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相似,仙无二致,修士哪怕是一母同胞所生,从小生活在一起,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气息。此人却将你扮的天衣无缝,就连我都被他所‘惑’……”
“姐姐是说……他可能是个金丹修士?”郑冠英知晓宋雪晴的修为,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连她都分辨不出来,那人最低也是金丹初期的修为!
“恐怕不止……”宋雪晴摇摇头:“他能将你身上的气息模仿的一般无二,若不是对你十分熟悉之人,一般人是办不到的。当然,还有一种,他是……”
她左手两指一并,指了指屋顶。
郑冠英明白他的意思,脸立时白了白,她说的是化神期修士,也只有化神期修士才能将自己完全变作另一个人,而不被人识破。
只是……化神修士有这么清闲,纡尊降贵来冒充他一个小小炼气么?
郑冠英捏了捏手掌,手心里全都是汗。他转头去看宋雪晴,却发现她一脸平静。
“姐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姐姐,我该怎么做?”他小声问道,声音却很急切。
他六岁被扣在郑家村中不得离开,不可能有人熟识他,一座化神期的大山压在心头,别说他只是个炼气六层的小修士,就是元婴也得急的直冒汗。
“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并没有恶意,否则不会只是扮成镇南王世子。”她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对方只怕并不是冲着郑冠英来的,而是她。
段誉啊。这个名字让她啼笑皆非的同时,也令她心生警惕。
前一个凡人界里,除了岳飞之外,后来忽然冒出些她耳熟能详的中的人物。她本以为是巧合,如今想来,却有些蹊跷。
郑冠英想想她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如果那位前辈真的心怀不轨,想要冒充他,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消失,然后自己取而代之,又何必大费周章的闹腾,饶这么大个圈子?
“对了。你可曾打听到,镇南王的名字叫什么?”不会真的也叫段正淳吧?
“镇南王叫段明。”郑冠英说起这个,忍不住就有些想笑:“姐姐,你说这大理皇族奇不奇怪,当爹叫短命,给儿子取个名字叫断誉。”
宋雪晴扯了扯嘴角,心道:那是你不知道,那位段王爷有个别名,叫真蠢。
“嗯,那我先回宫里。你在使馆里自己小心。不管别人旁敲侧击什么,你都要咬死了你就是小卓子,他的身世你都背下了,不要‘露’出破绽来。”宋雪晴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竟是过了三更,低声嘱咐道。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姐姐……你也要小心。”修士就没有笨人,既然那位前辈的目标不是自己,郑冠英也想到了她身上。
看着他真诚的面庞。宋雪晴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跳窗离去。
背后有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追随,她既然明知道那“段誉”修为不低还要来一趟。自然就不会在乎被他发现,只是不知道这位大理世子究竟想做什么?
一连几日,段誉在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宋雪晴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捉‘摸’不透对方。
只是郑冠英却一直都不得脱身,也不知道镇南王段明是怎么想的,竟然由着独子大摇大摆的带着郑冠英出现在人前,还令他穿上华服佩‘玉’,恍若偏偏贵公子一般招摇过市。
到了后来,更是直接开口向皇帝要人,说要将他带回大理。
镇南王是代表大理国前来献上贡品,各种奇珍异宝令皇帝十分满意,讨要一个小太监自然不在话下。至于郑冠英本来的主子三皇子,反倒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皇帝也像忘了这回事一般,压根提都不曾对他提过。三皇子虽然是三位皇子中最年幼的,但他也没有得宠到可以在皇帝跟前肆无忌惮的地步,就算心中有所不满,也只能压下不提。
何况,他还在“闭‘门’思过”中,就算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也得能走出三皇子府才行。
宋雪晴一直都在想着如何能让郑冠英离开使馆,皇帝的旨意下达,她所有的思虑都成为泡影,人都光明正大的被“送”给了对方,她还能怎么办?不过反过来想一想,这倒是个从宫里脱身的好机会,左右死个把宫‘女’什么的,在这皇宫里根本就不稀奇。
镇南王等人的行程,要到四月中旬才离开京城,返回大理,她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利用起来。
书房的茶水间最近添了许多新货,尤其以大理国送来的贡品为最好。大理国‘花’为茶,种茶水平也高出别处一大截,他们的茶叶本就是最好的,皇帝自然是头一个尝鲜。
然而这一尝,就变得‘欲’罢不能起来。
宋雪晴见皇帝每日“光顾”,眼底笑意浓郁,常常亲自替皇帝泡茶,更是斟茶倒水,好不殷勤。而皇帝也越发挑剔起来,每每来了书房,定要唤她伺候。
这其中的缘故嘛,自然是在那茶叶上头。
新送来的贡品茶叶这么多,她就是换了一两包顶级茶叶,书房里的茶博士也没有发觉。她拿出来的可是修真界的茶叶,原就是备着自己喝的,因此就算是最差等的都带着丝丝灵气,对修士来说也许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不过就是喝着味道好些罢了,可对凡人的身体却极有益。
皇帝察觉了灵茶的好处,还能舍得放下么?
但,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会相信只是因为茶水好喝才引得皇帝频频召见宋雪晴么?
宫里的‘女’人们顿时坐不住了。
三月底,宋雪晴的身体开始渐渐衰弱,她“病”了。
即便如此,皇帝也依然要她伺候茶水,而她拖着虚弱的“病体”强撑着,自然一日不如一日,不过十来天,便香消‘玉’殒。
她“暴毙”的太突然,连房中伺候的宫‘女’都不知道,只有翰尘见了她“最后一面”。
“叶姑姑这是要走?”翰尘如鬼魅一般出现,恭声问道。
夜半时分突然出现在她的榻前,亏得她早有准备,不然还不被他给吓死?
“此处尘缘已了,多留无益。”宋雪晴一派高人风范,端庄的盘坐着。借着微弱的烛火,翰尘只见她面上笑意盈盈,哪还有一丝病容?
翰尘有些遗憾,他已然知晓她并不是普通人,也多次试探想着能否得到她的指点,然而她却总是以“天机不可泄‘露’”来打发他。不过能得她赠宝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他也不是贪心之人,虽然可惜,却并无过多冒犯,此后更是暗中照拂,让她少了很多“小”麻烦。
这一次她想金蝉脱壳,也是知会了他的,否则有他在,凭着那几个手脚不甚麻利的宫人相对她“下毒成功”,岂不是个笑话?
心中知晓留她不得,翰尘也很是洒脱:“翰尘多谢叶姑姑赠宝,也祝叶姑姑一路顺风。”
“你客气了。”宋雪晴心中忽然一动,从储物戒指之中‘摸’出一块符宝来,扔给他:“此物可保你三次不死,他日若有缘相见,你可至蓬莱蜀山剑派寻我。”
这块符宝是她离开修真界前掌‘门’真人亲自替她做的,可抵挡元婴三次攻击,对外出历练的弟子而言,绝对是保命利器。然而对宋雪晴来说却没什么大用,有丹炉在手,若是情况不对,她直接躲进宝尊的炉鼎空间内即可。
她看他顺眼,干脆就把此物赠给他。如果他运气够好能进入修真界,说不定能有派上用场的一天。若是没那个命……凡人没有灵气,也驱使不了这东西,不过是一块看起来古里古怪的‘玉’牌罢了。
翰尘心知此物贵重,当即贴身藏好,又拜谢过她。
只是不知……那蓬莱,蜀山剑派,又是什么地方?他从前行走江湖多年,却是从未听说过。
翌日,宋雪晴留下一个没了气息的“化身”,看着小宫‘女’慌慌张张的去禀告皇帝。
皇帝大怒。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他下令彻查此事,而结果出来之后,不顾百官劝阻,强行惩治了几个介入这件事情的宫妃,其中甚至包括贵妃。反倒是皇后稳坐钓鱼台,一兵一卒都不曾受损,成了最大的赢家。
贵妃一系的太子被废,封为“易王”迁出东宫。而皇后一系的二皇子虽然受到了看重,却没能坐上太子宝座,皇帝只是给他也加封了王爵。三皇子捡了个便宜,受封为端王。
到底相比起‘女’人来,皇帝还是更心疼儿子。
她大抵是史上第一个令皇帝为她一人而怒发冲冠的“宫‘女’”了吧?
而宋雪晴的化身,却没轮上什么好待遇,毕竟只是一个管事宫‘女’,还能指望跟高位嫔妃似的埋入皇陵里?
不过是一袭铺盖卷,几个小太监扛着,埋在了皇宫的城墙下。
也不知那气势恢宏‘波’澜壮阔的紫禁城墙下,到底埋了多少枯骨。
四月十六,大理使臣离京,几十两马车悠悠然驶出京城,在城外停了下来。
原来是三皇子……端王奉了皇命前来相送,还附赠好几车的礼品。
镇南王带了世子下车道谢寒暄,留下郑冠英一人在车厢里,宋雪晴显出身形,透过车帘向外头看了一眼,冷不丁笑了笑。
“姐姐,你笑什么?”郑冠英好奇的看着她问道。
三日前,宋雪晴就潜入了使馆内,一直在他身旁跟着。
“我笑那所谓的圣明之君,原来也不过是个痴人。”
痴人者,说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