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仁的话，就如一把把利刃，狠狠戳在夏老爷子的心上。
他瞒了半辈子的秘密啊，却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曝了出来。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夏文仁的话，夏文忠、夏文德本能地感觉，这事情不对劲，要是处理不好，会出大问题。
夏老爷子面色惶惶，老泪纵横。
嘭！
嘭！
嘭！
原本只是在炕上跪着的他，开始磕头，给夏文仁磕头。
“爹，你干什么啊！”
夏文忠猛扑上前，紧紧抱住了夏老爷子。
“老大，你放开我，是，是爹对不起老三！”
“我不是老三！”
夏文仁并没有因为夏老爷子磕头就有丝毫的心软，态度一如之前的冷冽。
“对，老三，老三！”
夏老爷子听到夏文仁的话，表情就更显恐惧，他推开夏文忠，扑向夏文仁：“孩子，是我对不起你，不关老三的事情。他有今天，不容易，你放过他！”
“我放过他？”
夏文仁呵呵笑出声来，“你看看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我放过他，别人会放过他吗？当年，你们做出那种事情，就该明白，人在做，天在看！”
人在做，天在看！
世人皆知这句话，但也有另外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天地不会言语，只要你我把秘密守住了，这就是无人知晓的事实！
人在做，天在看，也意味着，天是有眼的。
“老三呢？我的老三呢？”
这会儿，夏老爷子终于清醒过来，明白了夏文仁的话是什么意思。
“田氏是怎么死的？我要知道真相！否则，你的老三，哼！”
“我打死的，是我打死的！”
夏老爷子吼出声来，“那个败家娘们，死老婆子，把我存了多少年的银子都花光了，我恨不能早点儿打死她！”
这一刻，夏老爷子说出了真心话。
他对田氏，真的是怨恨无边。
而在这一刻，他甚至在想，若是田氏没有把银子都不贴了老四，等夏文仁回来，看到他分家给他准备的一千两银子，或许会手下留情。
只是，夏老爷子忘记了，他攒下的银子，大头可都是夏文仁让人送回来的。
用夏文仁的银子给夏文仁分家，夏老爷子还想着人家能记他的恩情，这白日梦做的，还真是天真的厉害。
“爹……”
夏文忠、夏文德齐齐傻眼。
他们一直都认为田氏是被夏文义和李氏闹着分家给气死的，所以才会对夏文义各种的不待见。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田氏竟是被夏老爷子打死的！
“我不该打死她吗？”
“老子存了一辈子的银子，都被她败光了！”
“爹，娘哪里乱花钱了？”
夏文忠急吼吼地开口，“咱们家过得啥日子，您不知道吗？”
“你知道个屁！”
“银子，都被你娘给了老四！”
夏老爷子情急之下，这原本准备烂在心里的话，也给吐了出来。
“多少银子？”
夏文忠听了夏老爷子的话，只是愣了下，就追问了一句。
夏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也没想那么多，竟是全都说了出来。
三千两，足足三千多两的银子！
“哈，哈哈……”
听到夏老爷子说出这个数字，夏文忠就傻了，好半天忽然笑出声来，也不再看任何人，而是起身向屋子外走去。
这些年，他累死累活，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啊。
一直觉得家里条件不好，自己要更努力，才能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可是，家里竟有三千两的存银，被他娘贴补了老四。
每年的粮食下来，最精细的白面儿，都是送了老四一家子。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夏文忠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老大，你去哪儿？你回来！”
夏老爷子总算是回过味来，也是有些慌了。
他这个当爹的不公道，一直偏着小儿子，他知道的。但是他心里有算计，是想给老大分一份银子的啊。
“回来干嘛？”
夏文忠望向夏老爷子，“等着跟老二一样吗？妻离子散吗？”
“爹，我最后叫你一声爹，我给夏家当牛做马一辈子，求你让我为自己活几年吧！”
“老大，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爹是要给你银子的啊！”
夏老爷子急声喊，然而夏文忠却不再回头。
看着大儿子出去，夏老爷子恨不能昏过去，然而，他清楚，昏过去也没用。
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祸不单行这个词，是真的。
夏文义跟幽灵一样出现在了屋子里。
“老二，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到忽然出现的夏文义，夏老爷子更慌了。
“我都听到了！”
夏文义的声音很冷，他回来的时间正巧，听到了屋子里的闹腾，自然也将夏老爷子的话全都听了个清楚。
他娘不是被气死的，是被他爹给打死的。
他爹为了掩盖真相，就把这盆脏水泼在了他们一家人身上，而他猪油蒙了心，休了妻子，落到了如今这妻离子散的地步。
“老二，爹，爹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夏文义面无表情，望着夏老爷子：“三千两，呵呵，十两！”
三千两是夏家的银子，十两是夏文义的分家银子。
他在这家里干了这么多活儿，连媳妇儿的嫁妆都没守住，最终落得十两银子的分家银子。
这就是他一直孝敬着的爹娘，他是亲生的啊！
“老二，爹，爹是在气头上，不是……”
“行了，我已经分家了，这些话，您留着跟您最疼爱的老四说吧！”
夏文义也走了，走到门口，却忽然止住脚步，回望了夏老爷子一眼，“对了，四弟妹和侄子、侄女，我已经找到了，他们被卖到了山里！”
“什么？！”
夏老爷子再遭重击。
“是你的老四卖的！”
夏文义说出这番话，看着夏老爷子吐血，心中只觉痛快。
父慈子孝啊！
父不慈，子何必孝？
“你污蔑我！”
“我跟你拼了！”
夏文德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直到此刻，忽然就发狂地冲了上来。
可惜，他这书生的小身板儿，被夏文义一觉就踹翻在地。
“夏文德，就你这样的畜生，等着上法场吧！”
“对了，崔氏他们，我已经送到了县衙！”
……
“天啊，都是我造的孽啊！”
夏老爷子听到这番言语，彻底崩溃。
好好的一个家，散了！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