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瑶听得她言笑轻松,先是一怔,后是一叹:“何妨救他一救?”
宋雪晴只能干咳两声,云水瑶的意思清楚明白的很,既然不知道,不如救他一救,叫他欠个人情也好,左右那“顾青松”也不可能把事情摊开来说,否则一个调戏同‘门’的罪名就逃不过去……别以为云水瑶将他打成那般就一定是错,要知道,‘女’修远比男修稀少,如她这般三灵根的‘女’修在这炎火‘门’中更是不多,宗‘门’对‘女’修是既重视又宽容的。技不如人还敢出言调戏,被人揍得半死不活也是活该,告到宗‘门’长辈哪里也是白瞎。
她并不知道宋雪晴与乐青衣之间的仇怨,自然觉得由自己人施恩好过让别人捡便宜,这等好‘色’之徒,说不准还能用上一用。
宋雪晴不好说还有个祝桥在场,先前既瞒了下来,自然不好后头再描补,只推说一时情急没想到这一茬,便掩了过去。
待到姐妹二人再打开房‘门’时,那左岚早已离开,而罗水烟也已经回来,看样子并未与他碰面。
过得几日,还没等她们出去打听,罗水烟就自然而然的跑来窜‘门’子说起此事:“……顾师兄白挨了一顿毒打,却连个子丑寅卯都说不出来。本来被关在思过堂的那位祝师兄也被放了出来,说是误会来着,也不晓得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如此这般说着,目光却落在宋雪晴身上,转了两圈方才收回。‘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宋雪晴并未出手,心底自然坦‘荡’,当即接口道:“哦?这么说来,祝师兄岂不是白白受冤?”
云水瑶兀自低头喝茶。只当没听见。
冤不冤的,在场的三人中,只怕唯独罗水烟还是云里雾里,否则也不会特意跑来试探。她也知道宋雪晴当日恐怕有所保留,但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至于那个祝桥是怎么回事,那就天知道了,她甚至想不起来这位与她们同日进‘门’的师兄长得什么模样了。
而宋雪晴这边,却是有些纳闷。诚然乐青衣并不是祝桥所伤,但最后劈晕他那一下,却是她亲眼目睹。当时乐青衣也是清醒的。不可能不知道祝桥对他下了黑手。可他为什么要替祝桥遮掩?以他那不甚宽广的心‘胸’。瑕疵必报的心‘性’,没道理这么识时务!
除非祝桥手上有乐青衣的把柄。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点才说得通。那乐青衣就是个草包,提前暴‘露’了身份也未必不可能!
看着宋雪晴淡定的模样,罗水烟心中掠过一抹疑‘惑’。她当日是与祝桥前后脚进的山林,虽说之后有一段跟丢了,但后来又追上了。不过那时,祝桥就已经被守卫弟子提溜去了思过堂,她怕惹了麻烦,自然没敢上前搭话。后来才得知,“云如‘花’”也才刚刚走出去。
听闻“顾青松”的事后,她便疑心上了“云如‘花’”。她虽入‘门’不久。但靠着一张甜嘴,小道消息却是灵通的很,早早就探了出来,伤了顾青松的是个‘女’子。要么是“云如‘花’”勾搭上了祝桥,那祝桥才会自愿替她顶包,要么就是“云如‘花’”将此事赖在了祝桥身上。
不管是哪一种,只要叫人查出来,她定然没有好果子吃。不说“顾青松”如何,便是祝桥,也未必会放过“云如‘花’”。
可“云如‘花’”为何如此镇定,丝毫不见一点心虚之‘色’?
若非此事真的与她不相干,就是此‘女’太会装相,连她这个自认最会装模作样的,都看不出来。
“我看就是,听说顾师兄伤好之后,总是骂一个什么‘小贱人’,他也没道理这样骂祝师兄吧?”罗水烟尤不死心,兀自说道,说完咯吱咯吱的笑。
‘小贱人’什么的,自然只能骂得是‘女’子。
“是这样啊,顾师兄还真是不幸。”宋雪晴面‘色’毫无变化,甚至还叹了一句。
罗水烟实在看不出破绽来,心里暗骂晦气。她只想抓这云氏姐妹一个把柄,叫她们不碍着她的道就好!可这“云如‘花’”太过狡诈,看来只有这两天多盯着些了!
她只顾着宋雪晴,却没有发现低头喝茶的云水瑶听了她的话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要不是桌下宋雪晴一直捉着她的手,只怕她早就跑出去找那“顾青松”算账了!
不能冲动,不代表她不可以发火。
“你这人真是奇怪,跑来对我姐姐说这些怪话做什么?我们姐妹可不认识什么顾师兄祝师兄的,倒是罗师姐你,闲着没事到处找师兄还不如自个好好修炼,也不至于年纪一大把了才这点修为!”云水瑶满脸鄙夷的望着她,差点就没说她到处勾三搭四了!
什么叫“年纪一大把了才这点修为”?什么叫“闲着没事到处找师兄”?
罗水烟差些就气了个仰倒,险些鼻子都歪了!眼瞧着守在‘门’口的两个婢子憋不住笑意扭过脸去不敢看她们,顿时便再也坐不住了!
蹭的站了起来,指着云水瑶道:“我不过见你们姐妹成日闷在屋里才过来同你们说说话做个伴儿,云师妹你说这话未免太过分!”
宋雪晴压下了笑意,抬手捋开了她的手指,面上掠过一丝不悦之‘色’:“小妹年幼不懂事,说话直白,也口无遮拦了些,罗师妹不要同她计较,回头我再教训她……”
说话直白,口无遮拦?岂不是说她说的都是事实?
“噗嗤……”两个‘侍’‘女’实在憋不住,‘露’了一丝笑声,连忙捂住了口!
罗水烟气得浑身打颤!她心里也知道有些事情她做的太过,着了人家的眼,但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也从没有人这样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的!便是那左薇,也不会这般把话说死的得罪人!看来这云氏姐妹,是成心要与她作对了!
她却忘了,分明是她自己跑来想要抓她们的小辫子!
“不必了,你们姐妹一心,倒是我这个外人妄作小人了!”她气恼的瞪了‘门’口的两个‘侍’‘女’一眼,却是不敢向她二人出气,云水瑶的三灵根,可比她们都要受宗‘门’重视!且她们姐妹一介散修,却如此年轻便都已经筑基,可见这二人的手段不俗,她便是再能耐,一对儿也是要吃亏的!因此故意留下一句像是羞恼一般的话语,便甩了袖子,狼狈地夺‘门’而出。
“切,什么玩意!”云水瑶看她出丑的样子,方才觉得心里舒爽了些。
虽然那句“小贱人”只怕真是那“顾青松”说的,但听在耳中,就是莫名的不爽!谁请她跑来唧唧歪歪了?受这顿羞辱,也是她活该自找的!
“你啊!”宋雪晴满脸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背,虽是叹气,倒像是安慰她,引得两个‘侍’‘女’很是羡慕的偷偷望了她们几眼。
有这样一个姐姐,这位云水瑶师叔还真是好福气!
她们这些给筑基修士做‘侍’‘女’的,其实也是炎火‘门’的弟子。对外‘门’弟子来说,接下这种打理内‘门’弟子日常生活的任务,虽然看起来委屈又低贱,却远比接一些宗‘门’任务来的轻松又好处多多!要知道,若是伺候的好了,内‘门’弟子看你顺眼,哪怕只是在修行上指点几句,对她们这些炼气弟子而言,也是受益匪浅的!
若是有幸能碰上成功结丹的,她们甚至都能跟着一跃龙‘门’!这便是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是以,别看内‘门’弟子人数不少,可这活计的竞争可‘激’烈着呢!再加上有些修士会自带‘侍’‘女’‘侍’童,看起来不少的空位,相较于外‘门’庞大的基数来说,其实一点都不多!
尤其是一些年轻的筑基修士身边的位置,更是叫人垂涎!年轻就代表着结丹的无限可能‘性’,越是年轻的修士便越受重视!而她们这些外‘门’弟子没什么天赋,外‘门’又没有多少资源分给她们,只靠着自己,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筑基,巴结上内‘门’弟子才是捷径!
而这云氏姐妹二人,无疑是今年这批内‘门’弟子中十分靠前的名额!尤其是妹妹,据说已然临近筑基中期,又是三灵根,比她那姐姐更甚一筹!虽然脾气看着差些,却是好伺候的很,也从不打骂于人。只是不好接近,她似乎只信任她姐姐一人,不管什么事都由着她姐姐做主。作为她的‘侍’‘女’,却只能听从她姐姐的调配,很是有些憋屈。
不过比起隔壁的那两个,这一对姐妹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做人要知足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可以安排,安排给她们的这两个‘侍’‘女’也是一对姐妹‘花’,而且是亲姐妹。姐姐叫梅若兰,妹妹叫梅若竹,都是最差的杂灵根,筑基艰难。梅若兰是宋雪晴的‘侍’‘女’,梅若竹则是云水瑶的。一开始梅若竹还觉得自己运气好,如今倒是更羡慕姐姐起来,毕竟她的正牌主子根本懒得理她。
宋雪晴走到‘门’边,递了两块牌子给梅若兰:“若兰,你去把这个月的内‘门’供奉领了。”又转头去看低眉顺眼的梅若竹:“若竹,你把厅堂打扫一下,去去晦气。”
看吧,这就是区别。
领供奉这样的好事,绝对轮不到她身上。
梅若竹哀怨的看了云水瑶一眼,却见她没有半点反应,根本不为所动,就好似理所当然一般,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默默做事去了。
去什么晦气?
自然是隔壁那位罗师叔带来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