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松不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个小尾巴，正兴高采烈的往一处茶棚赶去。这是他与姐姐柏卿雪越好的地方。虽然同姐姐写了两次信，也听过下人带回来的话，他心中还是很紧张。
柏家的下人都说自己这个姐姐不守妇道，在外面抛头露面哪里像个好人家的女孩。就连顶头上的父亲也是埠口不提，可见柏卿雪在柏家是什么样的口碑。
柏松要了碗茶。坐在茶棚最靠左边的位置，等到碗里的茶喝到一般，柏卿雪的踪迹才慢悠悠从街上出现。
如今已是中秋，她一身翠绿色薄袄水裙在这红黄满天的街道甚为抢眼。柏卿雪一出现，柏松便把她认出来了，或许这边是血缘关系的作用。
“阿姐，这里”
他招招手，语气兴奋极了，第一次见到亲生姐姐，柏松笑容满面。
看到一个半大的孩子坐在茶棚边角对她招手，柏卿雪立刻快步过去，半惊半疑惑的张口问道：“柏松？”
“嗯;”
两姐弟第一次见面，一个乖巧可人，一个温柔大方，可谓是宾客尽欢。柏松甚少出府。一边喝茶一边缠着柏卿雪讲外面的故事，而他则把自己从小到大在竹馆的生活倒豆子一样倒了个干净。
柏卿雪看着面前这个小男孩，心头微热，执拗不过，把这个身体在莽州那十年的生活详尽道来，她对过去的事情记忆不多，了了几笔带过后讲起了自己现在的生活。
“柏松，你如今在柏府可还安好？”柏卿雪呷着茶，柏家出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要是过得不开心就搬出来住吧以后姐姐养你”
柏卿雪不无感慨的说。虽然知道柏松这个嫡子离开柏府的可能性不大。
柏松笑笑拒绝了她的好意，“阿姐，我在府里过得很好。比不挂心，倒是你一个人在外，不容易，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记得告诉我”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娘的孩子也一样。
早就知晓人情冷暖的柏卿雪自然知道柏松话里的不实，他一个不得宠的孩子能在府中过得如何好，没有刁奴为难边上好的了。
两人坐在茶棚里又闲扯了一会，看天色差不多后。柏卿雪送着柏松到了柏府门前，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柏卿雪许久没有回过家，想到与卓姨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原本径直往桑府的脚拐了个弯转进了胡同中。
还未进屋，老远便闻到一股子爆炒大蒜的香味，喝了半天茶水的柏卿雪肚子咕咕响起来，院中里传来三三两两谈笑的粗狂之声。嗓门大的十米外都能听到，应该是几个汉子，柏卿雪疑惑，他们在凉城似乎没有什么亲戚，难道是那些病人们回来串门？
推开院子，便瞧见五个身穿深色皂衣的捕快围着石桌而坐，边上卓姨和春雪在厨房灶台上忙碌，卓相如在边上与他们倒酒。
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柏卿雪身上;。卓相如更是惊得手中的酒碗都掉在了地上。
“卿雪~”
“大小姐”
大家看着突然回来的她欢喜不已，卓氏朝着菜走不开身，只笑容满面的挥舞着大锅铲，“雪儿你回来了，正好卓姨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春雪则擦手油腻腻的双手迎过去。
柏卿雪见状摆摆手，对着她说道，“春雪，不用管我”
这里本该是她的家，如今许久不见却有了种做客的陌生感，明明卓姨对她还是那么亲切，春雪对她还是一样忠诚。
“见过柏大小姐”
“见过柏小姐”
看见救命恩人过来，五个粗汉子起身行礼，态度恭敬之极。倒是卓相如不知道再想什么，一个人还傻傻的坐在凳子上，这一对比，显眼无比。
“相如，发什么呆呢？看柏小姐看傻了？”
刘麻子推了他一把，开口调侃道。卓相如喜欢柏家大小姐的事情，衙门里早就传遍了
“咳咳...”卓相如回过神来，半月不见，卿雪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下巴变得尖尖的，那双眼睛显得越发的大。“卿雪，你回来了”
柏卿雪笑笑，“恩，我回来了，卓大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哥几个听说卓姨的手艺，过来蹭饭来着，没有想到头一次来就被柏小姐给逮住了”
“是啊，柏小姐你回来得正好，你不知道我最喜欢喝你的桃花酒了”
“喜欢今儿个就多喝点”
“那我们可就先谢谢柏小姐啦，卓小子，来来来，哥几个走着”
年纪最大的赵捕头立刻开口打破了她与卓相如有些冷场的对话;。其他几个人也开始七嘴八舌的加入讨论队伍里争着是卓姨的蒜瓣炒肉更好吃，还是油焖茄子有味道。
几个人与柏卿雪都是旧识，很快便打成一片，适时卓姨的几道大菜上了桌，等到几个衙差吃饱喝足，柏卿雪才发现了那不对劲的感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认识卓相如一来，他便很少叫她卿雪，而今天，卓相如从头到尾都没有换过称谓。见微知著，可见卓相如有事瞒着她
卓姨和春雪负责收拾碗筷，柏卿雪以修整葡萄架为借口把他喊了过去。着葡萄架子搭的迟，藤上一串果实也没有，被虫子啃得烂巴巴的叶子枯黄枯黄的镶嵌在藤蔓上，手一碰就掉了。
柏卿雪一手扶着葡萄架，一边问道：“卓大哥，您最近在忙什么么？”
“啊...倒也没有什么忙的，前阵子柏家总管携款潜逃的事情大人交给了我处理，如今案子破了，我平日出了去去衙门值班，没有别的大事情。”
“哦，这样啊，这段时日我都在桑府忽略你和卓姨了，也不知道你们在家里过得好不好，银钱够不够，要是家用不够的话就让酒坊的小七支些银子过来。”
“恩”
卓相如答得意兴阑珊，眼神闪烁一直避免与她对视，明显是躲着柏卿雪的样子。
这样的疏离柏卿雪怎么会感觉不到，不过卓相如不肯说，她总会有其他的法子问出来柏卿雪的目光落在了春雪身上，这样丫头比她在卓家的时间呆得更久，要是卓相如发生什么事情，她肯定是知道的。
“春雪~”以役华才。
“唉，小姐，什么事？”
“我是不是有一件水红色裙袄在家里放着啊？”
春雪不疑有他，点点头。
“那你帮我一起去找找吧，那裙子腰大了半截，要找出来给秦师傅拿去改改尺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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