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城,你怎么了?你也很震惊,你也很沉重,是吗……呃!”
在晓律尝试着唤醒僵硬的秦一城,试图和他沟通的时候,他突然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抱紧了她休仙。
痛!
胸口痛得想喊出声撄!
晓律隐忍得承受着男人这突然暴发的像席卷一切的龙卷风一样席卷她身体的力度!
很快秦一城的脸又开始不停地在她的肩头搓揉着,像是在传达一种无序的痛苦!
晓律本能地以为,秦一城是为了失去子淅这个兄弟而痛苦,试想,凭空多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公主妹妹,谁还会痛苦呢?
只有因为失去而来的痛苦,哪有因为得到而有的痛苦呢偿?
好吧,他的痛苦,她能理解,即使他抱得她再紧一点……挤得她再疼一点儿又怎么样呢?
晓律虽然有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但是,她的自我牺牲根本挽救不了秦一城内心巨大的痛苦,面对丰盛的午饭他只象征性地吃了一两口,然后,打电话让自已的助理江峰送晓律去学校。
以秦一城的强大定力来说,如果他不能开车了,那必然是意志衰微到了极点!
晓律能感觉到自已老公的衰微,但是,她不能走进他的心里,不能给他力量,这一点,让她觉得很难过。
“老公,我留下来陪你,你就睡在我这里,我不会说话,不会打扰你,你愿意吗?”
秦一城半蜷着身体躲在休息室大床的一角,僵冷得像个石头人。
晓律根本无法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于是,她跟丁逸文请了假,把秦一城搂在怀里,用自已的身体温暖着他……整整捱了一个下午……
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大约想到要见父母,秦一城的精神状态才稍稍好转。
江峰开着车,晓律和秦一城夫妻俩握着手坐在后座上,一路上,车厢内的气氛虽然不尴尬,但是,却温吞吞地没有一点生气。
坐在晚餐桌上,子淅的目光不时投向自已的哥哥——这么多年来,秦一城在他的心目中有特殊的地位,他对他有特殊的感情,所以,即使秦一城有一点异常,他都能第一个察觉。
虽然秦一城吃饭的时候,表面看着再正常不过了,子淅却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僵硬。
秦一城精神差,饭吃得慢,吃得少,文丽雅也有所察觉。
她把责任归咎在晓律身上,于是,看向晓律的眼神是凛冽的。
吃过晚饭后,文丽雅即刻把晓律叫到了自已房间里。
“妈,您找我有事?”
文丽雅坐在椅子上,把晓律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她娇艳的脸蛋上。
“晓律,我问你,今天中午,你跟一城在一起吗?”
“在!”
“那下午呢?”
“也在一起!”
“那你说说,你们干什么了?”
“我们……”下午的事,晓律没法跟自已的婆婆汇报,只好揶揄着说道,“我们就是在一起……也没干什么……”
“放肆!什么叫‘也没干什么’,晓律,一城比你年长,又忙于公事,身体经不起折腾,你不要总缠着他。这几天,你们午饭不回来吃,晚饭也不回来吃,我知道,你是觉得在公婆面前拘束,不自在;一城什么事都宠着你由着你,自已受苦受累也在所不惜……你就那么忍心一味地索取吗?你看看他现在的精神,有多差,早晨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中午跟你在一起,晚上就变成了这样……你如果再不知道收敛,我定要重重地责罚你!”
听了婆婆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说法,晓律恍忽觉得自已真变成了一个时时刻刻缠着秦一城索要幸福的女人了!
可她明明就不是那样的!
婆婆怎么能如此横加指责呢?
“妈,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下午,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俩就一直……就一直坐着了!”
“住口!你是想忤逆我吗?”
‘忤逆’这个词太大了,晓律沉默了。
子淅看哥哥离开了餐桌,他在后面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书房。
秦一城没想到子淅会这样紧随而至。
“哥,我看你精神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公司里事情多,有些累了而已!”
“……”
这样一问一答之后,子淅并不肯走,秦一城在室内转了一圈,最后,坐到了茶桌旁,开始泡茶。刚用过晚饭,并不适合饮茶,但是,也有温热助消化的茶,可以慢慢冲泡,消磨时间。
泡茶,品茶之后,时间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了。
子淅虽然有心问清哥哥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秦一城并不想说,就配和着他,在两两沉默中,很有默契地坐了一会儿。
“哥,别太累,早点休息!”
子淅出来的时候,秦一城送到了书房门口。
等子淅一转身,正看到安娜怔在门外,三个人一时无语。
秦一城这个时候,是最不想说话的一个人,但是,他是大哥,为人兄长,必须要善于控制局面,于是,他开口问道,“安娜,你是过来找子淅吗?”
子淅的房间就在书房隔壁,秦一城这样说,很合适。
“不,我是来找哥哥的,我……想出去散步,找哥哥陪!”
安娜一点也不避讳,眼睛盯着秦一城,声音响亮地回答了一句。
子淅眼帘低垂,沉吟着,准备离开——“子淅等等!”
这时,站在旁边的秦一城忽然抬手握住了他的小臂,快速地说道,“子淅,哥累了,你去陪安娜走走吧!”
隔着薄薄的衣衫,仍然能感受到哥哥的热度。
子淅迟疑着,突然挑眉问了安娜一声,“我陪,你可愿意?”
安娜的目光隔着子淅,无法与秦一城对视,也无法看到秦一城的表情,她咬了咬唇,生硬地吐出了几个字,“无所谓!”
为着她的态度,子淅又犹豫了,秦一城头深深地埋下,低声道,“子淅,去吧!”
“好!”
子淅答应了之后,安娜昂着头在前面先走了。山风徐徐地吹来,吹起了如丝长发,这样的时刻,是温柔的时刻,并不适合争吵。但是,安娜的心里是别扭的。
“Alan,你的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是嫂嫂,对吗?”
安娜态度凛然地诘问,子淅手抄在裤兜里,头看向了别处。
“想不到,你中文说得差,这观察力和理解力也这么差!”
“Alan,我的观察力和理解力都是一流的,你不许污蔑我!”
“呵呵,一流是你自夸的,有人这样称赞过你吗?”
“Alan,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因为,你永远比不上哥哥的冰山一角,所以嫂嫂选择哥哥,而不选择你!”
两个言语相激,一阵对话之后,子淅停下了脚步,忽然用明亮的眼睛望着身边的安娜,声音沉沉地说了一句,“哥哥虽好,却也不是你能想的!”
被他说中了心事,安娜羞恼地呵着气,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吸气,呼气之后,安娜失声喊道,“Alan,我就是喜欢哥哥,又能怎么样?我就是觉得哥哥温暖,我就是想靠近,我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相较于她的声高,子淅的声音低而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用这么大声!”
说完,他毫不在意地返身回别墅,那步履匆匆的身姿,像是十分着急甩掉她一样。
“Alan,你站住!”
安娜的喊声很大,子淅的脚步应声慢了下来。
等她气喘吁吁地赶上他时,子淅转过身,用肺腑之声,决然地说道,“安娜,你说为了嫁我而来,我虽然不爱,也不至于嫌恶,但是,你今天说的话,我句句都听得真切,你根本于我无心,所以,从今尔后,不管何人,何事,何境,何时,我再也不会顾惜你!我是堂堂男儿,出口自重,绝不更改!”
这一次,子淅踏步而去,再没有回头。
安娜怔怔地立在山坡之上,孤寂的身影被群山包围,更觉凄凉。
这晚之后的清晨,晓律从卧室出来,立刻呆住了,二楼小厅里花瓣、花瓶的碎片、淋漓的水一片狼藉地散落在地毯上,简直惨不忍睹!
再下楼看时,她立刻缩住了脚步,客厅里让人几无落脚之地——百合花的花瓣遍地都是,被打破的水晶花瓶在茶几上倒着,已经流得差不多的水,仍然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正在晓律惊讶不已的时候,秦朗和文丽雅也是一脸愕然地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主人们出来了,躲在一旁的冯姐这才禀报道,“先生,夫人,早晨,安娜公主从楼上下来,知道二少爷离开了,在客厅里闹了一番,又楼上楼下地闹着,我们都不敢说话!”
秦朗迟疑地问道,“谁说二少爷离开了?”
“安娜公主说,二少爷那天开回来的车不见了,行李也拿走了!”
“逆子!”听到佣人说子淅真地离开了,秦朗脱口而出骂道。
晓律怔怔地站在一边,听着,她心里不免想到——安娜把家里弄得无法落脚,一片狼藉,公公一个字也没有说她,听说子淅走了,就勃然大怒,骂声连连,他这样对女儿和对儿子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