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有时候人心比鬼还要可怕,甚至还不如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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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妈呀,这条路怎么这么黑啊?”这里太偏僻了,连路灯都没有,我差点被一个横在地上的铁锹给绊倒了。
可能是最近减肥老吃素,吃的我记忆力都不好了,明明是在回家的路上,可是七绕八绕竟然走错了。现在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呜呜”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呜咽声。
我背一僵,紧接着就听见身后有什么速度很快的东西正喘着粗气朝我的方向直奔而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来者不善。
“不是吧,这种倒霉事怎么总是让我撞上!”我郁闷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还能怎么办?跑呗!
我一路狂奔,身后的东西就一路紧跟。
有时我都感觉到它离我很近了,我强忍着腿的酸痛感,拼命的加快了脚步,中学体育测试我都没跑这么快过!
转过一个弯,终于见到自家的屋檐下挂的那盏蓝色的小灯了,我欣喜若狂,连忙大叫。
身后的东西还在紧追不舍的跟着我,我恨恨的想,等一会儿就有高人就来治你了!
梅男子惬意的坐在店外的藤椅上喝啤酒,阿彪端着一碗夜宵正从屋里走出来,我一个没刹住直接撞在阿彪身上,汤汁撒了我一身,那只可怜的碗也碎了。
“阿笙,你又在鬼叫什么?”梅男子淡定的看着我。
“有,有鬼!它追了我一路了!”我慌乱的指着身后,不敢回头。
阿彪和梅男子看了看我身后,又看了看我,一脸无语的表情。
“你们怎么不信呢?”我皱着眉头回过头。
“咦?怎么没有了?它刚才还跟着我呢。”
“笨蛋,往下看!”梅男子挑起一只眉毛,嘴角溢出藏不住的笑意。
我低下头,一只大黑背,正乖乖蹲在我脚下,吐着红色的舌头,用极其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原来只是一条狗啊,吓死我了。
“阿笙,我们已经没有碗了。”阿彪心痛的看着一地碎片。
“怎么会呢?”我看着傻呆呆的阿彪问道。
阿彪拍了拍胸口:“你总是让我受惊吓,我一害怕,手就拿不稳东西。这已经是最后一只碗了。”
“这样啊,那明天早上我去买好了。”我心虚的应道,随即转移了话题:“那这狗怎么办?”
梅男子正逗着那只大黑背,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它黑亮的毛,从它颈上的项圈拎出一只刻着字的小银牌,两眼一眯,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原来你叫大黑啊。”
“要不先把大黑搁在后院儿养着,也许它的主人会来找它的。”我说道。
梅男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能这样了。”
我在院子里用几块木板给大黑搭了一个狗窝,铺了几层褥子,这狗很乖,趴在里面就不怎么动了。
天黑透了的时候,外面又下雨了。
大黑缩在搭的窝里面,雨水顺着木板之间的缝隙流下去,一片雨幕中,只看得那两只黑亮亮的眼睛。
我把它牵进来的时候,它被雨淋得瑟瑟发抖,。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让你进来的。”我用一块大浴巾包住大黑的身子,擦拭着它湿漉漉滴着水的毛。
它半张着嘴,吐着舌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擦完水,我又用吹风机把它的毛吹干。
大黑趴在电视下面,头搁在爪子上,眼睛一眨一眨的。
“阿笙,你有没有觉得这只狗有点忧郁啊?”梅男子歪着头打量大黑。
“狗也会忧郁啊?”我问道。
“当然了,狗就跟小孩似的,也会伤心难过。”他的脸刚凑过去,大黑就迅速伸出舌头舔了他的脸一口,梅男子一愣:“这狗是不是饿了?”
我拿出晚上吃剩的饭放在它的饭盆里,大黑嗖嗖的几口就扫荡一空了。
第二天,我起个大早,家里多了条狗,我得带他出去溜溜。
“梅男子,你去不去遛狗?”
梅男子正在敷面膜,这次是黑色膏状的,一张比大黑还要黑漆漆的脸:“不去。”
“哎呀,真不知道那面膜有什么好敷的?”我吃着一根油条看着他。
梅男子又把脸转过来,美滋滋的说:“脸是心灵的窗户。”
我翻了个白眼:“眼睛才是心灵的窗户好吧!”
“阿笙啊,这么早出来晨练啊?”一条街上的邻居张叔跟我打招呼。
“是啊,我来遛狗。”我笑嘻嘻指了指在前面跑的大黑。
张伯朝前望了望,也没说什么,然后笑着跟我再见。
“大黑啊,你跑慢点啊!”刚说几句话的功夫,大黑就已经跑得很远了。
一张寻人启事被风从路旁的电线杆上吹下来,正好落在我脚下,我俯身拾起它,上面映着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笑得很和善,底下配着几行字:
“张启华,男,于本月18日失踪至今,离家时穿一身深蓝色运动服,黑色运动鞋,家人很焦急,如果您见过他,请与我们联系:XXXXXXXX”
幸好纸的背面还有点黏性,我把那张纸用力的摁在电线杆,使劲拍了拍。
走到店门口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穿着浅灰色外套的男人站在柜台前。
“大黑,你快进来啊,到家了。”我对着门外的大黑喊道。
那个男人身子一震,缓缓转过头来,警惕的看着我,见我在看他,又装作不经意的环视了店一周。
大黑龇着牙,狠狠的盯着那个男人,喉咙里发出阵阵低鸣。
“您看这个值多少钱?”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翡翠玉牌,水头很好,翠绿翠绿的。
梅男子接过那块翡翠,举起来透过阳光仔细看着,那片水润的碧色很美。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做小本生意的,这块翡翠太完美了,我们收不起。”梅男子客气的把翡翠还给他,那双桃花眼微微弯着。
灰衣男人一言不发的收回翡翠,小心翼翼的揣进了内测的衣兜里。
大黑一见他出来,就猛地嚎叫着要扑过去,连眼睛都瞪得通红。
“大黑,不要闹!”我冲过去,一把拽住它的颈圈,用尽了好大的力气才按住它。
那个男人只是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一脸莫名其妙的走了。
等我把大黑栓进院子里的时候,大黑还是一脸气愤的瞪着双眼,不停的嚎叫,久久不能平息,不知怎么回事,它突然就这么暴躁。
“你刚刚怎么不收那个翡翠牌,成色好的玉我们以前也收过啊?”我看着拿着鸡毛掸子清扫灰尘的梅男子说道。
梅男子顿了顿,微微一笑道:“那块翡翠收不得的。”
“为什么?”我好奇的凑上去。
梅男子勾起嘴角,低下头,唇附在我耳边,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那里面有冤魂。”
说完还呼了一口热气,我耳朵一痒,躲开来正对上他如水般的眸子,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哈哈,傻瓜阿笙。”梅男子转过身,继续挥着鸡毛掸子。
我看着他如雕像般精致的侧脸,一时不知他刚才的话是在骗我,还是认真的。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我打开院子里的那盏小灯,橙色的光散开来,一只狗趴在简易的小窝里,两只黑亮的眼睛瞧着我,“呼”它重重的从鼻子里呼了口气,像是人的叹息声一般。
“大黑。”我走过去,伸出手。
它舔了舔我的手,眼睛里不知是光闪的还是真的有泪光,看着水汪汪的。
“你看起来真的很忧郁啊。”我抚抚它的头。
“你以前的主人呢?你是怎么跑丢的?”
一提起“主人”这两个字,它就特别激动,突然一跃而起,使劲挣扎着,想要挣脱脖子上的颈链,“汪汪”的大声叫着,吐着舌头看着我。
“大黑,你怎么了?”我连忙退后了几步。
可能是累了,它挣扎了一会儿,又趴下了,头垂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声,像个委屈的小孩。
夜深了,我关了灯,早早就睡了。
“汪汪汪……”一阵狗吠声把我吵醒了。
窗户下的院子里,大黑不知怎的挣脱了颈链,看见我出来了,更加焦躁不安了。
“汪汪汪……”它又冲我叫着,跑到院子后面的小门处,回过头看看我。
那扇从未开启的小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我慌忙叫道:“大黑,别乱跑!”
大黑一闪身就从那扇门里钻了出去,我追了出去,大黑一口咬住我的裤腿,紧紧不松口,那双明亮的眼泪充满了期冀的看着我。
“你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对吗?”我低下头说道。
它好像能听懂我的话,一下就松开了我的裤脚,冲我“汪汪”叫了几声。
大黑带着我七拐八绕,走的路越来越僻静,到了后面连路灯都没有了,漆黑的夜色里,我只有接着淡淡的月光才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哎呦”脚下一绊,那个横在地上的铁锹戳得我的脚趾头痛。
每当我有犹豫想回去的时候,大黑就跑回到我脚下,用嘴扯扯我的裤脚,发出一声悲鸣,让我不忍心转身丢下他。
可是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呢?
“汪汪汪”大黑突然开始狂叫起来,一边焦躁不安的叫着一边看着我,像是在呼唤我赶紧过去。
大黑用鼻子嗅嗅那个隐蔽在墙角边的土堆,像委屈的孩子一般呜呜咽咽的。
接着开始用爪子不停的刨着土,土里还有夹杂的砂砾石子,那双不停歇的爪子已经渐渐出现了血迹,指甲也有了裂痕。
“大黑,你在扒什么啊?”
我蹲下去,用手帮它一块儿扒土。
忽然手间传来冰冷的触感,一只蜷缩着的苍白的手在泥土中半阴半现着,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啊!”
我猛地坐起来,才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间,顾不得穿拖鞋就冲到窗前,一把掀开窗帘,大黑正趴在窝里睡觉。
“呼”我舒了口气:“原来是梦啊!”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大声嚷嚷着什么。“你看见我的翡翠了吗?”昨天那个灰衣男人失魂落魄的在街头走着,见到一个人就问这句话。
他抓住一个路人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别人:“翡翠,你看见我的翡翠了吗?”
“神经病!”那人一脸莫名其妙的推开他。
灰衣男人颓废的跌坐在地上,魔怔般的自言自语着:“怎么可能呢?好端端的翡翠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他一把揪住一个路过的人的裤腿,哭得涕泗横流的说道:“那块翡翠在我眼皮子低下,就化成了一股绿水了。”
“关我什么事啊!”被揪住的人急忙想要抽出脚。
直到被人家踹到在地的时候,他一直嚎啕大哭着:“我的翡翠啊,怎么就化成一滩酸臭的水了?”
他忽然一脸愤恨的爬起来,瞪着眼睛怒视着天空,大喊道:“张启华!我知道是你死了来捉弄我!你出来啊!大不了我再弄死你一遍!”
此言一出,周围路过的人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看着他,已经有人掏出手机报了警。
“张启华?”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是那张寻人启事上的名字!
一个长长的影子落在灰衣男人的身边。
“贪心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梅男子微微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个男人抬起头,一见是梅男子,愤怒的抓住了他的领子:“是你吧,一定是你把我好端端的翡翠变成了一滩水,只有你一个人碰过我的翡翠!”
梅男子笑着推开他,眼睛满是戏谑的意味:“那怎么会是你的翡翠呢?”
那个男人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警察很快就来了,其中一个就是住在罗丽丽家对面的严峻。
“严警官。”那个男人被押上车以后,我站在严峻身后唤道。
我把那张从电线杆上揭下来的寻人启事递给他:“这个或许会有用。”
严峻接过那张纸,谦和的说道:“谢谢!如果真的起到作用,我会通知你的。”
警车闪着彩灯,鸣着警笛从街上驶过,拐了个路口就不见了。
这件事发生的当天,大黑就不见了,我沿着大街小巷呼唤它都没有再见过它,我时常对着那个空荡荡的狗窝发呆,那晚的梦会是真的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会那么真实呢?那中冰凉恐怖的触感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阿笙,又发什么呆呢?”梅男子坐在了我身边,屋檐下暖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就是一张温暖的笑脸。
“你说,有没有那种灵魂出窍的说法啊?”我问道。
梅男子仰起头,看着昏暗的天空,想了一会儿说道:“有,而且过后你会记得很清楚,甚至会以为是梦境。”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如果那晚去的地方是真的话,大黑是怎么挣脱了颈绳,又是怎么安然出现在院子里的?那晚的小门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开了?那具尸体是大黑的主人的吗?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让我的大脑一时发昏。
从那之后,我经常时不时的走夜路,总是在潜意识里希望还能遇见那只执着忠诚的狗,即使它追着我跑八条街我也愿意。
“汪汪汪!”
我回过头,一只大黑背吐着舌头朝我飞奔而来,我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扔下手里的购物袋,张开双臂迎接我的朋友。
大黑亲昵的舔着我的脸,一个银发少年从巷尾走了出来,那双凤眼在笑着。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感激的看着狐狸。
银惜笑了笑:“不过是把它变成了一只小犬妖了而已。”
“狐狸你太好啦!”我高兴得简直就要蹦起来了:“那叫它什么名字好呢?”
“既然以后每天晚上它都会在路口等你,那就叫它,夜送犬吧。”狐狸摸了摸大黑的头说道。
夜送犬,我喜欢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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