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玉珠坐上国公府的马车,谢澈先行回府,她还需去国公府一趟,世子才离开,小郡主只怕伤心的很,她得去陪陪她。小郡主哭了一路,眼睛都肿了,还担心的问玉珠,“玉珠,你说都下雪了,大哥他们会不会转道回来?等春天再离开?”
玉珠挑开花开富贵的绸缎窗帘,外面飘飘扬扬落在小雪,她知道世子跟国公爷是不会回来的,圣命难为,天上下冰雹,他们都得去厣门关。
回到国公府让丫鬟端了热水来给郡主洗了脸,抹了香膏,天气冷,这一路回来不好好护理,脸上会裂口子的。两人梳洗干净,抱着暖炉坐在榻上,玉珠好一番劝慰,又说隔日就会来陪郡主,小姑娘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哪怕下着大雪,玉珠也会隔两三日去国公府陪陪小郡主,她在伯府有家人护着,哥哥姐姐们,长辈们,都是好的,都宠着她。她也就越发的心疼小郡主,爹不疼娘不爱,唯一剩下的哥哥还远在千里外,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饶是玉珠常去国公府,府中下人们都不敢多言一句,她们知道世子和小郡主对这位福昌县君的看重,特别是郡主院中的仆妇们,对玉珠敬重的很。玉珠常去府上,也能从丫鬟们口中听到沈大姑娘的事,沈大姑娘身子骨渐好,身子受寒,似落了些病根,太医说这两年需好生调养着,只要不在受寒,两年调养下来就没甚大问题的。
沈媚还带着玉珠过去看望过沈大姑娘,小小的姑娘苍白着小脸靠在榻上,看着也是可怜的很。纪氏表情有些冷清清,却没失礼仪,最后还亲自送了她们出来,快走出月亮门时,玉珠回头看见纪氏穿着暗青勾金丝的褙子站在廊庑下,隔得太远,看不清表情,玉珠却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日子过的到也快,转眼就到新年,各府都忙着置年货,洒扫,祭祖宗。跟小姑娘们却没什么关系,玉珠还是照常去陪小郡主,勇毅伯府上也都是知道国公府的情况,平日有甚好吃食,木氏都会嘱咐玉珠给小郡主带些去。
投桃报李,小郡主也很喜欢玉珠的家人,她是有些羡慕玉珠的,哪怕是其他几房的亲人都没间隙,一大家子和和睦睦的。
过去一月半有余,沈媚也不再多愁善感,她精神一好,就闹着要跟玉珠去集市上逛逛。半月前才落一场大雪,这几日天放晴,难得是个好天儿,再者集市上全是置办年货的,定也热闹的很。
两人坐上马车去到集市,闹腾腾的,各种小吃食小玩意,沈媚闹着下了马车,一堆丫鬟婆子簇拥着,大家看到小贵人也知道避让。沈媚在一个丢圈面前停住。
将近年关,集市上热闹非凡,各种商贩都有,有不少有趣好玩的玩意儿。这丢圈便是用一个个的小圈圈去套地上的玩意,这些玩意包括各种东西,砚台笔墨,纸扇,九连环,一些玉石,妆匣盒子,瓷器甚的,这摊位上还有几块碎银子。
沈媚指着这些开心道,“玉珠,玉珠,我们来玩这个。”
婆子们再劝,“郡主,您要玩,奴才们回府给小主子们弄可好?这集市上人多眼杂,实在不便。”
沈媚不理睬她们,拉着玉珠站在摊位前,问那老者,“你这怎么玩的。”
老商贩卑躬屈膝,“小贵人,这个两文钱一个圈,能套中的东西就归小贵人们。”
沈媚身上是不带银钱的,她回头看着身后一众仆妇,含笑无法,摸出几十个大钱给商贩,拿了一叠竹圈圈过来给两人。这东西肯定是不好套中的,竹圈不算大,正好能套中那些小玩意罢了。
“这个好玩。”沈媚递给玉珠一半,“玉珠,咱们一块玩。”
结果小姑娘手中的圈子都丢出去也没套中一个,沈媚愁眉苦脸的看着玉珠,“你来吧。”
玉珠当然是知道这个不好套中的,她没在意,站定位置,打算把手中的圈子全丢出去就算完事,没曾想第一个丢出去就套中个白瓷小碗,她呀了声,沈媚拍掌欢呼,“玉珠好厉害,套那几个银锭子。”那两枚银锭算是彩头,也因这个吸引不少人来套圈。
“那我试试。”玉珠轻笑。
不想她运气实在好的让人惊讶,第二个圈子扔出去直接套在一枚银锭子上,那可是五两的银锭,老商贩心疼的脸都扭曲起来。
“玉珠,你好棒,快些快些,还有一锭。”沈媚激动的脸颊都红通通的。
玉珠知道这些商贩赚钱养家糊口不宜,实在不好意思去套另外一枚银锭子,把剩下的圈随意朝别处撒去,让人惊奇的是,竟没一个圈子落空的,国公府的下人们看她的眼神异常敬重,想起这位可是抽中广济大师福签的人,难怪丢个圈都能这般好气运。
老商贩叫苦不迭,实在第一次碰见这种怪事儿,只能取了东西给两位小贵人奉上。
沈媚又岂会真要这些东西,都是些平常百姓用的,根本进不了国公府的门,除了那锭银子其余的都还给老商贩。
一路吃喝玩乐下来,两个小姑娘别提多开心,日落西山才回去府中。
过年就忙起来,玉珠也不能再去国公府,等闲暇时都已是十五,小玉珠又长了一岁,都五岁了,身形抽条,年前的衣裳都短了,木氏找来裁缝娘子给小姑娘量身形,一年四季的衣裳都要备下。
府中没裁缝娘子,这请来的是上京有名裁缝铺子里头的娘子,一张嘴儿利索的很,见着玉珠先行礼,又笑道,“哎呀,第一次瞧见长的这般好看的小贵人,瞧瞧这眼睛,这小嘴儿,长的就跟观音座下的小童子一样。小贵人粉雕玉琢,穿甚都是好看的,奴家这里有些新画出的样式儿,小贵人亲自挑选还是太太来?”
玉珠探头看了看,“我看看吧。”她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粉糯清脆,惹的裁缝娘子越发稀罕。
裁缝娘子取画册出来,上头不少新样式,玉珠自个把春夏秋冬四季的样式都挑了几样出来,她正长身子骨的时候,所有的衣裳只能穿个一季。挑选完就道,“就这几个样式吧,劳烦裁缝娘子了。”
裁缝娘子笑着说,“能给这样的小贵人做衣裳是奴的福气,日后小贵人找奴做衣裳,奴都给您算便宜些。”
送走裁缝娘子,木氏抱起玉珠,还哎哟了声,“咱家姣姣重了些,又长好了。”
这话听的玉珠可发愁了,她五岁的小姑娘呢,吃的珠圆玉润,白嫩的手臂都跟藕节似的,一节节的,伸手按下去便是一个小窝窝,脸颊也是鼓鼓,可偏偏家人都喜欢她这样子。
这段日子小姑姑一直深居府中不曾出门,那些事情果然传来京城来,说各种话的都有,只不过这都过去两月多,嚼闲话的渐渐少了。玉珠的铺子也修缮的差不离,等着做完第一批首饰便能正式开业。
初春时,玉珠的首饰铺子珠玉阁开始营业,里面镇店的是几样花丝镶嵌的首饰,一件镶红宝石蝴蝶翼珠簪,赤金盘螭巊珞圈,赤金松鹤步摇,赤金镂空雕花赤金妆匣,并蒂海棠花镶碎宝石手镯,这几样都是用的花丝镶嵌的工艺。
玉珠给小郡主送了个花丝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手镯,沈媚看见欢喜极了,当下就把镯子待在手腕上,衬的小姑娘的手腕如上好玉石一般。
花丝镶嵌除却手艺还有各种工艺品,秋二娘首饰做的多,工艺品先从小件练习起来,那件花丝镂空雕花赤金妆匣便是她做的第一件工艺品。
只有秋二娘一人做,这几月也不过赶工出来十来件花丝镶嵌的东西,其中几件放去木氏的铺子上,比起祁州盛家那位的一年十件可多上不少。这些活计伤眼,玉珠也不许二娘多做,平日休息时间多。
京城出了这么一个花丝镶嵌的匠人,还是在勇毅伯府上的珠玉阁里做活计,可算是一件大事儿,连前头姜芳苓的闲话都被冲淡了去,到处都在传这位匠人到底是谁。
总之,玉珠的珠玉阁是火了起来,那几件花丝工艺的首饰都要被预定下来,这几样定价极为昂贵,暂定每月只出售两件,不论是谁,先到先得,其中一件就是被沈滟拿了去。
原来是沈媚带着玉珠送的花丝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手镯在国公府显摆被沈滟看见,国公府也不是没得花丝镶嵌的东西,却不是首饰,是圣上赏赐下来的别的物件,祁州盛家那位首饰做的少,做出的多是大件的工艺品。
沈媚和沈滟也不是没得花丝镶嵌的首饰,却是几年前的旧款式,玉珠这些是用大姐玉宁画出的新样式做出来的,别致精巧的很。沈滟看见这新样式的花丝手镯定是有些眼红的,就问了沈媚,小姑娘没甚心眼,直白的告诉大姐,“这是玉珠儿送我的呢,她家来了位会花丝镶嵌的匠人。”
沈滟心中一惊,那小县君家中还藏着一位这般厉害的匠人?到底是个小姑娘,心中惊讶后只剩羡慕,“妹妹,我实在喜欢的紧,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玉珠,可还有?”
沈媚大咧道,“姐姐放心,玉珠同我说过,再过几日她的铺子就好开业,每月铺子里只放两件花丝首饰,姐姐想要我先提前跟玉珠儿说好,不过以后的话,每月初一早早的去铺子里头预定才成的。”
沈滟笑道,“多谢妹妹。”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