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先到了边城,这里的人看到甯昤又回来了,高兴的夹道欢迎,甯焽看着这些人,也生出了颇多感慨,对甯昤说:
“皇叔,你在这仗后给父皇的信,我看了,一直在想怎样的场景才能让你写下最后那段话,现在体会了,皇帝看似至高无上,可身上的担子也是最重的,父皇说让我来锻炼锻炼治国,其实父皇是更想让我明白皇帝的重要性吧?”
甯昤点点头:
“看来没白来。”
到了这里,先把蒋霁放了出来,蒋霁在百姓和军队中都有一定的威望,有他在,能更好的帮助他们稳定局面。
与甯昤和甯焽见面后,甯昤问道:
“蒋大人,您的家人全部安全,现在在旧都,您是要留在这里,或者去旧都,或者去焜昱国,都随您,家人我们也会送到您身边的,这点请放心,我们相信蒋大人,不会为难蒋大人丝毫。”
蒋霁拱手道:
“老夫只是一个降将,怎么敢配奕王的大人之称?去哪里老夫全听安排。”
甯焽笑道:
“蒋大人,我们可没有把您当降将,您忠心为昊国这么多年,令我等敬佩,您担的起这个称谓,您去何处,我们绝不干涉。”
虽说去哪里,焜昱国不干涉,但,甯昤他们已经掐准了蒋霁不会离开旧昊国,更不会投奔他国,所以,甯焽才敢说这句话。
蒋霁想了想说:
“老夫还是在这里镇守昊国吧,虽然昊国已经并入了焜昱国的版图,但这里依然是个交通要道,昊国先皇对我有恩,奕王对我同样有恩,老夫想在这里为焜昱国镇守一方。”
甯焽点点头:
“蒋大人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蒋霁再次拱手:
“多谢奕王和骥王,老夫感恩不尽。”
有蒋霁镇着,甯昤他们把兵士们也放了出来,留下事先安排好的文官,继续往前走。
到永泰城,这个地方可以说是这次征战的转折点,甯昤遥望渐渐靠近的永泰城,看看身边的泫,凑近她低声问道: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那个布防图的?还有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泫后背蹿起一股冷气,转头看着甯昤,虽然他在笑,但笑的很渗人:
“我、我偷的。”
甯昤笑的更灿烂了:
“哦?是吗?那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从一个监军的府邸里偷的呢?”
甯昤看到了泫的通缉令,虽然上面没有明写,但通过字里行间,再加上她让丙寅买衣服和蒙汗药,也猜出肯定又引诱去了,回焜昱国时,忙这忙那的,把这事给忘了,现在看到永泰城,便想了起来:
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引诱用上瘾了?!
泫感到情况不妙,扯着缰绳就想跑,被甯昤拎着后襟揪住了,厉声说到:
“还想跑?!你下次要是再敢用这招,看我怎么收拾你!”
泫抓着衣襟挣扎着:
“不了,不用了,下次不用了。”
甯昤将她往自己跟前揪了揪:
“别只是嘴上说不用!”
泫扭过头,苦着一张脸,求饶的看着甯昤:
“从心里都不会再用了,绝对不用了。”
甯昤刚松手,泫便拨转马头,钻到了甲子他们中间。
进入永泰城,蒋霁说过这里的主将施劭,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朝廷昏暗,报国无门,所以,再来到永泰城的时候,甯昤和甯焽放施劭出来。
施劭被带到两人面前时,抱着一副要杀要剐请便的态度。
甯焽笑了下,掏出封信递给施劭:
“这是蒋大人给将军的一封信,看完后我们再谈。”
蒋霁是施劭敬佩的一位老将军,对蒋霁的遭遇也很是同情,可是奸臣当道的年月里,能做的也仅仅是毫无意义的同情而已,现在居然蒋霁给自己写信,施劭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拿过信急切的拆开来看。
信中大概意思是说:他们昊国是从晋室里分裂出来的,以前是为了晋室守护一方,后来是为了昊国守护一方,可是这两个政权,都未给这片土地上的民众带来长久的安宁。焜昱国已传三代,三代皇帝都是励精图治、为国为民,希望他们也能将安宁带给这片土地,所以,恳请施劭为这里民众的安宁,助他们一臂之力。
信中为国为民的心,令施劭敬佩不已,他以为自己一生就此结束,先皇在世时,他还觉得有个方向,可后主继位,奸臣当道,朝政一片污浊,施劭本是一腔热血,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渐渐冷了下去,随你们说,你们让去那就去那,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成了没有思维的木偶,现在看了蒋霁的信,冷下去的血再次沸腾,一丝光亮照进了他黑暗的世界。
施劭跪地行武将礼:
“我愿意为奕王、骥王出力,但,如果你们不能带给民众安宁,我施劭第一个反!你们要除后患的话,现在就杀了我。”
甯焽笑道:
“施将军言重了,我们也是看中了施将军的才华,如果你是季庭之流,我们在攻占永泰城时,便将你处死,至于安宁之事,我等在此许什么诺都太虚,还请施将军观后效。”
稳住了施劭,他的兵也放了出来。
两名大将稳住,甯昤他们又向旧都走去。
到了旧都,依然留着曾经战斗过的痕迹,特别是皇宫,烧过的建筑依然那样黑黢黢的立着。
甯焽问甯昤:
“皇叔这皇宫要不要修一修?”
泫抢先回答:
“不要修,这是一个政权腐朽的标志,它在警示世人!焽,你是焜昱国未来的皇帝,你要好好看看昊国,想想这个至高无上的皇帝该怎么做。”
甯昤搂着泫对甯焽说:
“你皇婶说的对,听你皇婶的,不修了。”
甯焽暗地里吐吐舌头,泫说什么甯昤都认为是对的,不过,这次甯焽不得不说,泫说的对。
甯焽还沉浸在泫的那番话中,泫却搓搓手:
“现在,轮到我去搜刮了,”转头对甲子他们三人招招手“走!我们洗劫去!”
三人简直是想钻到地缝里不出来了,好歹他们也是堂堂王爷的侍卫,怎么被泫这么一叫,就像土匪一样。刚还觉得自己皇婶高上大的甯焽,忍不住扶额了。
泫像个土匪头子一般,带着甲子三人冲进皇宫,甯昤和甯焽去见先行一步的霍久、蒋霁等人以及留守的诸将,商量着下一步该如何。
虽然焜昱国占领了昊国,但他们敢肯定,还有一些人不满他们,这些人是以后的不稳定因素,该如何才能拔掉?焜昱国是要昊国彻底成为他们的一部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分治一般。
蒋霁说:
“不如就让不愿留下的人离开。”
霍久不高兴了:
“在我们眼皮地下都不安分,让他们离开,再与本来就想反的人汇合,岂不更反了?我不同意!”
蒋霁啧了下嘴:
“就是要他们反,只有反了,才能把有二心的人显出来。”
霍久瞪着他:
“你是不是就想反?我们在这里还未站稳脚跟,你就放人出去造反啊。”
蒋霁这下不高兴了,他是真心为焜昱国着想,焜昱国占领昊国后的安民措施,很得民心,民众安居乐业,有几个人想反啊,蒋霁不认为那些想反的人能动摇焜昱国对昊国的统治,反而可以将他们显现出来。
拍着扶手站起身,怒视霍久:
“我也是为了你们在昊国站稳脚跟考虑的,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
霍久也不甘示弱的站了起来:
“我看你就没安好心!你是不是想统领这些人来反抗我们?我知道昊国先皇对你有恩,你也是一心图报,我怎么就想不出你不复国的理由呢?!”
蒋霁气的面红耳赤,转悠着想找东西打霍久。
众人一看,忙起身相劝,可算把两人劝的坐了下来。
商量半天无果,两方主将还差点打起来,散了之后,甯焽去找蒋霁谈,安抚他,甯昤揉着太阳穴,去找泫。
到些可能放金银财宝的地方,却见东西依然在,纳闷洗劫了这么半天,到底洗劫哪了,满皇宫找,终于看到甲子三人推着两平板车的书,在院子里擦汗、休息,问泫在哪里,三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宫殿。
甯昤进去后,发现这里是一间书房,泫正跟书虫一般在书架上爬来爬去,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她:
“不是说洗劫财宝吗?怎么来洗劫书了?”
泫转过身,整个人的神情都属亢奋状态,眼睛睁的溜圆,如同饿狼见到食物般闪着光亮,抓着甯昤的袖子说:
“这是财宝啊!这才是真正的财宝啊,是无价之宝!”拍着书架“这些是凝聚中华五千年智慧的财宝!是任何珍玩都比不了的,”拿起刚才放到书架上的书“看!尚书!完整的尚书!在晋室永嘉之乱中,尚书散落,流传到后世的尚书,真伪难辨,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套尚书!”激动的把尚书举到甯昤面前“中华五千年的历史,中间战乱不断,流传下来的书籍太少了!如果能把这些保护下来,让它们流传下去,那我们,”泫拍拍自己,意思是指后世的人“得学到多少老祖宗的智慧!昤,这是财富!1+1=2这样的死定律可以永世流传,难流传的是一个人的经验、智慧,古代智者把他们的经验、智慧铸成书,虽然这些东西随时代变迁,似乎是与时代格格不入,但,它们并没有失去光彩!智慧就是智慧,我们依然能汲取很多、很多、很多东西!这是财富!昤,这是真正的财富!”
甯昤震惊于泫对书的理解,他也喜欢看书,但从未想过书是如此有价值的东西。在泫身上,他学到了很多,与之前相比,此时的自己正在抬头看世界,在泫的引导下,他看到一个广阔的世界,里面有太多的东西吸引他,也愈发觉得自己知识的贫瘠。
躲开几乎贴到脸上的尚书,看着书后面亢奋至满脸通红的泫,太喜欢这个女人了,总是让他有不一样的发现,总是让他更深的感触这个世界。
拿掉尚书,仔细的放在书架上,将急着要去看书的泫困在怀里,低头深吻着她。
蒋霁和霍久,因为是否放不愿留下的人而起了争执后,两人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