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轻一醒来的时候,周围依旧是黑的。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黑的仿佛真的被埋入了地下,从此之后再无光明。
鼻子里传来陌生的腥气,像一种动物。
素轻一浑身都疼,动一下都费劲,她试图摩挲身边的东西来辨别身在何处,但是除了泥土和石子,什么都没有。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没有死。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有些记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被那磷石的火焰灼烤的五感尽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眼睛也睁不开。她其实并不是很怕,或者说是来想赌一场,赌一场看看那个神奇的空间能力,是不是如前几次那般可以将她带走。
但是,她并没有等到空间开启,就被一股大力卷走,再之后的所有事情,便不得而知。
“有没有人!”素轻一张口想喊,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似乎是被烤坏了,每说一个字都仿佛有刀在拉,粗噶难听。
就这点音量,莫说是被隔绝在黑暗里,就算是被扔在大街上,也没有人听得见啊。已经自由了,不能就这么等死。
心里存着这点念想,她开始往外爬。其实她也不知道哪里是外面,但是,动着,总比等死要给人感觉有希望。
她一边爬一边四下摸索,希望能摸到不同的东西来辨别方位。
没有什么比黑暗更让人觉得绝望。
“鞋?”素轻一摸到一物,来回的摸索了好几遍,大喜,真的是一双鞋,带着温度的鞋。
“你说,她是不是傻了?怎么摸着我的鞋子笑的像个傻子?”
戏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素轻一猛地撤手,本能的往后滚了一下,指着发声源道,“什么人?”
模糊中,她感到一双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一下。
“真的瞎了?啧啧,可惜了!”
瞎了?谁瞎了?这混蛋,在说谁?
素轻一愣住,呆呆的表情愉悦了对方,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娇娇的笑了起来,明明是男子的声音,却阴柔的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我,我瞎了?”素轻一缓缓的抬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即便是再黑再黑的夜里,你将手抬起,也能看到模糊的手指。
“你不仅瞎了,脸也毁了,还有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好的。你感觉不到疼吗?他们正一块一块的往下掉。”
素轻一听得毛骨悚然,忍着没有去摸自己的脸,冷声喝道,“你当我是傻的。脸毁了还可信,肉全掉了,你活一个给我看看!”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你果真有趣!也好,反正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正好,换了这张脸,省的自己个看了难受。”
“哼,没有我的允许,你换不了。”
“切,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素太妃啊!”
“正因为我不是,所以,你换不了。”素轻一扬起头,那张斑痕密布的小脸,带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是一种冲破了牢笼之后的重生,是一种再无任何禁锢的张狂。
“还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亦没有人这么愚蠢的在我面前张狂!”
下一刻,素轻一的脖子就被人扼住,整个身体都被提了起来。这一下,素轻一真的肯定,她活着,而且瞎了。
若猜的没错,她的五感也减弱了,否则,那般的疼痛她不可能还行动自如。
五感减弱了不代表其他能力也跟着减弱,她在黑暗中醒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感知了自己的能力,不减反增。
所以当那一只手掐住自己脖子的瞬间,她已经反手握住数根银针,同时射出,全扎在了自己能感知到的那条胳膊上。
只听一声惨叫,脖子上的力度瞬间消失,素轻一跌坐在地上,快速后退两步,双手已经又各自握了一枚银针。
“啊啊啊,别拔别拔,我艹,她扎的不是穴位,别拔。”惨叫声听起来让人异常愉悦。
素轻一挣扎着站起来,淡淡道,“听他的,不要拔,否则那条胳膊就废了。”
“喂,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毒,我哥哥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一个女声想起,娇嗔之中带着愤怒。
“救我?为何救我?你们是什么人?”
“你先将我哥哥的胳膊治好,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到湖里喂鱼。”
“阿念,不得无礼!”苍老的声音响起,名唤阿念的小姑娘立刻抱怨道,“爷爷,你看看这个女人,心肠多歹毒。早知如此就应该让她被火烧死算了。”
“阿思,过来!”
“爷爷,我的胳膊……”
素轻一看不见,只听到那个男声嘶嘶的吸了好几口气,应该是那老者将针取了下来。
“你是谁?”素轻一问,“是你救得我吗?”
“素姑娘,请随我来!”
素轻一只觉手指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仿佛人的手一般,将她牵引着往前走。
素轻一没有挣扎,随着老者行了一段距离,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阿思阿念生性顽皮,自幼又未见外人,整日面对的不是野兽就是药人,你是他们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他们对你好奇,才会将你从药庐带走,还望素姑娘不要责罚他们。”
“药人?是什么?”素轻一敏锐的捕捉到信息。
“等姑娘的眼睛好了,自会知道。这几日你且安心休养,有事便叫阿思阿念,他们不敢再对姑娘不敬。老朽还有事要忙,先告辞了。”
那股力量将素轻一扶到床上坐下,声音消失的时候,力量也随之消失。
素轻一看不到,周围又全然陌生,整颗心根本无法放松。她空间里还存放着一些可以吃的药材,即便难吃也总好过没有。
连着两日,素轻一都没有叫人,自己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
身上的伤她已经大体诊断出来,只是空间内的药有限,她又瞎了眼睛,根本无法自医。
老者每日都亲自来送药,素轻一照常喝了,等人一走又全都吐了出来。
她不信任何人,像一只绝境中的刺猬,唯一能做的就是团起来竖起满身的刺。
也不只是饿的,还是病的,迷迷糊糊中,素轻一仿佛听见了喜儿的声音,哭着唤她太妃。
素轻一以为是梦,迷迷糊糊道,“喜儿,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素太妃了。”
“太妃,太妃您醒了吗?奴婢是喜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奴婢来了,奴婢来了!”
温热的手握住了素轻一的手,真切的触感让素轻一微微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