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素轻一叫凤仙郡入宫陪伴,为的是实时了解欧阳明等学子中毒案件的进展,可谁知凤仙郡一点案情信息没带来,反而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比素轻一还要萎靡不振。
这负能量压得素轻一有点受不了了,实在没忍住问道,“哀家让你来逗我开心的,不是看你这张深闺怨妇的脸的,这宫里,实在是不缺。”
凤仙郡幽幽的叹了口气,她也不想,原本以为第二天胡一山会去找自己,可是左等右等,却怎么也没等来。如今太学院又禁了学,除了亲自跑去胡家,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见到胡一山。
可是让凤仙郡低下头主动去找他,凤仙郡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行了行了,你明日不要来了。哀家看你如此,胸口这股气更不顺了。”
凤仙郡撇撇嘴,“太妃,师父,您这口气不顺是因为我吗?”
素轻一被呛了一下,道,“不是因为你还能因为说,哀家且问你,新的花粉你找到了吗?花油的来源寻到了吗?凤仙阁单凭一种肥皂准备吃到老吗?迟早要关门倒闭。”
凤仙郡耷拉着脑袋一点心思也没有,任凭素轻一在那边训,一句也不敢再反驳。
素轻一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水杯咕咚咕咚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差点呛到,心里那股气才顺了一点。
这时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跑了进来,跪在地上道,“太妃,威远候夫人求见。”
素轻一挑眉,身边的凤仙郡却猛地蹦了起来,“谁?”
“威远候夫人!”
凤仙郡手忙脚乱的想要逃走,往门口走了几步又急急刹住,回头求助的看向素轻一。
素轻一道,“让她进来吧!”
小太监领命出去,素轻一才看向凤仙郡,“哀家是太妃,外臣没有皇上的允许,谁敢进来?”
凤仙郡愣了一下,脸腾地红了,脚步一挪,又坐回了凳子上。
胡夫人一身华服,端庄的行了礼,道,“冒昧打扰太妃,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
素轻一笑了笑,“胡夫人第二次见哀家,哀家若是没记错,上一次也是个不情之请。”
胡夫人脸上丝毫没有尴尬之色,笑的依旧得体,“太妃见笑了。”
“说罢,找哀家什么事?”
胡夫人没回答,目光淡淡的看向了凤仙郡。
许是因为对方是胡一山的娘,凤仙郡本能的就有点打怵,还没等素轻一发话就猛地站起来,匆忙的行了礼转身跑了。
素轻一无奈,却也没有强留。
“胡夫人这次也是为了胡嫔?”
胡夫人摇头,“胡嫔是宫中嫔妃,自有皇上和太妃爱护,命妇不敢插嘴。此次冒昧前来是为了命妇之子胡一山。”
素轻一微微一怔,“你的儿子?”
“是!”
“哀家不明白,上一次你为了胡嫔来求哀家,哀家虽不喜可能理解,可这一次……”
“小儿一山留书出走,孤身一人去边境寻他父亲,命妇实在不放心,可是这京中命妇又无亲友宗族,思来想去也只认识太妃一个贵人,还望太妃相助。”
素轻一一头雾水,“哀家在这深宫之中,你刚刚说,胡公子已经去了边境,你来寻哀家,让哀家帮你?哀家实在不知要如何帮?”
胡夫人见素轻一并没有拒绝帮忙,而是询问缘由,双目微微一热,俯身又跪在了地上,“太妃的父亲可是陵县人?”
素轻一有些恍如隔世,自从她被封太妃留在这宫墙之中,周围再无一人提及陵县,提及她的父亲,再加上她混乱不清的记忆,她有时候甚至都以为,自己的父亲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否则,这么多年,他为何连只字片语也不曾寄来。
“太妃?您的父亲可是陵县县令素回江?”
素轻一猛地回神,喃喃自语,“素回江?”
胡夫人有些奇怪的看着素轻一,“太妃难道连自己的父亲都忘记了?”
素轻一眉心微皱,心中莫名有些烦闷,“哀家怎么会忘记自己的亲人,胡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胡夫人忙道,“太妃息怒,是命妇多言了。命妇看过明安的地图,陵县是去往边境的必经之所,离边境不足百里。小儿已走多日,可是命妇询问过京城近处的几个驿站,并无小儿任何踪迹。不知太妃可否给家中去一封信,让令尊寻一下小儿踪迹,看他是否安全到了边境寻到了他的父亲,还望太妃体谅我做母亲的心,命妇感激不尽。”
她说罢一跪到底,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素轻一的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写家书?
这件事对她太过陌生。
胡夫人久久未得回应,抬起头看向素轻一,见她神情呆滞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太妃?”
素轻一回神,机械的转头看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全是茫然,又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回转。
“若是寻不到,你当如何?”
胡夫人双眼微红,“若当真毫无消息,命妇会请旨亲自前往边境。”
素轻一点点头,“好,哀家知道了,你回去吧!”
胡夫人感激不尽,又行了一礼这才走了。
喜儿端着茶点走进来,正好和胡夫人擦肩而过。她见对方抬手抹了一下眼泪,不禁有些担心,快步走到素轻一身边道,“太妃,她又为难您了?”
素轻一摇头,顿了一会道,“喜儿,你可曾写过家书?”
喜儿愣住,“太妃何来此问?奴婢的家人早就不在了,家书又要写给谁看?”
素轻一有些歉疚,“抱歉,哀家忘了。”
喜儿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太妃想家了?”
素轻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喜儿道,“宫里有句老话,叫母凭子贵。以太妃您现在在宫中的地位,老爷的官职也该升一升了,若是能调来京城,那边是最好不过,太妃也算有了家族支撑,不会觉得如此寂寞了。”
素轻一心思微动,忽又想起蓝瑾玉,忙摇了摇头,“哀家觉得,他们离得远些才好。”
喜儿不解,素轻一也没解释,“去帮哀家拿文房四宝过来,哀家写封家书你帮哀家送出去。”
喜儿应了一声,将东西取来,素轻一提着笔,却迟迟不曾落下,喜儿眼睁睁看着那一滴浓黑的墨汁滴在了白色的宣纸上,墨染开来。
“太妃,您……”
素轻一仰头看向喜儿,一脸无辜,“哀家不知该写什么?哀家甚至想不起父亲的样子了。”
喜儿心疼,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