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公爵也要被外派了？”哈尔闻言一怔，“莫非皇族只有这些伎俩。”
“贤者也难逃其咎么？”艾伦苦笑一声。
格兰特家族的贤者死于三年前的战役之中，由此十贤者会议诸势力间不再平衡。这使得奥塞尔家族有了可乘之机，最终掀起了内战，夺得了皇位。
因为圣贤已经拥有了神灵的部分威能，而先古的诸神皆是化为了天上的群星，故而此战被后世称为星坠之战。
这场战争的溃败正是源于格兰特家族贤者的失误，然而之后旧帝却并未追究格兰特家族的责任，而是将格兰特家族的一些人外派出去，使得格兰特家族逐步开始远离凤鸣城这个政治中心。
至于新帝，他对于格兰特家族的态度也是十分巧妙，新帝继位后则没有理会过格兰特家族，显然他的目标不在格兰特家族。
即将迎接风雨到来的是斯坦尔家族和安德鲁特家族，格兰特家族此时似乎被所有人忽略了。
“乔伊，不管面对什么，你都从没有慌乱过，我很佩服你。”哈尔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是啊，乔伊。你太沉着了，有时总感觉你跟我们不同。虽然有时候你会故作轻佻惹怒别人，但你总能占据先机。”
艾伦点头赞同道，“但这些天来你好像变了很多，是因为你父母的缘故么？”
“大概吧。”
乔伊闻言皱了皱眉，并未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眼前这两人是他的至交好友，即使他刚刚成为这个乔伊，乔伊也也能感觉到两人的关心。
其实原本的乔伊·安德鲁特并未消失，只是和乔伊的灵魂融为一体了。现在的乔伊既是当年轻佻的乔伊·安德鲁特，又是《不朽之王》世界中的那个强大的不朽者。
如果不是三天前的那场战斗，乔伊根本不会附身在这个看似轻佻实则胸怀韬略的乔伊·安德鲁特身上。
“我只对你们说，其实我是有些害怕的。”
乔伊深深舒了口气，语气有些颤抖，似有些后怕。
“我其实在测试新帝会对我容忍到什么程度。如果新帝决定现在就开始打压安德鲁特的话，他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我。琳达姐是圣殿的人。我却不是。我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投向新帝，就像众多家族所做的那样，二是离开，就像我的父母。”
“能告诉我你以后的打算么？”哈尔问道，“即使日后你要起兵反对新帝，我也会帮你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是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艾伦微微点头，“你打算怎么做？不管如何，我都跟你走。”
“暂时观望吧。”乔伊犹豫道，“并不一定要反叛，斯坦尔家族都能忍受失去的一切，安德鲁特也可以。只是我有些不甘心。”
“是关于艾玛吧？”哈尔叹道。
“是的。”乔伊伤感地点了点头，“她本不该站出来的。”
“但她救了你。”艾伦疑惑说道，“她必须救你。”
“是啊。”乔伊微微点头，“这就是我不如她的地方。她会无私地做一些事，而我总在怀疑。”
“怀疑是正确的，即使是毫无根据的怀疑。”哈尔说道，“怀疑产生幸存者。”
“信任会缔造友情、爱情、希望以及许多美好的事物，怀疑只会毁掉它们。”
“不经历怀疑，这些美好的事物都是虚假的。希望不会凭空而来，人类的情感不是无根浮萍，它是有源头的。”
“源头也可以是……”乔伊忽然一愣，急忙吞下了自己即将说出的话语。
那会滋生许多乔伊不想看到的事情。
“你们两个又争论起来了。”艾伦无奈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交流，湖泊会变成死水。”哈尔说道。
乔伊闻言一笑，这是艾玛的言论。互相信任的两个人一定是不吝啬交流的。
只有明白了彼此的所思所想，才能产生真正的信任。
“我们回去准备一下，天黑之前，我们在城门汇合。”乔伊起身看向窗外，经历了阴云的凤鸣城仍与往日相同，街道上人流涌动，龙轩楼宾客繁多。
“好。”
三人在楼下分别，各自返回家中。
……
“有人让我来见你。”
乔伊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一名下穿黑绿色紧身裤，上穿宽松法师袍的金发少女正在前厅里啜饮着茶水。
女子一头黑发，瞳孔深邃宛如静湖，她身材曼妙，若非脸上略带嘲讽意味的笑容，乔伊或许会继续打量下去。
安娜·葛芬奇。
皇家魔法学院十年来最优秀的学生。
“你怎么来了？”乔伊毫不在意的脱下上衣，穿上了一件贴身软甲，“杰西卡被关禁闭了，你应该也被关禁闭才是。”
乔伊淡淡打量了安娜一眼，眼中流露着淡淡的敌意。
在《不朽之王》的游戏世界之中，乔伊是接触过目前自己所见的这些人的。他甚至曾与其中几位交过手，但乔伊·安德鲁特是他自始至终都未见过的人。
在乔伊见过的这些人中，安娜·葛芬奇是其中最让乔伊感到棘手的人。
“我来是因为有人拜托我来。”安娜举了举杯，示意乔伊过来坐下。
乔伊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来到安娜对面坐下。
“我们是表亲，对吧？”
安娜拿起茶壶，按照旧礼为乔伊倒了杯茶，然后郑重递给乔伊。
“谢谢。”
乔伊急忙伸手接了过来，这是宫廷上的礼仪，即使乔伊素来轻佻，也得向安娜表示自己的谢意。
“这是贡茶吧？”乔伊尝过后问。
“是的。陛下昨日赏给我的。”安娜洋洋得意的说道。
“真羡慕你能忘记过去的事情。”
这话顿时令安娜面上一沉。
“我没有忘记任何事情，我也没有背叛艾玛。但你以为艾玛在面对这些事的时候能处理的更好么？”
“至少她不会在我留手的时候下狠手。”乔伊冷哼道。
安娜闻言面上一红，不敢直视乔伊的目光。她有些愧疚的说道，“对不起。”
“既然如此，不如你帮我一次，这样我可以宽恕你。如何？”
“好吧。”安娜闻言微微皱眉，明白乔伊之前佯装的愤怒其实是为了此刻的要求。但最终，她还是同意了乔伊的要求。
乔伊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这个时间点对他来说确实不错。安娜还没有成长为日后泽鲁斯帝国的冰封玫瑰，而且勉强算是好说话。
“你要让我做什么？”安娜问。
“先说一下你的来意吧？”乔伊悠然问道，“避免让你为难。”
“你知道再过不久我们有一次阶段测试吧？”安娜问。
“知道。”乔伊点点头，“是为升学考试做准备吧。”
“不错。”安娜目光炯炯的看着乔伊，“我希望你能跟我组队。”
“为什么？”乔伊问。
“因为这次测试的第一名有一个奖励，我十分想要。如果你跟别人组队的话，你很可能会取得第一名。”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么？”乔伊笑道。
“不是。”安娜摇了摇头，“既然总要跟人组队，还不如跟你组队。”
“好吧。但其实你跟别人组队也能拿到的吧。虽然机会不大。”乔伊皱眉说道。
“因为这件物品，与多年前的一次动乱有关。我希望你能帮我调查。”安娜眼神期待的看着乔伊，忍不住握了握拳。
“是接高阶任务的必备物品？”
“不是。”
“那是什么？”
“你早晚会知道的。”
安娜诡秘一笑，起身向外走去。
“记住我们的约定，还有，今晚还有别人会去禁地，我来就是那人委托的。她让我告诉你，希望你们能够公平竞争，不要顾虑太多。”
“是谁？”乔伊起身问道。
“你会知道的。”安娜掩嘴轻笑，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等一下。”乔伊跑出去拦下了安娜。
“我本以为会是你。这次新帝到底派了谁去？”乔伊皱眉问道。
“一个你认识的人。”
“男的？”
“女的。”
“杰西卡？”
“不是。”
“贝妮？”
“也不是。”
“那还有谁？莫非是男的？难不成是罗伦·柯提斯，或者赫伯特·奥塞尔？”
“不是，不是。”
乔伊在脑海中搜索着可能被派去的人选，但却都不符合。
“……”
“真的不是男性。你猜不到的。放弃吧。”安娜见此摆了摆手，“很快你就知道了。”
“你是故意来奚落我的吧？”乔伊后知后觉的问道。
“嘻嘻，被你发现了。”安娜低头轻笑，“顺便也有关心你哦。”
“真的是女的？”
“真的。”安娜微微一笑，“你伤好了么？要不我给你一些疗伤药？”
“还是算了。”乔伊摇了摇头，“毒蛇的关心总让我腹背生寒。”
“真是不饶人啊。”安娜无奈一笑，“看到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下周你会去上课吧？”
“会的。”
安娜的身影消失在了夕阳之下。
乔伊却仍在疑惑会是谁出面阻止他们。
“看来贝妮还是泄密了。”
“会是谁呢？”乔伊心中疑惑。
……
当晚，乔伊三人汇合，出了东城门往禁地走去。
进入森林之前，乔伊回头望向夜色里的凤鸣城。
凤鸣城就像是一只巨兽，会将所有走向它的活物吞下。
即使是不朽大帝，最终也死在了这里，更不用提他的后代子孙。没有人能够逃出这里，那些珍视生命象征着希望的人已经死去了，剩下的只有渴望权力和血腥的权欲者。
“某些东西失去了，但精神并未成长。”
它源自忠诚的誓言，但现在只剩下乔伊还记得那个誓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