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玺听了这话,脸上顿时笑开了一朵花,只是她这朵花,的确是面色苍白,有些吓人了。
“我这人的身子就这样了,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吗?你在我身边,我放心。”帝玺适时地给后倾戴了一顶高帽,后倾本来还有一堆数落帝玺的话想说,这倒好,全被帝玺一句话给堵住了,愣是想说都说不出来了。
“阿鸾,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连城在你面前从来没有讨得什么好处了。”
“嗯?你在夸我吗?我可第一次听你夸我呢。”帝玺笑眯眯地说罢,又将目光拉远,落在了草原上:“你说,昆吾先生能救得了秦问么?”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的姐姐就是最好的印证了不是么?”后倾没有正面回答帝玺的问题,甚至还提到了帝暮。
帝玺垂下了眼睑,长长的没睫毛下,也不知道帝玺到底是怎样的神情。
后倾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他咳咳了两声,随后说道:“不管秦问是不是还或者,咱们去看看总是没错,对吧?”
“你这话还像是句人话。”帝玺微微一笑,这才抬起头,跟后倾一鼓作气,直接骑马奔驰到了秦问如今的大帐之中。
说实在话,秦问实在是一代英才,他被夜月照给围追堵截地那么惨,险些就彻底成了亡国之君,可是,他偏偏凭着手里那么一点儿人,一点点蚕食鲸吞,活生生又把沧朔的士兵全都给赶了出去。这样的魄力和手段,一般人哪里可能能达到?
可是,大概是因为秦问的光芒太过耀眼了,因此,他才会在收复了北漠之后,突然遭逢横祸,变成了如今这样。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甩掉了自己心里头的一切念头之后,才掀开了蒙在自己头上的面纱,站了出去:“秦问大汗在不在?”
“白鹿?”这些跟随秦问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帝玺就是白鹿的事儿,,一见到帝玺出现,这几个人甚至都学着中原的礼仪,向帝玺鞠躬行了礼。
“我是来见秦问大汗的。”帝玺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来由,这些人马上就应答了帝玺:“大汗在大帐内。”
帝玺嗯了一声,也不管这些人有没有请她进去,就领着后倾一道走了进去。
秦问的大帐从来不曾变过,都是那样的简朴,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之前秦问是居住在固定的居所的,可是现在,他却居住在了帐篷内。
“郡主。”
围在秦问身边的人见到有人进来,回头一看,便立刻拱手行了个礼。
帝玺见状,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昆吾先生不必拘礼,秦问大汗怎么样?”
帝玺虽然这边在问着昆吾,那边,她自己也没闲着,也认认真真查看了一下秦问的伤势。
其实从脸色来看,秦问的脸色比她可好了不少,最起码秦问看起来还是面色红润的,不像她,一张脸上神色灰败。
“情况不太好,说实话,郡主,这次我不敢确定能否救得了他。”昆吾却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力。
帝玺被昆吾的话给下了一跳,她指着秦问,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的脸色明明不差……”
“秦问大汗的问题太大了,可以说,他一直以来都在点灯熬油,如今早已是油尽灯枯了,就算没有这次的伤,他也未必还能再多活两年了。”
昆吾说罢,抬眸看了一眼帝玺,又深深叹了一口气:“郡主,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的寿命只怕也就在这两年了。”
帝玺听到昆吾这么说,却一点儿都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两年?那很好了。”
后倾一听这话,目光就瞪了起来:“阿鸾,你胡说什么?”
“人固有一死,有什么好避讳的?再说了,我本来以为,我的寿命最多就一年了,听到昆吾先生这么说,我可是觉得欣慰的很。”帝玺像是刺激不够后倾一样,还在继续刺激后倾。
后倾看着帝玺,只能干瞪眼:“你总有一天要气死我。”
“我可没空跟你拌嘴,昆吾先生,秦问的伤还能好么?”帝玺才不理会后倾,反正后倾抓到机会就要教训一下她,她早就习惯了。
昆吾沉吟了一会儿,随后说道:“伤是不难治,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透支了,就算救回来,也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一年是最好的情况,若是情况不好……只怕也就三个月了。”
帝玺听到昆吾这么说,心情有些沉重,可是她到底还是稳住了自己:“他还能好就好,昆吾先生,请你尽力,最少也不要让她就这么躺着躺到离开,暮姐姐这么离开,已经足够了。”
昆吾先生颔首:“我尽力。”
“你也别总关心秦问的安危了,昆吾先生都这么说了,秦问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撒手人寰,你也该让昆吾先生好好替你调养一下了。”后倾从头至尾目光就在帝玺的身上没有离开过,对于后倾来说,帝玺的安危可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为了完成帝玺的念想,强行让帝玺以超越她的承受能力的方式行进,这样做无论如何都一定会伤及帝玺的根本,如果不让昆吾调养,后倾自己都不敢确定能不能保证帝玺再怎么下去不会出事。
昆吾嗯了一声,却没有亲自给帝玺诊脉,而是唤来了听鹤,说道:“听鹤,你去准备一下。”
“是,先生。”听鹤非常乖巧地应声,随后就下去准备了。
帝玺也不知道听鹤要准备什么,她只是走到了秦问的身边,洗洗看了看秦问,随后开口,小心翼翼说道:“秦问,我是帝玺,我来看你了。”
秦问的呼吸很平稳,但是却并不有力,相反还有点儿微弱。帝玺从秦问的呼吸上,才真正感觉到昆吾先生的话其实是没有说错的,秦问如今的确是虚弱至极了,因为,即便是元灵破碎如同她一样,她也不曾出现过呼吸无力的情况,可是秦问却显然已经几乎到达生命的极限了。
想想看,帝玺跟秦问在朔陌城分别的时候,秦问是何等意气风发?虽然沧朔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都没有让这个倔强的青年弯过腰,他就像是天纵英才一样,强行力挽狂澜,拯救大厦于将倾之际。
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