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碧大侠,你是从何而知?”陆阳候道。
“陆神捕,想来你是太过执着于杀死勾夙居的凶器而疏忽了一些细节。”碧潮笙道。
“细节?不知碧大侠所言之细节却又是什么?”陆阳候道。
“方才,我在验尸的时候发现,勾夙居伤口中凝固的血液呈黑色。而那三十六道伤痕恰巧每一道都命中经脉。只有死前中毒,毒液才能流入经脉,流出来的血才会呈黑色。”碧潮笙道。
陆阳候双眼瞪如铜铃,已听的入神。
“按照方夙居的修为来看,没有人能在一瞬间在他身上留下三十六道长短一致,深浅统一的伤痕。若那时他已中毒,那整件事就说得通了。”碧潮笙道。
“你的意思是说,二夫人与勾公子暗中纠结,先下毒毒翻了勾盟主,随即再将他杀害。”陆阳候道。
碧潮笙托腮沉思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心中已有了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陆阳候听到此处眼睛都亮了。
碧潮笙慢饮着杯中美酒,眼中已有成竹之色,他嘴角微微扬起道:“这个计划只能我一人实施,陆神捕,今夜你就在县衙等我的消息吧。”
酒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在喝,可陆阳候瞧着碧潮笙,心中却犯起了模糊。
入夜。
八月的钱塘风已有些急了。
勾府之内,一片宁静。
寒月容独坐闺房中,好像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情。
夜风伴着蝉鸣吹入深闺,她不由得泛起了一阵倦意。
寒月容起身将门窗关好,慵懒的脱下外衣,一片春色满园。
她缓缓的爬上了床,却迟迟不肯熄灭案上的油灯。
只有心中有愧之人才会亮着灯睡去。
莫非,这个女人心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碰”
骤起疾风,雕花的木窗应声而开。
寒月容身子一怔,脸上泛起一丝惧色。她小心翼翼的穿上鞋袜,轻步靠近床边,将头探出窗外,一阵环顾。那样子,像极了夜半翻墙而入的盗贼。
她若有所思的合上了木窗,眼神有些呆滞的回到了床上。
这两天,为了勾夙居的事情她没少忙活。此时,倦意涌上心头,眼皮愈发的沉重。
“碰”
突然,罡风又起,粗鲁的将木窗吹至洞开,案上灯火顺势熄灭。
闺房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
寒月容顿时睡意全无,一剪水眸中尽是慌张之色。
“咚”“咚”“咚”
一阵若有似无的脚步声有远而近,最后,驻足在了寒月容的床前。
寒月容心中一紧,死死的抓住被子,颤抖的问道:“是谁?是谁在那里?”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一阵又一阵低声的呼吸声。
寒月容的额头上已沁出一片冷汗,双手瑟瑟发抖,脸色与嘴唇皆是一片惨白。
“是谁?到底是谁?”寒月容颤抖道。
“......”
“我死的好惨啊......我死的好惨啊......”
床前忽然想起一阵幽灵一般的声音。
寒月容已恐惧到了极点,她想尖叫。可极度的恐惧使得她气息停滞,那一声“尖叫”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你这恶毒的妇人,为何要毒害与我?为什么......”
“老爷......你......你是......老爷......”寒月容惊恐道。
“亏你这妇人还记得我......你说,你为何要害我?”
微弱的月光照进闺阁,寒月容壮着胆子,缩着脖子,挤眼看去。
但见,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顿时引入眼帘。勾夙居此刻正像个死不瞑目的冤魂一般死死的盯着她。
寒月容吓的将头埋在被子里,道:“老爷......真......真的是你......你怎么会......你不是......”
“你当然希望我死,我死了,你们的好事才能得逞......可是,阎王爷说我死的好冤枉,身上怨气太重......我不能转世投胎,只能做一只无主孤魂在世间游荡......”
“老爷......你不要来找我啊......奴家也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迫不得已什么?”
“奴家......奴家是迫不得已才在你的饮食中下毒的......这......这一切都是大公子勾术正指使的......奴家......奴家不想的......奴家真的不想的......”寒月容忐忑道。
“正儿?正儿为什么要毒害我?难道你们当真有染?”
“老爷对不起,老爷对不起......是奴家不守妇道......是奴家对不起你......大公子说那毒药只会令你暂时昏迷,并不会致死,可是......老爷......求你放过奴家吧......”寒月容道。
“你们既已得手,却又为何要在我身上剐上这么多刀?我好痛......我真的好痛......”
“老爷明鉴啊,奴家只是下了毒而已,并未伤害过老爷的尸体一分啊......”寒月容道。
“那我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痕?不是你这贱人便是正儿,说,到底是谁?”
“老爷,奴家所言句句属实啊......那日,我伺候老爷用膳,看到老爷被毒晕之后便去找大公子了......我们......我们亲热一番之后,已近子时,我们见老爷房间还是没有动静便起了怀疑。大公子推门进来,不曾想......不曾想再次看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已经躺在血泊之中,身上也横七竖八的布满了血痕......”寒月容道。
“这么说,你们只是迷晕了我,方便相好,并没有杀死我是吗?”
“是......是......奴家说的句句属实......”寒月容道。
“你方才所说的话若是有半句虚言,就等着下来黄泉陪我吧......”
“奴家不敢......奴家不敢啊......”寒月容用双手隔着被子死死的捂住耳朵。那诡异的声音,仿佛再多听一刻便会崩溃。
“今日,我暂且饶过你......可你必须在我的遗体前忏悔一万遍,方能恕你红杏出墙的罪过。还有,今夜之事若有第二个知道,那时便是你的死期!”
“是......是......奴家遵命......奴家定当尊命......”寒月容道。
夜风又起,闺房中顿时没有了声响。
过了半个时辰,寒月容才敢将头探出被窝。
眼前空无一人,明月倒映在她的眼中,显得有些凄凉。
这时,寒月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放声大哭起来。
......
听着那凄凉的哭声,窗外的一道幽灵般的黑影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