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林纪元领头的大员考察团乘坐的“思江号”武装运输舰在十月中旬离开本部海湾前往大员,“思江号”是本部造船厂新下水的武装运输船,“思雨级”的第二艘。
本次考察团的主要组成人员有林纪元、李洪玉夫妇,许维文、胡亦菲夫妇,还有资深钻石王老五李文山等人。
刘、颜二人的婚期还有一个月,时间还是绰绰有余,林纪元计划在长崎逗留的时候去拜访一下深居简出的李旦老爷子。
社团北美移民船队回来的时候将直航淡江,也就是说,加上赵鑫,执委会将有五位委员在淡江镇碰头。也是大员开发公司一大盛事啊。
而在淡江镇,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报告,山顶观察所发来信息,发现一艘挂着荷兰东印度公司旗帜的商船从东北面而来,公司海关人员已经前去接洽。”一位秘书前来向刘星林汇报。
一般来说,商船入港自有规程,按规程办事,不用上报公司总经理级别的,但因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和大员从没有打过交道,所以向刘星林做了汇报,并让他决定是不是允许入港及后续事宜。
“皮拉尔船长,这里就是淡江镇,传闻就是他们的军队打败了西班牙的海军。”一个翻译对荷兰船长介绍说。
“哦,真是一群勇敢的人,西班牙咸肉碰了个满头包,哈哈。”皮拉尔船长听见西班牙人吃瘪很高兴。
“这里炮台的规模并不大啊,西班牙人竟然不敢冲进来,还且炮台竟然一炮未发”,旁边的商务代表维特看见旁边的炮台很纳闷。
“哈哈,西班牙人胆小如鼠,人家一炮未发,他们竟然不敢靠近?”皮拉尔船长揶揄起西班牙人来开心得不得了。
他们被引导进入港口以后,大员公司的商务代表李广林上前迎接。几人就在港口附近的商务洽谈间谈话。
“我们淡江港草创,还没有太多的货物可供交易,这里是将来我们可供货物的清单及我们所需货物的清单”,李广林递出一叠纸张,上面多种国家文字,图文并茂。
“你们将来最大宗的是以粮食等农作物贸易?还有红糖。这些并不是高价值的货物,你们用建这么大的港口和市镇么?”维特很疑惑。
“是的先生,正因为是大宗贸易,必须以量来获取利润,我们现在有垦殖农场,将来我们会有很大的垦殖区,出产大量的粮食,港口小了根本忙不过来,这个港口规划是要求20年以内够用。”李广林解释。
“哦,上帝,你们竟然想到那么长时间,20年后我搞不好都回到上帝身边了。”维特惊讶的说。
维特他们是从长崎交易完,听说淡江镇这边抗住了西班牙人的攻击,觉得有必要来看看,这一次也没有谈成什么商业意向。
“哦,这里虽然简陋,但竟然如此整洁,让人觉得舒心。远处是你们的垦殖农场么?那大片大片的是甘蔗吧?”从洽谈室出来,维特指着远处的甘蔗地说。
“是的,先生,那是我们农场的甘蔗地,明年我们能够出产一部分的红糖。”李广林说道。
“好一片繁忙景象,祝您好运!”
皮拉尔的船在港口进行一些补给,并缴纳一定费用后就离开了。李广林事后向刘星林做了一个汇报,刘星林不置可否。
过了几天一个庞大的船队到达淡江港,这次刘星林必须出面迎接,而且还得和他准媳妇颜思雨在港口下船的地方等着,李旦,李国助和刘星林未来的大舅哥颜思齐联袂而来。
李旦过来绝对是给面子了,他现在是深居简出,轻易不露面,这次能来,也是存了两个心思,一个当然是锦上添花,来恭贺联姻的,另一个也是对大员的发展很好奇,看看究竟发展成啥样,毕竟也有自己的投资嘛。
而颜思齐不光是自己,他的结拜兄弟们象杨天生之类的都过来贺喜了,刘星林也见到了十年后纵横东海,鼎鼎大名的闽海王郑芝龙。
当然,现在他只是颜思齐的一个结拜兄弟,见面寒暄了几句也就是了。
“我观这淡江镇简捷而爽利,不失大气,刘总经理好手段啦,另外,战事刚停,一切便能恢复,也是难为你了。”
“李大当家客气了,这也不是我一人之功,公司上下齐心而已”,刘星林当然得谦让一下。
接下来就是接待,安排客人起居,颜思雨之前已有预案,众人倒是非常满意。
这次来船太多,事前刘星林安排在北面海港构筑临时港口,并将以前西班牙人的营地大肆整理,构筑房屋,生活设施,安排船只停泊,并将此港命名为“格兰港”。现在也派上用场了。
这些天下来,刘星林陪同李旦,颜思齐等人在淡江镇境内到处视察,这里的一切无一不让李,颜几人耳目一新,他们在海上混,都是刀来箭往,哪里知道行政建设,看着这阡陌纵横,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也是感慨万千。
刘星林把与西班牙人的战事也一一描述,又是让众人感慨。
“想那西班牙人确实可恶,十几年前在马尼拉屠戮华人不说,如今见我大员事业有成,便想过来掠夺我等基业,等日后必出此恶气。”李旦愤愤不平的说道。
“还好在刘兄的运筹帷幄下,西班牙人铩羽而归,刘兄的这套煎熬战法,让在下耳目一新,没想到,仗还可以这样打,要是我等,肯定热血上涌,一拥而上,成则夺取敌船,败则全军覆没了。”跟随颜思齐的郑芝龙在旁边一礼,说了一句。
看在日后“闽海王”的面子,刘星林细致解释:“西班牙人少,但枪炮犀利,其泛海而来,须一击必中,否则无法维持。而我等重在地利,组织有度,故游而不击,让他们发挥不出优势,时间一长,其必不能坚持。”
“终究是我等草创,还没有实力,而且社团和李大当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定要省着用啊。”一席话引得众人忍俊不禁。
刘星林接着说:“就这样,我们也蒙受巨大损失,民众动员,坚壁清野,生产停滞,今年的财政也是堪忧。”
“经此一战,淡江名声大振,些许损失,日后必定找补回来。”还是李旦看得远,这次淡江展现实力,将来过来交易的一定会越来越多。
接下来这些海上粗豪汉子每日饮宴,喝酒耍钱,港口区也是热闹的很。而几日后,思江号船队载着社团大员考察团进入港口。
“哎呀,老刘恭喜你哈。”下了船林纪元就握着刘星林的手,刘星林也是高兴异常。“林教授亲自能来,我这里好感动啊。还有李大姐,哈,李文山,哦许维文也来了,胡亦菲呢,小胡”
“刘大哥,我在这里呢,哎呀,你这老牛吃。。。噢,”胡亦菲捂了一下嘴:“珠联璧合,小妹恭喜你了哈。”
“哈哈,小胡还是这么幽默,你跟小许我没赶上,回头一定补哦。”刘星林还有一丝尴尬。
众人见面,那是分外开心啊。
刘星林和颜思雨忙把众人引到招待所住下,众人舟车劳顿,也是好好休息。
第二日,刘星林和李国助安排了林教授和李旦的见面,本来林教授想在长崎和李旦会面,谁知李旦竟然一反常态,亲自到大员来了。
“李大当家,闻名已久,今日终于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林纪元向李旦施礼,李旦连忙还礼,“得见林社首尊颜,李某幸甚之至啊!”
两人会面的地点是镇公所的办公室,一张长长的会议桌,两人对面坐着,刘星林和李国助在两边作陪,气氛倒是很轻松。
“林兄,我等经营大员,我看如同经营一国,不知将来会不会遭到朝廷的猜忌啊!”这是李旦担心的问题,见面后他心急就问了出来。
“朝廷已经立国200余载,各种法度已成定制,想这瘴疠之地,一直不在朝廷的统治范围之内,洪武,永乐之年尚不能顾及,如今更是不能了,”林纪元娓娓而谈。
“如今我等草创,还不能对大陆造成影响,但将来壮大之时,必然会与大陆生意往来,可能会侵犯某些权贵的利益,遭到报复也是可能的,不过大员孤悬海外,朝廷对我等用兵也会慎重,朝堂也不是铁板一块,其中自有可运作的余地,十年内当可确保无虞!”
“那十年后呢!”李旦这是把大员当做根基之地,也是担心。
“至于十年后,唉,朝廷都不一定有余力了。”林纪元感慨一句。
“噢,愿闻其详!”李旦对天朝上国还是比较认可的,虽然目前建州动乱,他可不认为十年后建州还能存在。
“财政,朝廷的财政。”林纪元一针见血。“江南繁盛,但国朝优待士绅,士绅都不用交税,大量土地和商家也都依附在士绅阶层避税,而且这种情况越来越多。朝廷收的税赋寥寥无几。况且,从太祖子孙繁衍到如今不得有几百万之多,朝廷如何供养得过来,平常时节尚捉襟见肘,一有战事,这个窟窿就大了。”
“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啊,没有钱打什么仗,朝廷在辽东的战事,必定是一个无底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