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贺依依临盆这天,她到底还是大出血,宋寒礼在门口看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送,只觉得手脚发软,险些支撑不住。
但好在贺绾青医术高超,保得她们母子平安。
“恭喜王爷,是个小小姐,您看她,长得多想您啊。”
稳婆和下人们连声道贺,宋寒礼怜爱的看着床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妻子,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把孩子交给奶娘,又嘱咐下人们照顾好王妃,宋寒礼这才想起忙碌了三四个时辰的贺绾青。
“玉大夫呢?”话问出口,宋寒礼又怕旁人误会,赶紧补了一句,“她救了依依,本王应当好好谢谢她才是,她人呢?”
“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贺绾青人去了哪里。
宋寒礼心中一沉,赶紧去了她的院子,结果哪里还有人,就连院子里的牡丹都被人连根拔起,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看上去竟有几分萧索之意。
宋寒礼一进门,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信,开篇第一句就是:“我知道你认出我了。”他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深吸一口气,继续读下去。
“贺依依与我虽并无什么姐妹之情,但到底是血脉至亲,你既要与她在一起,就莫要来寻我了,一个人的心中,不该放着两个人。”
信很短,但宋寒礼甚至能想象出贺绾青写信时的表情,他将这封信反反复复读了十几遍,才终于死心,将纸折叠起来,放进了怀中,然后离开了院子。
至于贺绾青,她带着一身血腥气回到贺家,先是好好睡了一觉,到第二天上午,才带着孩子,拜别父母,继续游历去了。
其实她本来是想将贺翰留在贺家的,但是一来,孩子必然会疑心是他的母亲不要他了,伤心难过,二来,留在贺家若是被宋寒礼发现了,说不定会强制性的将孩子带走,进了摄政王府,贺绾青不信王府中的人会好好待他。
如此,就只能将他带走,贺家二老虽然舍不得女儿,也舍不得外孙,但到底还是尊重她的选择,放她去了。
等她下一次回到皇城,就是五年之后了,当年的小皇帝,如今也有了一个帝王该有的能力,宋寒礼就将权力悉数奉还,甩手做了了闲散王爷,因为突如其来堆积如山的奏折,让皇帝还抱怨了一通。
贺依依的女儿已经五岁,取名为宋子月,因为她是子时出生,又恰逢十五月圆,便叫了这个名字,皇帝封了她为如月郡主。
小郡主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性格难免有些骄纵,这一日,贺依依带着她上街,小郡主被一个卖糖人的小贩吸引了,这贺依依也是一如既往的心大,竟完全没有发现孩子没了。
等她发现的时候,都过去差不多一刻钟了,她也根本不知道孩子是在哪儿丢的,只能赶紧让下人去找,也让热回去禀告了宋寒礼,让他也派人去寻。
贺绾青捡了个孩子,确切来说是贺翰捡了个孩子,交给了她。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本、本郡主的名讳岂是你、你能问的!”小郡主一边哭一边还要端着郡主的架子,抽抽搭搭的,颇有些滑稽。
贺绾青莞尔一笑,对小孩子她总是多些耐心,“不说便不说,你是郡主的话,莫不是如月郡主?”
“是本郡主又怎样……”
宋寒礼和贺依依的女儿获封如月郡主,这一点贺绾青还是知道的,“我送你回摄政王府吧。”
“你!”小郡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本郡主住哪里?”
“这应该是无人不知吧,”贺绾青有些失笑,这孩子倒是跟贺依依一般的有些傻,“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王爷和王妃该着急了。”
“唔……”
还没到摄政王府门口,三人就先遇到了来寻找小郡主的下人,于是贺绾青干脆将人交了出去,谢绝了谢礼,带着贺翰回了贺家。
“启禀王爷,小郡主找到了!”
“找到了就好,在哪儿找到的?”
“是一个白衣女子送回来的。”
“白衣女子?什么样的白衣女子?”
“呃……”下人仔细回忆了一下,“她戴着帷帽,白纱遮面,奴才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她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应当是位夫人吧。”
“你说什么!”宋寒礼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茶水,茶杯在桌面上滚了一圈,最终还是摔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堆无用的碎瓷片。
下面的人也不知道主子为何反应这么大,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是她,一定是她,她回来了……孩子?她有孩子了?谁的孩子,她嫁人了?不对,七八岁的话,照时间推算……是他的孩子吗?
不行他得去找她问清楚,贺家,她一定在贺家!
宋寒礼想着就直接往外冲,差点撞上来传话的丫鬟,“王爷……小郡主闹着要见您,您……”
宋寒礼想被人扎破了的气球,瞬间泄了气,是了,他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去找她呢,况且依依为了他的孩子豁出半条命去,他总不能置之不顾。
“走吧,去看看月儿。”
“是……”
后来,皇后重病,幸得贺家小姐妙手回春,原来她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医玉牡丹,皇帝赏她黄金百两,让她在太医院做了医官,要知道太医院还从未有过女子,不过就算有些开始反对的老顽固,最终都还是被贺家小姐的医术所折服,甚至还求着她收自己为徒。
京中之人虽然知道贺家小姐曾经做过摄政王妃,但是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自然也不会缺了追求者,即使有人知道她已有了个儿子,但狂蜂浪蝶依旧是挡也挡不住的。
最后贺家小姐也不堪其扰,干脆跟皇帝请辞,继续做她的游医去了,隔两年回贺家看看父母。
至于那个孩子,入了贺家族谱,后来参加科举,位极人臣,他说他娘教过他,一个人心中装不下两个人,所以就只娶了一位妻子,与之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