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丛中奔跑了好一会儿,苏乐遥才慢慢回过神来。
转身去寻找皇甫御阳,长发在身后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唇畔凝笑,眸中含忧,一半隐于花海,一半淋浴晚霞,皇甫御阳几乎看呆了,本能按下快门。
见皇甫御阳半晌不说话,原来是在偷拍自己。她又羞又窘,一颗心怦怦直跳。
理智从梦幻中回归现实,跑到皇甫御阳跟前:“干嘛带我来这里?”
触眼所及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苏乐遥不由得收起脸上的笑,有些汗颜。她真是太没防备心了,早晚会被皇甫御阳卖了还傻兮兮替他数钱。
“喜欢吗?”黑眸深深,看得她胆战心惊。
苏乐遥收起所有的惊喜心情,故作随意地说:“很美啊。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皇甫御阳很无奈,他做得还不够明显吗?还是她天生少根筋?
“走,我带你到那边看看。”说着去拉她的手,有了防备的苏乐遥躲开了。眼底的防备更深了些:“没事献殷勤,你到底想干嘛?你就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反正,秦昊在你手上。”
她更愿意将他们之间想成一桩交易,这样她就算离开也可以心安理得。那些童话故事,王子情深,只是骗骗怀春少女的甜言蜜语而已。
或许她的行为在外人的解读里太不识好歹,可是,她从不相信童话,更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
她的话让皇甫御阳脸色一沉,举到半空的手僵成了尴尬的姿势。
原以为他被自己的不识好歹激怒了,皇甫御阳却纵容她的坏脾气:“你不饿吗?”
像是要拆穿她的口是心非,肚子本能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饿。”用很大的音量来掩饰窘迫,对自己的肚子的诚实,苏乐遥真是无语凝咽。几乎要怀疑皇甫御阳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什么开关,否则,怎么会每次都响应得这么干脆。
皇甫御阳满意点点头,继续去拉她的手。
这次苏乐遥不再矫情,反正又不是没拉过,多拉一次又如何?
天一寸寸暗了下来,皇甫御阳和苏乐遥手牵手走在浪漫至极的紫色花海里。苏乐遥悲催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她是个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路痴,如果没有他带路,她恐怕走不出这片花海。
心下惶恐不安,不由得主动握紧他的手,以免他趁机使坏,甩开她的手。那么,她就真的是杯具了。
感觉到她的惊慌,皇甫御阳放缓的脚步,侧过头,凝着她故作镇定的侧脸:“只要你不松开,我是不会先丢了你的。”
心事被人大声读了出来,苏乐遥窘迫得恨不能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
却不敢再耍脾气,激怒他,万一他真把自己丢下来可怎么办啊?天越来越黑,苏乐遥渐渐挨近皇甫御阳身边。
某男满意地扬起笑,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披上。没等她再瞎嚷嚷,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温热的暖流从十指相扣间传来,周身皆被他的气氛包围。苏乐遥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甚至开始对自己催眠。
天色彻底黑了,一向最怕黑的苏乐遥第一次不怕。因为身边有皇甫御阳,因为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熨烫着她的心。
然而,她不敢放纵自己去沉沦。一秒的放纵,可能会是一生的后悔。妈咪就是她的前车之鉴,不管皇甫御阳用何种花言巧语都不能相信。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时间,远处隐隐可见灯火。随着车行越来越近,苏乐遥惊讶地张大了双眸,这是一幢童话中颜色缤纷的小木屋。
或圆或三角形或方形的屋顶上是颜色艳丽的木块,四方形的窗户,里面透出温暖的光。树影绰绰,映在其上,几分神秘,几分诱惑,拨动着心中不安分的弦,想要冒险,一探究竟,看看是否有金光闪闪的宝藏。
皇甫御阳的眼睛始终锁定身旁惊愕中的小女人,她不懂隐藏心事,喜怒哀乐都浮于脸上。但始终认为自己藏得很好,别人窥视不到她的内心。
多么可爱又可怜的小女人啊。
“走吧。”皇甫御阳牵着她,推开了木门。
里面和想像中的一样,全是木制的,四方形的桌椅,涂着艳丽的颜料。除了电灯和一些厨房用具外,苏乐遥看不到太多现代化的家具。
霎时,有种进入童话世界的错觉。
苏乐遥忍不住东摸,西看看,每一样东西都十分精致。
虽然她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仍有一颗童真的心。看着这些小时候玩的积木成了一桩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子,苏乐遥越看越惊奇。
恍惚间,不知时光正匆匆流逝。
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的肚子仿佛被设了开关又咕噜噜叫唤了起来。苏乐遥羞得满脸通红,呜呜……就算她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肚子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卖啊。
就在她窘迫得恨不能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时,皇甫御阳穿着围裙的样子映入她眼中。名牌衬衫挽起袖子,露出小麦色健康的肌肤。
胸前的扣子解开,结实诱人的胸肌若隐若现。一手端着一个菜,放在小木桌上,动作熟练而优雅。以他清贵高雅的气质实在不适合做这样的动作,可此时此刻却没有半分突兀感。
苏乐遥脑中浮现八个字: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就在她呆呆愣愣,为眼前这一幕错愕得有些心动时,温润不失霸道的声音传来:“去厨房把碗拿出来。”
某女如梦初醒,这才记得自己应该去帮助的。
呜呜……她为自己的反应迟钝感到无限汗颜。皇甫御阳那么一个尊贵的大少爷亲自下厨,洗手做羹汤,她怎么着也得帮一下忙吧?
羞得满脸通红,垂下长睫,掩饰心虚,匆匆走入厨房。拿出了两副碗筷,随便把炖的汤盛出来。
某煮夫已经解下围裙,坐在椅子上坐着。
苏乐遥将汤放在桌子中间,帮他盛了碗饭。皇甫御阳接过,笑得媚惑众生:“谢谢。”
“腾”一下,苏乐遥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羞怯又浮了上来。只能坐下来,努力往自己嘴里扒饭,以掩饰尴尬。
皇甫御阳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深,她脸红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得他都快忍不住要化身大灰狼,将之拆吞入腹。
吃得太急,苏乐遥被米粒呛到,剧咳了起来。皇甫御阳无奈摇头,起身用小碗盛了汤,亲自喂她:“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一边喂她喝汤,一边帮她顺气。
结实的大掌在自己背上有节奏地来回轻抚,苏乐遥突然好想哭。从未有人待她如此好。小时候妈妈为了养活她和秦昊,每天忙得昏天暗地。
如果妈妈有空会帮他们做好饭,她拿去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能吃。如果实在没时间,她就泡方便面,或啃面包。
曾经她也想学着做饭,这样一来,妈妈就不必这么辛苦,起那么早,可以多睡一会儿。然而,她实在是太笨手笨脚了,差点儿将房子也烧了。
如果不是隔壁的阿姨及时发现,她和秦昊恐怕活不到现在。
房东太太一怒之下,将他们一家赶了出来。自那以后,她对下厨便有了阴影。
秦昊被送入康康学校后,她就更加孤单了。一个人起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
为了不让妈妈担心,有时候生病了都不限说,自己硬杠着。有一次高烧到昏迷,妈妈连夜背她医院才捡回一条小命。
可能是特殊的成长经历,她自幼便很独立。只要自己能做的,能忍的,绝不麻烦别人。
原以为自己内心足够强大,现在才发现她只不过是假装坚强而已。
“好些了吗?”见她不再咳了,皇甫御阳关心地问。
苏乐遥轻轻点了下头,害怕开口会让哽咽泄露了她的心情。
“你啊你,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碎碎念着,沾起粘在她嘴角的米粒大大方方放入嘴里。
苏乐遥被他自然的举动惊呆了,天啊,他可是皇甫御阳啊。清冷高贵,神秘腹黑的E国第一财团的首席。他怎么能这么不讲究呢?
脸再度烫了起来,火辣辣的烫,如同沸水在烧。
“谢谢。”嗫嚅着道谢,驱赶走这份尴尬。
某男仿佛看不到她的羞怯似的,更加凑近她,鼻尖几乎贴上鼻尖:“真的没事了吗?”
“嗯。”欲往后退,避开他气息的干扰,却发现自己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心越来越慌乱,跳得奇快,几乎要坐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喂,我没事了,你可以……唔唔……”薄唇攫住了她的娇艳,辗转反侧,吮吸着属于她的甘美。苏乐遥又羞又恼,却怎么也推不开她。
对她,他好像上了瘾。恨不能将她绑在身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可是,在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之前,他不能。
其实,他已经冒着危险对她表露心声了,可她却一点都不在乎,每天就想着怎样逃离他身边。
有时候真恨不能将她吊起来,打一顿小PP,看她还敢不敢?
只是,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