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被软禁,陆太师被罢免,整个朝堂上都知道,以前毫不起眼的陆涛成了皇帝的新宠,每每有什么大的决策,皇上都会问及陆涛的意见,风向改变,连带着欧阳明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因其新科状元的头衔又是才子还未婚,京中适龄少女几乎都将其当做自己的梦中情人,因欧阳明并无亲眷在京城,陆涛的夫人李氏变成了许多贵妇巴结的对象。
李氏因为那本野史的事情被陆涛软禁了一段时间,素轻一活祭之后,便被放了出来,短短几日,被人奉承的已经有些飘。
这一日,她被人请在如意酒楼的包间内,坐了半刻钟的时间都没人来,邀请她来的是陆涛的一个下属官员的夫人,本就官职不高,李氏自然没有必要给她太留面子。
“秦夫人,到底是谁要见我,这么大的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亲国戚。”
秦夫人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笑的温柔讨好,“姐姐莫急,等见了人,姐姐定然不会后悔走次一遭。”
“我再给她一盏茶的功夫,若再不来,休要怪我不给秦夫人面子。”
“是是是,姐姐是大忙人,京城贵妇之中谁人不知。”
秦夫人正周旋着,外面的珠帘传来一阵响动,秦夫人大喜,立刻起身道,“姐姐,人来了。”
秦夫人连身都没有起,冷着脸坐在主位上,对秦夫人的殷勤很是不屑。
淡淡的脂粉香气随风而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大人在朝堂上风光无限却依旧谦逊温和,本公主以为,他定然有位知书达理的夫人,今日一见,竟是有些意外。”
“公主?”李氏猛地转头望去,登时有些愣住。
明安王朝先帝楚自封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大公主远嫁,原本三公主也不能逃脱被和亲的命运,谁知这三公主竟是个离经叛道之人,还未行成年礼,便与人私通,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这三公主不嫌丢人反而泰然处之,让原本气的发飙的楚自封竟生出一种异常诡异的自豪感,许是这种追求自我的性子是皇家所不存在的,反而得到了宽容。不过这事情总归是给皇家丢了脸,因此,即便三公主贵为公主,可当年大婚却是草草了事。楚自封也怕自家女儿被人诟病,便早早赏了封地,将三公主和驸马一起送去了封地,这些年竟是嫌少回来。
三公主楚娇一双丹凤眼冷冷的看着李氏,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高贵,却不是谁都能学的来的。
李氏本就是个软性子,哪里敢真的和皇亲国戚硬抗,立刻就软了态度,俯身行礼,“妾身见过三公主,不知三公主驾到,有失远勇,还望赎罪。”
楚娇缓缓行到椅子旁坐下,这才抬手示意李氏起身,“罢了,我久不居京城,这些礼数也不必周详,起身吧。”
李氏起身,和秦夫人分坐两侧。
“不知公主让秦夫人叫妾身来此,是为了什么?”
秦夫人抿嘴笑道,“姐姐平日那般心思玲珑的人,怎地此刻却犯了糊涂。”
“啊?”李氏脑子里一团浆糊,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尽力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妹妹不妨直说。”
楚娇看李氏的眼神中越发不屑,可她的段位要高很多,表面上并不能看出什么。
“姐姐忘了陆大人的那位得意门生欧阳大人故里是在何处了?”
“好像是三元城!”
“那是本公主的封地。”楚娇开口。
“什么?”李氏吃惊,“那公主此番来意,是为了欧阳明?”
楚娇道,“我不与你虚言,来此目的直说与你听。我与夫君生有三子一女,女儿最小,颇为骄纵,幼时曾与欧阳明同一学堂就读,倾慕已久。听闻对方高中状元,曾邀我将其调回三元城任职,谁知被皇上抢了先,给安排了京兆府尹的职位。我虽为姐姐,却总不能干预朝政。此事也就作罢,只是我那女儿相思成灾,恰逢先帝祭日将近,此番入京也跟着一起来了。儿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我本不不欲插手,可是欧阳明的名声实在是太盛,求亲之人往来甚多。我那娇儿多年未曾离开三元城,此番入京却是病了,为防被人横插一脚,我才让秦夫人约了陆夫人,想走个捷径,不知陆夫人可愿给我一份薄面。”
李氏没想到欧阳明竟是三公主封地出来的人,更没想到这三公主的女儿竟然相中了他。可是,第一个人来托李氏求亲的时候,她就已经旁敲侧击的问过欧阳明,人家压根有了心上人,莫非就是这位公主的娇女?
李氏不好直接问,更不能驳了对方的面子,只能含糊道,“我虽为师母,却也不好态度强硬。此事妾身会亲自去问,定会给公主一个答复。”
“你若不言,本公主可以直接去找陆大人。只是怕坏了陆大人的名声。”楚娇言语之中含义颇深,李氏愚笨并没有听出来,只是心里有些疑惑。
“好了,本公主还要回去照顾病人,不多留了。”说罢起身,摆了摆手如一只高傲的孔雀,掀开帘子走了。
这一来一走竟是连茶水都没喝。
李氏后背有些发凉,面上却有些愠怒,“跟我摆什么公主的架子。”
秦夫人急的上前捂住她的嘴,“姐姐,我的好姐姐,你这是作甚?”
“怕什么,她虽为公主却无权无势,在京城之中岂能和我家陆涛相提并论。”李氏得意反驳。
秦夫人叹了口气,“姐姐,你为何不问,欧阳明是三元城的人是如何拜了陆涛陆大人为师的?”
李氏愣住,秦夫人耐心道,“原本三公主是要直接去找陆大人的,我与她幼时认识,这才能帮你拦下。姐姐,你嫁给陆大人这些年,难道不知,陆大人当年受了谁的恩惠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不是,不是陆太师吗?”
“那又是谁引荐了陆太师给陆大人?”
“莫非,莫非是三公主?”
秦夫人道,“姐姐,这其中厉害不是你我妇人可以解决,但是,若能用一场联姻化解,也未尝不是好事。”
李氏再笨也听出了点道理,如今京城谁不知道陆太师是太后一党,陆涛之所以没事,还得到了重用,那是因为他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喝陆太师断了关系。若是三公主将当年引荐之事说出来,陆涛和欧阳明怕是都要受到连累。
“我,我晓得了,这,这便回去。”李氏有些踉跄,连最后的礼节都忘了,慌慌张张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