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城墙在熹微的晨光中透着别样的光华,那是历史的沧桑,一岁之冬又已去,春风又让墙上的青苔焕发生机,欲将城墙染绿。
不过城门内外的人群,没人会去注意城墙是承载了多少历史,青苔又是多么的葱翠,天天都看到自然没兴趣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没兴趣,在城外排队进城的队伍后面就有一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面城墙。
此人身材修长矫健、五官棱角分别,眼睛明亮而幽深,只可惜他竟是穿着一身寻常下人穿的青色粗棉麻衣衫,又带着满脸的风尘,便是有七八分的颜色也得降低到五六分还嫌勉强。
他正是传东,这里则是安远城。
在地球的时候,还没引动世界意志降临前,他哪里有钱去旅游,世界意志降临后,他的活动轨迹也只限于江州、阳州两地,两地并没有古城墙遗留。
当然,电视电脑上是肯定看到过的,但那能与实物比吗?而且那些古城墙是历史文物,跟这有着兵甲守卫、有实际防御作用的城墙也不能比。
这一面城墙是安远城的南面城墙,长达10公里,高20米,设有两个城门,分别是东段的通远门和西段的通化门,此时传东就是在通远门。
每一道门都开有三个门道,三个门道都是10米高,中间门道8米宽,两边各5米。
安远城其它三面也大体如此,整个城市约略成正方形,也就是总面积差不多有100平方公里,四面城墙开八门。而这般规模的有城墙的封闭式城市,若在地球,那是比古代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唐长安(87平方公里)还大,但在紫云世界,它其实只是个小城罢了。
此地的城市会这么大,一来是跟城市的核心世界殿有关,二来是因为一些原因,这世界的大部分人口都住在城市里,或依附在城墙外的近距离内,有需要自然就有了城市的建立。
不过安远城的人口却是远不能跟唐长安(极胜时185万)相比,只有25万人而已。
……
此时正是城门刚开不久,进出城人流最多的时候,特别是进城的,人本来就多,又因为要检查进城之人是否带有违禁物品,非本城城民,或是本城城民带有物品要进城贩卖,还要收入城税,所以队伍排出老长了。
不过不时就能看到有人或步行、或骑马、或乘车,乃至骑着猛兽妖兽,不排队直接进出城。
这些人自是有不一样的身份,其中乘车的多是某些权贵或其家人,其他步行骑马等的则多是战士。
传东将目光从城墙上收回,看着前面分成三列、长而拥挤的队伍,再看向中间宽敞少人的门道,略有些郁闷。
他们是在右边门道,出城者走左门道,而那些权贵及战士则是走最宽敞的中门道。
要说走中门道的人实在不多,走右道的又多的要死,把两道的人交换一下会有效率得多,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包括在右道排队的人,也不会有这想法。
而传东其实也只是因为目前处于右道排队,无聊着不负责任地稍稍想了那么一下,真若换过来了,他还不乐意呢。
要知道他也是或者很快,或者花上一段时间,就要走中门道的,因为年少经历,他的觉悟又向来不高,怎么可能会屁股坐在中门道上,去为右门道之人考虑。
虽然还是初春的大早上,温度很低,但这些进城的人,有许多都是流了一身的汗,而且这些人哪怕平日有干活都极少天天洗澡,两三天已经算很勤快,四五天很正常,衣服更是换的只会比洗澡次数少、不会多,站在人群里,那味道可想而知了。
所幸,因为城南外有许多庄园、农田,这些人里有不少是挑着还带着泥土和露水的菜蔬瓜果,有着阵阵的清香冲淡了汗臭味。
“啧啧,老周家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当初我们大家都不看好小周,取笑老周一家发傻,节衣缩食,拼了命地供小周修炼,瞧当初他们一家那过的是什么日子?都不比乞丐好多少,甚至有的乞丐都比他们吃的好!
但现在呢?想想昨天老周回去时,那笑的比菊花还灿烂的老脸,唉……”
传东前面的挑着蔬菜的瘦高老农,在对身边的同样挑着菜的更瘦但矮点的菜农摇头叹息着。
城外的菜每天其实都有菜贩子上门去收,不过卖给菜贩子的价格,肯定不如自己到城里零售,所以不是农忙或有什么要事时,有些菜农便会辛苦一趟,想要多赚几个铜板。
“你想要学老周还来得及,让你孙子去修炼,运气好点你死前也能风光风光。”矮点菜农嗤道。
“不敢想、不敢学哦,真若能成,我老头子拼着少活几年也认了,怕的就是一家人累死累活,那小子却不争气,白辛苦一场。”
“你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会被刺激的蒙了心窍,发傻了呢。”
“哎、哎!你个老小子这就看扁了我吧,我哪能那么不智,不过要说蒙了心窍,那也确实有点,想想老李头,以前只是看老周可怜,偶尔稍稍接济一下老周。
现在呢,人家小周直接装了一大箱子铜钱送到老李家!还说是怕一次送太多,反而会给老李家带去灾祸,等他们用的差不多了,再给送箱过去。
当时老周脸上的那笑容、那红光哟,简直……简直……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再去瞧瞧老李头这生意做的,那是几百上千倍的回报了都,那才是真的聪明人哪,哎哟,我当初怎么就没想着学学老李头呢!”高瘦菜农满脸的后悔。
“行了,你别不知足了,人家小周没怪你以前嘴下刻薄,反倒还送上了些礼物,你还想怎么样?”矮更瘦菜农不屑。
“唉……我……唉……”瘦高菜农唉声叹气着说不出话来。
传东随着队伍缓缓向前,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先是无所谓地一笑,只听前面几句就基本可以确定他们说的是那小周成功成为战士。
对普通人家来说,一个家庭只要有一人成为战士,确实就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战士的特权、地位、收入都远非普通人能比。
这样的事并没什么好惊奇的,所以传东也就只随便听听,没什么感觉想法。
只是听着听着,听到那老周笑成菊花,笑得红光满面、灿烂得那老农都不知道怎么说时,传东的思绪却是渐渐飘飞了起来。
他想到了他付出远比其他人多得多的努力,考上省级重点十二中,乃至后面考上985名校江南大学时,在父母的灵位前哭泣的场景。
在接到通知书时,当时同一个小区内还有一名同是十二中不过不同班的考生,那名考生是考上了所211大学,但他们的家人已经是兴奋、骄傲的整天找人聊天,然后不管说什么话题,用不了几句准得说到高考,说到儿子的高考。
但传东考上江南大学,没人为他欢喜、为他骄傲。
其他人的拼命读书,固然是有为了为了自己的前途、未来而读,但或多或少也有为了考个好大学,让父母欣慰、骄傲而读,为人子女,让父母有可以在他人面前炫耀、骄傲的成就,这是本分。
但他传东的拼命读书,却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没人能让他为其有得炫耀和骄傲而读,他为的只是报复叔婶,何其悲哀!
此时听着这两个老农的对话,廖廖数言就已经可以想象到老周、小周以及他们的家人,该是多么的欢喜了。
可是他传东呢?即便他在战士之路上不断前进,成为动念间就可以杀死无数个小周的无上强者,拥有无限风光,连个可以分享他的喜悦的人都没有,连个可以为他感到骄傲、因他感到骄傲的人都没有,他的快乐能有小周此时的几分?
这么想着,传东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悲伤和失意涌上心头,一直苦苦追求的力量似乎也没了吸引力,让他几乎想要就此放弃虽有无限风光、同样也满面荆棘的战士之路。
就在这时候,前面的瘦高菜农突地压着声音,而又似乎是过于激动兴奋到声音都有些尖锐道:
“老林老林,我眼神不大好,你看看前面那出来的是不是小周?他前面的是方林少爷?”
传东被瘦高菜农变调了的声音惊醒,看向中门道处,那小周既然已经是战士,显然是会走中门道,更且还有个被菜农称之为少爷的家伙。
只见中门道里有一行五个人正骑着马,马蹄嘀嗒、缓缓向外走来。
这五人竟是一溜的全都骑着踏云马,跟昨晚的莫丹、李承意等一样,人马皆着甲。
其中又以昂然驱马在前的第一骑最是出色,装甲更精美,踏云马似乎也比后面的要更强健,特别是它蹄下的云气要比后面四匹浓郁一些、范围大一些,想来奔驰起来会有点腾云驾雾之感了。
而骑着它的是一名面容英俊、满脸意气风发的帅气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