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卿雪从马车上下来跟着桑暮烟一道进了桑府,还未踏进府门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从里传来。桑暮烟看她好奇便解释道:“这是父亲专门从幽州为我请来的琴师,怎么样,好听么?”
琴音空灵出尘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好似站在高高的山上微风轻拂过面,又好似沉浸在清凉的溪水中听着水里鱼儿的轻声细语,闲适淡雅而悠哉悠哉,其间种种妙处非高手不能弹。
“好,真是好听!”柏卿雪点头称赞。
见她夸赞,桑暮烟满足的笑了笑,一路上带着她穿过拱桥走廊和小花园,拐过假山时看到了池中湖心亭坐着两人,一人是白袍弹奏的琴师,一人则是品茗赏乐的桑父。
桑暮烟拉着柏卿雪上去,挽着桑父的胳膊,浅笑道:“爹,这是卿雪。今天在街上见到了她女儿便自作主张把她请回家做客了,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爹只要你开心就好。”
“见过桑伯父!”柏卿雪立刻上前行礼。
“你是卿雪?没想到十年不见了小丫头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来来来,过来坐下。你与烟儿打小就玩在一起,这么多年没见了,想必有很多贴心话要说吧。”
柏卿雪腼腆的笑着,桑暮烟放开桑父的胳膊,娇笑道:“爹~那女儿先带卿雪回房,就不打扰您听琴了。”
“去吧去吧!”桑父笑得很和蔼,对着她俩摆摆手。
得到桑父的放行,桑暮烟很高兴,一路上笑颜不断,看什么都觉得开心。柏卿雪原本七上八下掉在空中的心被这轻松的气氛感染也放了下去。只有边上的春雪一路上疑惑不解,她偷偷拉了拉卿雪的袖子,走到耳边轻问:“小姐,这桑大小姐怎么好开心的样子?”
她的声音压得虽低还是落在了前面两人耳里,桑暮烟边上伺候的丫头听罢立刻慢下步伐,回头对着她们笑道:“当然是托柏小姐的福,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我家小姐这么开心呢?真希望柏小姐能够常来!”
“哦,是么......”春雪不明白,像桑小姐这样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个对她很好的爹爹,怎么会不开心。这可是神仙般的日子,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柏卿雪看着池塘一角冒出的浮萍,垂下眼睑半真半假的回道:“我见着她也很开心呢~”
听到这话,前面的桑暮烟眼里的亮光越发明亮,多年压在心上沉甸甸的包袱一下子全然不见了,脚步轻快如风。
穿过垂花拱门绕过一个种了芭蕉树的小圆子便是桑暮烟的住处,一回到院子她便拉着柏卿雪在自己厢房里坐了下来,身边的小丫头机灵的跑出去吩咐下人送茶水糕点过来,顺便拉着春雪一道过去帮忙。
房间里只剩下她二人,桑暮烟望着柏卿雪陌生疏离的态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散去,哀伤一点一点从眼角聚集,她看着对面静坐着的柏卿雪,咬着唇犹豫的开口问道:“卿雪...这些年...你还好么?”
“嗯,还好!”柏卿雪点点头,为了不表现得太冷漠也反问了一句,“你呢?还好么?”
桑暮烟低下了头去,“我...我还...”那个好字说道嘴边她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愧疚的捂着脸,不敢看柏卿雪的眼睛,“不,我......不好。”
她就那样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埋在了怀中,肩头一抖一抖的哽咽着流泪道:“卿雪对不起,对不起,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可我没有勇气去见你,也害怕被你责怪的样子,跟害怕你再也不肯做我的好朋友好姐妹。假若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告诉别人你的秘密!”
柏卿雪茫然的听着,脑子里一团浆糊。对于她口中的旧事毫无印象,柏卿雪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也不太好受,连忙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过去的都过去了,暮烟......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忘了,也不会怪你!”
听到柏卿雪原谅的话终于释怀,桑暮烟压抑的哽咽哇的一下变成了放声大哭,十年了,整整十年,满心的愧疚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卿雪在水月庵受了十年的苦,她也把自己的心封闭了十年!
“好了,别哭了,再哭的话眼睛就肿了,一会伯父看到你两个眼睛肿的像核桃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桑暮烟点点头克制的控制着自己,她这是喜极而泣,压在心里十年的包袱一下子烟消云散,说不出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