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许你安稳(1 / 1)

尽管二人折腾了一夜都很疲惫,但心怀疑虑的何宁仍是一大早就起身了。

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何安下意识地贪凉将手臂伸在了外面,何宁暗暗失笑,虽然天气正转暖,但蒙蒙亮的早晨依然寒气十足,便转身回去将对方微热的手臂塞回了被子里。

微微的亮光照在何安的睡颜,何宁坐在床边,看着他连陷入沉睡也透露着不安,心里像是被谁拧了一把。

一双温热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了何安紧皱的眉头,轻轻地揉着,似是要化开那眉头下的心结。

他的小傻子从来都是快快乐乐的,因为要的不多,总是很容易满足,尤其跟在他身后当小尾巴的日子里,更是开心的没心没肺。他不知道何安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让他这般没有安全感,害怕失去自己,但是没关系,他会去问清楚病根,无论要花费多少时间或精力,他都要治愈他的小傻子。

何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经世事不知人心的少年了,现在的他尤其懂得这份单纯的快乐是何其珍贵,能有一个这样全心全意单纯地喜欢着自己的人是多么的幸运。

不论何安身上发生了什么,都是他珍贵的宝石,是他愿意用一生来擦拭、珍藏、爱护的宝贝。

老年人的觉少,再加上乖孙子刚回家,何大爷一大早就清醒了,洗漱罢便在院子里转悠,看着像是在晨练,但那时不时瞥向某间屋子的余光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直到看见何宁从屋子里出来,何大爷的眉眼笑得弯成了一条缝。

“乖孙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回了家,就该安心多睡他几个时辰养养精神嘛。”

话是这么说,若何大爷不是急急忙忙地去给井边的面盆里兑热水,可能会更令人信服些。

何宁自是不会让何大爷给他打水洗漱,赶紧上前接过了何大爷手里的水桶,嘴里也没忘回复,“在外面了这么多年,总觉得回到家有些不真实,半梦半醒着还总是惊醒,怕这是又在做梦。”

将打湿了的帕子覆在脸上,何宁喟叹一声,继续道:“睡不踏实还不如早早起来帮忙。”

何宁说得轻松自在,何大爷却听得心疼,自己的这个乖孙小小年纪就担起了家里的重任,一家人口口声声说疼他,到最后,却让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为了保全家人而冒险奔走海外,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没本事。

何大爷自省的时间里,何宁已经打理好自己了,趁现在天还早,便邀何大爷一起出门到村子里转转。

何大爷自是乐意的,他早就恨不得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他的乖孙子回来了,要不是战乱刚歇,村子里不少人家都办了白事,他都要放鞭摆宴庆祝了。

带着晨露和微微凉意的村子,还是那个何宁熟悉的村子,但又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充满热闹和生气的村子。

爷孙俩走在路上,身后跟着自觉的大黑,偶尔碰到了熟悉的人,便停下来打个招呼,若是往常时候,大家定是要拉着何宁八卦个没完,但如今,看到归家的何宁,人们只会回想起自己还未归来或是已经离开的男丁,哪个还能扒着分享何大爷的喜悦呢。

气氛有些沉重,尤其是讲到何安的问题时,但何宁依旧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对于何安在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即便是第一时间找到他的人,也只是看到他昏迷在杂草丛里形容狼狈的样子。村子里的人也只是猜测何安怕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的何家人多数也是不清楚的,真正了解情况的也就何大爷了,毕竟是他请了李宅的护院守备进山抓的人。

李宅养了这么久的护院,不少还是从军队里退下来的,对于进山追踪两个流民,实在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大好的立功机会,护院们都卯足了劲儿寻踪逐迹,等抓到了人严刑拷打一番也只是走流程,问出来的供词也被管家拿给了何大爷。

按照两个流民的说辞,并没有毁了何安的清白,但言语和肢体上的侮辱却是有的。两人为了保命,自是要给自己推脱的。若不是何安机敏趁机逃了出来,谁知道这两个畜生会不会放过他呢?

这两个流民如今还被关在李宅,但何宁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继续苟活下去的。出门在外谁的手上是干净的呢,既然你做出了畜生干的事,就不要怪我把你当畜生一般屠宰了。

瞬间升起的杀意被何宁自然而然地遮掩在了温和的表象里,连身边的何大爷也没有察觉丝毫。

战争期间,被侮辱清白的人何其多,国家为了修生养息,自是大力“鼓舞”这些女子、双儿嫁人,坊间对于他们的贞洁也放宽了容忍度,但这并不能泯灭他们曾经受到的伤害。

无论何安是否失了贞洁,何宁都不会在这件事上生出嫌隙,毕竟二十多年的自由恋爱观已经根深蒂固,贞洁这东西对他来说从来都是附加品而不是必需品,只要确定关系期间两个人互相忠诚对方,之前的事情并不重要。

然而,何安从来到北李村开始身份上就是何宁的另一半了,更枉论二人早已互表心迹,认可了对方。

何宁对何安是否贞洁并不在意,但并不代表他不在意别人欺辱了何安。

只是,杀掉那两个畜生容易,想要抚平何安身心上受到的伤害却不容易。身体上的痕迹消失了,心里的恐惧、痛苦和不安却深埋在底。

也许,扒开他的伤口,撒上盐和酒精,会康复的快一些,但何宁如何舍得,让他的小傻子痛苦。

谁都知道手术会好得快,但何宁没有麻药,宁愿用中药慢慢调养,虽然每天都很苦,但他会陪着小傻子一起消除苦涩。

他不是心理医生,没有更加专业的心里疏通和指导,但他始终知道自己的目的是将何安受到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就像现在这样,他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直陪伴、安抚他的小傻子,给他承诺和保证,给他安稳和信心,只要他想逃避这件事,何宁绝不会主动询问。

日子在陪伴中总是过得很快,除了去李宅的那次,何宁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何安的视线,走哪都带着,又成了小尾巴。

这一日,何宁算着镇上被朝廷征走的匠人差不多是时候到家了,便想着带何安出去走走,到镇上找找王章沐。

只要能跟何宁在一起,去哪何安是没意见的。

两人一大早就去了镇上,直奔王章沐家里。幸运的是,这一家子还真就在昨天回来了,没让人扑个空。

对于王章沐这个小伙伴,何宁是有亏欠感的,毕竟当初说一起合作的是他,最后却因为他惹祸上身不及而终。

好在他当初留给王家的一些技术,让王家在征用民夫期间被分配去生产何安留下的设计图。虽然日常监管十分严格,却不会把人往死里使,终是为王家留下了一条活路。

两个时隔多年不见的好友,分别时还犯着别扭,如今再见,恍若隔世,当年的小孩子心性还被王章沐拿着做笑谈。

何宁对王家的恩情,别人不知,他们这些手艺人还看不出来么,那些核心零件的设计风格出自谁收没有人比王章沐更清楚了。

虽然何宁没有明说,王章沐也不会装作没发生过,感激的话不用多说,好兄弟也不是嘴上说出来的,往后何宁但凡有需要,王章沐都会第一个站出来挺他。

何宁来找王章沐当然不是来昭示恩情的,而是想来问问他今后的打算。

“经此战事,爷爷和父亲只想回来安安稳稳的带几个学徒,打几件家具聊度余生,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安稳。”

讲这些话的王章沐神情有些落寞,毕竟都是年轻人,谁不幻想轰轰烈烈过一生呢,但家里人的态度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那你有没有想过,战乱刚刚平息,普通百姓连肚子都填不饱,谁会把钱花在打制家具上呢,若是仅凭打家具真的能养活你们一家吗?”

何宁话很残酷,生生撕开了王家自我逃避的胶囊,王章沐有些迷茫。

这是他第一次历经战乱,期间还一直被监管在一处农庄里做武器,根本接触不到外界,对战乱的理解还只是停留在概念上,并不知道会给自己未来的生活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改变,直到何宁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那我该怎么办?”

“百姓没有钱帛,乡绅富贾有啊,普通家具卖不出去,精雕细琢,精巧奇妙的东西,要的人可多了。”点醒了王章沐,何宁终是没忍住,把自己的私心讲了出来,“我,还是想把当年和你提过的工作室办起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何宁知道,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挺无耻的,但王章沐不仅是他志同道合的好兄弟,还是他来到这里这么久以来碰到过的最敢于大胆创作的匠人了。

一方面,他不想这样一位人才被埋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何安放心。

果然,听到何宁话后,何安的眼睛亮了起来,大郎的意思是以后都待在村子里陪着他吗?

何安有时候确实是傻傻地很天真,但他也很敏感,作为枕边人他知道他的大郎有多优秀。这也是他常常患得患失,害怕失去的原因之一。

但是今天,何宁又提起的工作室,何安当年也在场,知道是打算建在村子里的,是何宁一直真正想做的事情。

这件事也是何安特别喜欢的,因为这样不仅以后可以天天和大郎在一起,还可以看着大郎做他最喜欢的事情。

所以,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在场的三个人全都依旧记忆犹新。

如今听到何宁旧事重提,何安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一双兴奋的杏眼闪着亮光盯着何宁,仿佛要对方再给他一次确定的答复。

而何宁也没有让他的小傻子等太久,捏了捏对方还是没有多少肉的脸颊,笑容和煦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肆无忌惮地撒着狗粮,丝毫不顾及身边还有一只单身狗的心情。

王章沐笑着摇了摇头,从一开始的惊讶中恢复了过来,嘴角的笑却戴上了几分苦涩,“我可能现在给不了你答复。”

这样的回答王章沐自觉难堪,毕竟之前暗暗发誓以后无条件支持何宁的是他,现在拖着不能给个痛快话的也是他。

不过,何宁倒是很理解王章沐的回答,毕竟他的家里还有一圈长辈,做决定这样的事情实在不是他一个小辈说可以就可以的。

“当然,这是大事,我等你回去和家里商议一番,再做决定吧。”

从王家一出来,何宁就鲜明的感觉到身边的小傻子状态变了,整个人都“活”了起来,甚至还主动牵了他的手。

要知道现在他们可是在镇子的街上,人虽然不多,但按照小傻子内向羞涩的性子,以往可干不出这种明目张胆秀恩爱的事情来。

何宁虽然有些惊讶,心里却甘之如饴。

两人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欢喜着,过往的路人纷纷侧目,低声议论。

就连这座刚刚经历过战事和饥荒的萧瑟小镇,竟也露出几分生机勃勃……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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