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下的血肉落地不到一刻,便已被那三阴化尸手漆黑的邪劲化为一滩令人作呕的腐臭血水。
碧潮笙半蹲着身子,单掌撑地。右肩的伤口血流如注,鲜血沿着他的右臂落下,掌缘周围的地面被染至一片腥红。
麻丘衣缓缓的逼近碧潮笙,他走的不快也不慢,却走的傲气迫人,走的令人毛骨悚然。那一双只有三指的黝黑手掌,隐在袍袖之内,散发着浓重的黑色死气。他本就不大的眼睛迷成了一条线,上扬的嘴角,露出两颗尖利如獠般的虎牙,目中闪着淡青色的邪光,死死的盯着碧潮笙。
忽然,黑芒一抖,十数点寒芒又起。
麻丘衣深知碧潮笙右臂已失去了知觉,所射出的暗器专打右侧。
碧潮笙虽削去了右键之上的腐肉,可三阴化尸手暗藏的大阴之气已透体而入,将他的五脏六腑搅的翻腾不已。如今,不要说负隅顽抗了,连稍一动弹也是艰难无比。
他面色铁青,咬着牙勉力侧过身子。刚一将左臂迎上,寒芒便已扑面而至。他左掌有气无力的翻飞了几下,虽荡开了数点寒芒,可左肩、左臂、左肋三处角度刁钻的地方还是猝不及防,硬生生的吃了三枚泛着寒芒的蝙蝠镖。
碧潮笙吃痛,脑中不由得清醒了几分,他赫然站起身子,可刚一移动脚步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漆黑一阵明亮,目所能及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你......”碧潮笙低喝道。
麻丘衣冷笑着,黝黑的两指摆玩着一枚蝙蝠镖。但见,这蝙蝠镖的边缘不时闪着碧绿色的寒芒。
“小子,我这蝙蝠镖上喂的是‘三阴蚀骨’之毒。此毒乃是取世上三种至阴之物乌鸦的血、柳木的液、夭折婴儿的尸油淬炼而成。毒一入体便会侵蚀你的经脉与骨血,最后,中毒之人会慢慢的被毒性化去,只留下一张皮囊。此毒无药可救,你就好好享受吧!”麻丘衣道。
碧潮笙的身子缓缓的瘫软下去,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毒液正在血液中快速的流动着,破坏着体内所有的脏器与经络。他大喝一声,以内力将三枚蝙蝠镖逼出,下了重手封住周身几处大穴,延缓毒素的流动。
“咕噜”
“咕噜”
这时,忽然从碧潮笙的身后滚出了两颗暗黑色的镔铁所致的铁球。
麻丘衣正想上前一看究竟,两颗铁球顿时爆炸开来。铁球中立时窜出了一阵阵暗红色的烟雾。在麻丘衣与碧潮笙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落日赌坊一众子弟皆同时目难视物,高声忽喝着,乱作了一团。
正当碧潮笙觉得诧异之时,忽悠一只柔软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他转头看去,来人竟是那跟在白衣女子身后的丫鬟胭红。
碧潮笙刚要说些什么,胭红已机警的抢先道:“什么都不要问,跟我走!”
碧潮笙沉沉的点了点头。胭红反手一掌,以掌风之力将暗红色的烟雾推向落日赌坊众人,脚下立时施展开轻身功夫,拉着碧潮笙便抢出了门去。
胭红看似手无缚鸡之力,这脚下却是奇快。二人几个起落之间便已远离了落日赌坊。
眼前便是飞沙渡,一望无垠的流沙河在脚下奔流不息。在塞外的冷风呼啸之下,流沙河之上常年黄沙漫天。
渡口停泊着一条淡青色的小舟,一条头戴斗笠,精瘦结实的船工汉子本躺在船头小憩,但见碧潮笙与胭红二人到来立时翻身而起,飞快的了船头的锚绳。
胭红在碧潮笙耳边低喝道:“快上船!”
碧潮笙依言而行,一个箭步便跨上了小舟,他甫一进得船舱,只见,先前那白衣女子正端坐在一张案前,淡淡的瞧着自己。
此刻,胭红也已进了船舱,他朗声喝道:“快,开船吧!”
船工闻言,不由得吆喝了一声道:“好嘞,夫人坐稳了!”
说话间,小舟已离开了渡口,这流沙河之下皆是松软的浮沙,可小舟居然能像在河流中一般行驶无障,碧潮笙心中不由得暗暗好奇。
胭红走到白衣女子身后,不由得“噗嗤”一笑道:“夫人,你看他那个狼狈的样子,当真像个乞丐。”
白衣女子面带笑意的板了板脸,低声道:“胭红,不得无礼。”她慢慢的自腰间取出一颗洁白的药丸,递至碧潮笙面前道:“这是接天蜃楼的圣药,可解百毒,你快服下。”
碧潮笙此刻已是虚弱无比,他乏力的倚靠在船舱木柱上,嘴角不时的抽动,似想要说些什么。
白衣女子会心一笑道:“你快别想着道谢了,速将这药吃下,能保你性命。”
碧潮笙缓缓的抬起手,接过药丸送进了嘴里。不到一刻,他只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坦,脑中一片清明,困乏之意顿时消散。身上所中蝙蝠毒镖的三处伤口之中不时冒着阵阵黑气,这正是毒液被蒸发,排出体外之征。
半晌,黑气尽去,碧潮笙直起身子,盘膝而坐,让内力在体内走过一个周天。行功之下,已无半点阻碍,这一身的毒伤就算是解了。
碧潮笙眼中感激,随即重重拱手道:“多谢二位不吝相救!”
白衣女子微笑着点头示意道:“公子不必客气,你能为了奴家夫君不惧危险,单枪匹马大闹落日赌坊。这份恩情,未亡人白静彤永感大德!”
碧潮笙一惊道:“原来......原来嫂子已经猜到。”
白静彤笑道:“你那一声‘白嫂子’叫出口的时候,我便知道你应该是先夫的朋友。之后,你又大闹落日赌坊,杀了秦雷,我就更加能够肯定了。只是......”
“呯!”
碧潮笙忽然重重一拳砸在地上,愤然道:“只是,没想到麻丘衣的武功既然如此之高,这一次错失了报仇的机会,若想再接近他,恐怕并非易事。”
“麻丘衣此人心机颇深,奴家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秦雷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是他的替死鬼罢了。”白静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