点没吐出来,把钱收好,看向大汉说道:“我特别爱钱,是因为我穷,所以我没手机,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大汉二话不说把身上的苹果5手机掏给他,“诺,有手机了。”
柳亮亮怔了怔,轻轻把手机放回桌子上,“谢谢你的好意,这个非我所得。”
大汉看他说这句话时,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坚决,一时之间莫名的看他都顺眼了不少,突然就不想为难他了,挥了挥说道:“走吧走吧,别碍着我们几哥们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