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什翼犍笑道:
“卓将军虽为汉人,可卓将军的习惯一点都不像汉人。”
泫从手中的烤肉里抬起头:
“我娘说我上辈子是属狼的,这辈子专门来吃肉的,无肉不欢。”
逗的众人大笑。
第二天,两人单独见面聊天,什翼犍说:
“这些年,代国西面多亏有焜昱国在,让我省了不少心,现在四处征战,也可以少操一方的心。”
泫笑道:
“陛下真是客气了,我们是互惠互利,代国的西面安全,同样,焜昱国的东面也安全,不过,陛下,您真的应该找个帮手。”
什翼犍叹口气:
“寔君愚钝又残暴,难堪大用,寔和翰嘛,你知道他们的母亲是燕国先皇慕容皝的女儿,我还有很多顾虑,其他儿子年纪尚幼,即使立为太子,也可能成为傀儡。”
看了看泫,他是真的非常中意这个卓爷,如果能拉拢来代国,他就可以安心从幼子中选一个立为太子,让卓爷辅政。
故意痛心疾首的长叹口气,一脸悲伤的说:
“朝中无人,卓将军说该如何是好啊。”
这么多年的来往,泫也知道什翼犍想拉她到代国的想法,可是,她不能改变历史。
通过在焜昱国的经历,泫发现了自己在现代时,深埋起来的侠义之心,原来自己也爱多管闲事,特别是有能力的时候,总是希望能尽自己一份力,让世界变的美好一点:
焜昱国在历史中并无记载,或许是因为太过弱小,还没使劲便已亡国,对于这样的国家当然不值得去记载,即使本国史官有去记载其历史,也会淹没在历史洪流中,但代国不同,代国在五胡十六国里可有着一席之地,更是之后的北魏前身,若我去了代国,哪天热心肠又膨胀起来,做些追悔莫及的事情,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改变之后一千多年的历史,这个赌注太大,我玩不起。
讪讪的笑笑:
“陛下又来了。”
什翼犍收起苦情戏,凑近泫很认真的看着她:
“真的不来代国吗?你来代国,我给你上柱国的身份,你来辅政太子,让你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如何?”
泫苦笑道:
“陛下,这么多年了,您还不了解我吗?我对权利一点都不感兴趣,”看什翼犍又要说话,急忙补充到“对钱财也不感兴趣。”
什翼犍张着嘴看了她半天,把嗓子眼的话给咽了下去,赌气般的往嘴里扔了块点心:
“你说你无欲无求,却帮着把焜昱国建成了我们都不能小觑的国家,那是为什么?”
泫给他添满水:
“我只希望在这动荡的局面里,能给百姓们创造一片宁静祥和的乐土。”
什翼犍的眼珠差点瞪出来,再次凑近泫仔细看着她:
“你说的是真的?”
泫点点头,也很认真的回答:
“当然,焜昱国是个弱国,可也生活着许多百姓,让他们安稳度日,不正是我们当权者该思考的吗?”
什翼犍眨眨眼,搓搓额头笑道:
“当年我真的应该在拨列部的马场那绑了你,以当时焜昱国的实力,是无力把你弄回去的,唉唉,失算失算啊。”
说完放声大笑。
在代国呆了几天,泫准备回五丈原去,临行前低声对什翼犍说:
“陛下,多提防你身边的人,最后背叛你的,会是你的亲人。”
什翼犍吃惊的看着与自己靠的很近的泫,低声问道:
“你知道什么?”
泫摇摇头:
“陛下一直未立太子,现在陛下康健,一切还都太平,一旦陛下有个什么,那么皇位之争必将上演,所以,我才提醒陛下,要多注意身边人。”
什翼犍将信将疑的看着泫,泫毫不躲避的迎着他的目光,什翼犍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只好相信泫是根据现状的推测。
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捏了下:
“多谢卓将军提醒!”
什翼犍可是能征善战,自从他继位以来,差不多所有的战斗都是他亲自率兵出征的,身强体壮,他这一捏,捏的泫呲牙咧嘴。
什翼犍笑道:
“你这身板一点都不像武将。”
两方告别后,泫有些不舍的往五丈原走,一直到看不见什翼犍才缩回马车里,抱着什翼犍送她的一坛上好马奶酒,心里沉沉的:
明明什翼犍就在眼前,却什么都不能做。
休养了几年,什翼犍再次攻打刘卫辰,刘卫辰这次又双兵败逃难,次年刘卫辰向秦国求援,秦国出兵,什翼犍派外甥刘库仁前去迎战,但战局不利。
因什翼犍患病在身,朝中又无人能担此事重任,于是率领国人避难于阴山之北。
高车部各族全部反叛,拓跋什翼犍四面受敌,无法维持统治,继续向漠南迁移。
前秦军稍退,拓跋什翼犍方才返回云中之地。
泫在五丈原收到苻坚去攻打代国,当即就跳了起来,乐正元看她劲头那么足,乐颠颠的问:
“泫是不是准备打秦国了?”
泫点点头:
“这丫的敢去打代国,咱们在这里给他们弄些小动作,牵制秦国一些兵力!”
乐正元一头雾水:
“不打算占他们点土地?”
可泫已经一阵风的出去了。
苻坚攻打代国,一直防着燕国和东晋,却不想收到焜昱国将战线推进的消息,很是吃惊:
“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来汇报的大臣动了动脚,有些犹豫的说:
“据那边将领发来的消息说,卓爷大叫着不许皇上打代国,要是继续打代国,他就把军队带到长安。”
苻坚觉得自己脑袋里什么地方抽抽了下:
“都说卓爷是疯子将军,不按常理出牌,这也太不按常理了吧!”
既然焜昱国动了,苻坚便不能作势不理,急忙安排军队去抵御。
至于代国那面,因为高车部反叛代国,他们倒是轻松了不少,之后什翼犍继续向漠南迁移,苻坚认为不宜再继续跟进,战线拉的太长,补给不便,反对秦国不利,于是将军队撤回了些。
对代国的战斗告一段落,苻坚等着与焜昱国的战斗情况。
几日后,苻坚正在看战况报告,一大臣来求见,苻坚宣他进来,不等他开口先问道:
“战况是不是有什么突变?”
大臣应道:
“是,焜昱国突然撤兵了。”
苻坚惊的脑子里出现片刻空白:
“怎、怎么撤了?战局对他们不利吗?”
低头看战报,可战报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
大臣说:
“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撤了。”
苻坚急忙问道:
“追击了吗?”
“追击了,但,他们似乎早都做好了撤退的准备,步步为营的往后撤,追击不利。”
苻坚靠进椅背里,使劲想着原因:
“焜昱国内部如何?”
大臣想了下:
“没有得到不和的消息。”
苻坚眼睛一亮:
“去查!在战局并非不利的情况下撤退,一定有问题!或许我们可以趁机把焜昱国攻破。”
等了多日,却等来什翼犍被杀的消息,苻坚浑身一震,他没想过杀什翼犍,说老实话,什翼犍还是有诸多让他敬佩的地方,也算是一枭雄,但怎么就突然被杀了?
不过现在不是他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即刻发兵攻到云中,代国部众纷纷逃散,代国随亡。
苻坚征召长史燕凤寻问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就说过,拓跋斤对于未能继承其父拓跋孤拥有的土地,心怀不满,想伺机作乱。
拓跋斤趁代国遭前秦挫败、拓跋什翼犍患病、未确立继承人之机,对拓跋寔君说,拓跋什翼犍要立与慕容氏所生儿子为继承人,但畏惧他会作乱,想要先杀掉他,拓跋寔君信以为真,于是率领部属杀害了父亲以及尚且来及杀死弟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