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强在前进乡当团高官,他下乡的第一件事,就是本能地察看群众使用的锄头、镰刀,虽然离开了铁工厂,但他还惦记那里的事。
前进乡群众使用的,大部分是富民牌农具。胡志强特别欣慰。
胡志强在前进乡安顿好后,回了一趟成都。因为禇卫国要结婚了。
禇卫国从锦城钢铁厂,调到锦江公安分局后,进入了刑警大队,主要负责维护社会治安秩序,制止危害社会治安秩序的行为,预防、制止和侦查违法犯罪活动。
在老刑警的带领下,禇卫国参与打掉了一个专门在公共汽车上偷钱包的偷盗团伙,抓获小偷9名。
在十三路公共汽车上尾随、监视小偷的过程中,禇卫国结识十三路公共汽车售票员杨紫。不久,两人就正式谈起恋爱。
因为志同道合,禇卫国和杨紫,领证结婚了。
好兄弟结婚,胡志强当然得到场祝贺。
在七十年代,成都人结婚,得制备“三转一响”,“三转一响”又称四大件,指的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那时一般家庭有了这“三转一响”,就觉得是过上了“小康”的幸福生活。
改革开放后,成都人结婚,依然得制备“四大件”,即黑白电视、电冰箱、洗衣机、录音机。电子时代的到来极大地丰富和改善了每个家庭的家居生活,它使人们在8小时以外有了更为新鲜的娱乐方式。
黄英姿对胡志强说:“禇卫国以前帮咱们卖过电视机,咱们就送他一台电视机吧。”
一台蜀都牌电视机,现在的售价是600元,相当于胡志强10个月的资。所以,这是一份比较厚重的礼物了。
禇卫国的新房,设在公安分局,酒宴订在望江饭店。禇家的亲戚,禇卫国公安分局的同事,以前钢铁厂保卫科的同事和厂里其他熟人朋友,父亲禇宗德的同事朋友,都来祝贺。婚礼非常热闹。
禇卫国结婚了,这意味着未来的生活,他要去考虑对方的感受。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他是为人夫,家庭里面的繁琐的事物,都需要承担起来。
胡志强到乡下后,顾小红也没有找到他家里来。事情似乎就暂时了结。
胡思敏从峨嵋电影厂调到省电视台后,又找到了用武之地。她策划了一个地理节目《巴山蜀水》,第一期拍摄的是《都江堰》,胡思敏亲自解说,在省电视台播出后,受到广泛好评。
胡思敏立即带领团队,开始拍摄第二期《武侯祠》。
晚上,胡思敏回到家里,她对胡志强说:“志强,上星期省里发了文件,严格控制企业和事业人员,把身份转为国家干部。你到乡上去任职,实现了身份的转变,看来是对的。只有行政干部,才是真正的铁饭碗。”
胡志强说:“妈,身份不身份的,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在乡上,我有劲也使不上呀。”
胡思敏说:“你才二十三岁,急什么,慢慢来呀,向你苏叔叔看齐。凭自己的努力,今后回市里、省里任职。”
胡志强在家里呆了两天,又坐火车回到前进乡。
国庆节后,催收公粮和“三提五统”的工作全面展开。上级要求,到十一月底,必需圆满完成任务,否则惩扣两个月工资。
工作,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胡志强跟着白主任和其他乡干部,走村入户,认真宣传,深入细致地做群众的思想工作。群众们在干部的动员下,认真配合,主动缴纳公粮和“三提五统”。
在走村入户的工作中,胡志强看到,许多村民,还非常贫穷,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还没有解决。有的家庭,甚至拿不出一元钱来。农村基层工作,任重道远,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跟着白主任,胡志强学到了许多东西。
前进乡没有派出所,只有一个治安室。农村土地承包到户后,社会治安问题慢慢显露出来。
有村民喂养的鸡被偷走了。有村民家里的农具被偷走了。根据李书记安排,胡志强跟着乡武装部曹科长,以及刘治安、杨治安,到实地勘察现场,调查了解当事人。
经过几天的摸排,曹科长他们把两个嫌疑人传唤到乡治安室。
这两个嫌疑人,有群众看到他们进屋子偷鸡。饭店老板指认,就是这两个人把15只鸡,卖给他的。
两个嫌疑人不交待,胡志强和刘治安、杨治安轮流询问嫌疑人,询问了一宿,这两人还是不肯交待。
这时,白主任进来了,他对胡志强他们说:“你们出去,我单独问他。”
通过白主任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最终两个嫌疑人交待了偷盗事实。
要到年底了,乡干部们开的开会,休的休假。值班的乡干部晚上没事干,就邀请胡志强和他们一起,点起电灯,在院里玩“拱猪”。
“拱猪”是一种扑克游戏,可四人或就五人玩,大家围在柏树下石桌子周围,有的贴着胡子,有的含着筷子,嘻嘻哈哈、吵吵嚷嚷。
胡子贴到一定数目要点火烧,筷子含多了相当不舒服,清口水顺着筷子流下来。
边远山乡,也有他的乐趣。
以前在成都,胡志强晚上的娱乐消遣,可以泡酒吧,可以上舞厅跳舞,可以到电影院看电影,可以上图书馆看书。而在前进乡,得入乡随俗。
前进乡的冬天,阴沉沉的,很冷。今天是星期天,乡政府放一天假。同志们一人出5元钱,集体改善伙食。
食堂里,关着窗,开着门。屋子里烧柴火,很温暖,但显得乌烟瘴气的。抽烟的同志太多,遍地是烟头。
大家买了三只公鸡,煮熟后盛在盆子里。盛鸡肉的盆子放在屋子当中,胡志强和大家一起,蹲围在盆子四周,每个人面前一只大绿釉酒碗。碗里盛满了包谷酒。
三个大酒坛子,放在地上。白主任负责给大家倒酒。大家猜拳行令,输家罚一杯酒。
四川是美食胜誉之地,有着久远的猜拳行令,以助酒兴的习俗。
每逢佳节、喜庆之日,离别、团聚之时,多将亲朋好友、志同道合者,邀至一席,开怀畅饮,举杯互祝。
在交谈品味之际,杯来盏去之间,猜拳行令,或穿插种种由猜拳变通的游戏。一则助酒兴,二则活跃席间气氛。
即使在餐馆酒肆之中,或家宴小酌之余,也每每会遇到乐于酒道者,以拳博戏,较量豁拳技艺之高低,增进饮酒之趣,给席间带来欢愉。
各地的风土人情不同,猜拳时的令子也各不相同,前进乡白主任他们行的猜拳调,依次为一心敬,哥俩好,三桃园,四季财,五魁首,六六顺,七个巧,八匹马,九连环,满堂红。
胡志强觉得,这很有意思,酒文化,真是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