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碧潮笙的手中已多了一柄白璧无瑕的宝剑,透着淡淡的白芒。
关情忍不住凑近些来看,剑鞘是以上等的汉白玉雕砌而成,镌刻着一幅九龙啸云的图案。每一条白龙均神态各异,却都透着一股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天威。这一幅精致的九龙啸云图气势磅礴,不见一丝瑕疵,手法干净利落。显然,是出自一位雕工了得的大家之手。
剑鄂呈古铜色,泛着淡淡的殷红,似是被无数鲜血浸染所致。剑鄂上纹绣着某种图案,如今看来已有些模糊,似乎是标记、标志一类的东西,古时常靠这些标记辨识身份,亦是高官、皇族展现权力的一种手段。
剑柄与剑鄂的材料相同,只是色泽稍黑了几分。碧潮笙握着剑柄,但觉一股阴寒刺骨。此剑也不知到底在那千年玄冰中被掩埋了多少岁月。
碧潮笙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剑,只觉此剑的气度非一般凡品所能比拟,待得半晌才悠悠吐出了两个字:“好剑!”
关情在一旁瞧了半天,忽道:“这......这是湛卢!”
“情儿姑娘,你确定吗?”碧潮笙问道。
关情又细细的端详了一番,斩钉截铁道:“我确定,此剑定是湛卢。爹爹是爱剑之人,家中藏有许多描绘古剑的抄画描本。我便是在书中曾见过湛卢的模样。”
碧潮笙闻言,不由得双手将剑端平,从剑鞘瞧到剑尾,又从剑尾瞧到了剑鞘,正色道:“想不到,这就是帝王之剑湛卢。”
湛卢,乃是越五剑之首。
公元前496年,越王恳求天下第一铸剑大师欧冶子为己铸剑。欧冶子奉命之后,带着妻子朱氏和女儿莫邪,从闽侯出发,沿闽江溯流而上,来到了山高林密海拔1230米的湛泸山,这里发现了铸剑所需铁母和冰冷之泉水。欧冶子在这里住下后,辟地设炉,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炼成。
宝剑炼成后,欧冶子便以湛卢山为其命名。
故名,湛卢。
欧冶子返回越国之后,越王大喜,对他封赏有嘉。从此以后,湛卢便成了越王的随身佩剑,直至勾践死去,越国覆灭。后来,湛卢又辗转了几位帝王之手,终下落不明。一直以来,湛卢都是帝王佩戴的宝剑,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因此,也多了个“帝王之剑”的称号。
“多少帝王登基后,都想得到这柄帝王之剑。可谁又能想到,此剑原来一直藏在如此一间毫不起眼的冰窖之中。”碧潮笙道。
“看来,你所料没错。想不到,勾伯伯竟然也拥有越国古剑。”关情道。
碧潮笙忽然神色机警了起来,急切道:“剑已拿到,我们快走。”
“碧大侠,为何如此着急?”关情问道。
“勾盟主的府上藏有古剑。我可以断定,第二个死去的历百斛历前辈的府上定也藏有另一柄。既然,如今湛卢未失。想必,极为前辈皆将古剑藏的隐秘。我们现在马上赶去历府,在凶手还未发现之前将历前辈的古剑找出来。”碧潮笙正色道。
关情想了想道:“对,既然如今我们已经知道古剑便是凶手目的,几位前辈生前又是家父的好友。虽然,不知道凶手到底有什么阴谋。可就算拼上性命,我也要保古剑不失。”
“要拼命也是我拼,我怎会让一个姑娘家白白送了性命呢?”碧潮笙道。
关情娇哼一声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要保护我还是看不起女子?”
碧潮笙忽觉脊背一凉,感觉这小丫头的蓝色有些异样。立时别过头去道:“快走吧,再耽搁下去天斗快亮了。”
他径自向前走去,样子实在匆忙急了。
看着碧潮笙慌张的背影,关情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随后,也慢慢的跟了上去。
密道狭窄,地面潮湿。
火折子已用尽,碧潮笙只得靠着微弱的能见度和感觉向上走去。
“啊”
路程过半,关情忽然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个踉跄。她不禁双手紧紧抓住碧潮笙背后的衣襟,缓步跟随着他的脚步而行。
眼前逐渐有了些许光明,脚下的路也逐渐明朗了起来。
经过漫长的一夜,二人终于离开了冰窖密道,得意重见天日。
夜色下,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
秋蝉依旧丧钟一般低鸣着,这样的叫声总事无法讨人喜欢。
跨出密道的第一步,碧潮笙便以怔住了脚步,脸色也顿时难看到了极点。甚至,比他一身的青衫还要青上几分。
当你看到非常讨厌之人的时候,我估摸着,你的脸色或许比他的还要难看一些。
无星无月静静的夜。
这样的夜,人们总是早早的睡去。单调贫乏的夜空中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供人们观赏、消遣的。
往往在这样的夜里不睡觉的人,或多或少总有一些见不得的人的事情要去做。
碧潮笙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然,还有他......
黑幕,黑衣,黑甲。
夜色下,黑甲人幽灵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已站了很久,久到和夜色像是融合在了一起。
碧潮笙的突然驻足,跟在身后的关情险些撞在他的背上。关情刚想开口,话到嘴边随着一口凉气又吸了回去。此刻,他已然看到了眼前的黑甲人。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黑甲人忽道。
碧潮笙低眼看向手中湛卢,无奈笑道:“你的目标果然是越五剑。”
“以你的智慧,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猜到。”黑甲人冷冷道。
冷夜,冷风,冷言。
“所以你就假意警告我不要坏了你的好事,从而挑起我的兴趣,继续追查此事。接着,利用我为你找到这柄古剑。”碧潮笙淡淡道。
“若论武功,五十招之内,我定能取你性命。可论智谋与查探之事,我自问不如你。”黑甲人道。
“阁下谦虚了,若阁下不是足智多谋,善明人心之人,在下又怎会被你算计呢?”碧潮笙冷冷道。他冷哼了一声继续道:“若我猜的没错,这冰窖,你早已进去过。”
黑甲人冷冷的笑道:“不错,我总共下去过三次,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话说到这里,黑甲人的面具下那一双眼睛迅速的收缩了起来,眼光如贪狼一般落在了湛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