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山独自意淫了半晌,终于意识到了在一个晚辈面前如此表现不免有些失态,忙正了正神色,摆出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借着喝茶的机会偷瞧了夏飞一眼,见夏飞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做老僧入定状儿,似乎没太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脸上的尴尬顿时淡了许多。“小飞,最近有什么新项目没有?”见夏飞一直在那儿闷声发大财,也不主动搭话,衣山只好没话找话地问道。
“新项目倒是有一个,目前正在与市里边磋商,还没达成一致。”关于收购华星厂与八一厂一事夏飞也没啥可隐瞒的,早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莫不如现在就告诉衣山。
“哦,和我说说,不会是有什么商业秘密吧?哈哈。”衣山这一笑很有自我解嘲之嫌,面部表情亦是十分的猥琐,让夏飞很有一种将皮鞋底儿印在他脸上的冲动,不过想想对方的身份,再考虑一下那样做的后果,只好放弃了这一颇具诱惑力的想法。
“瞧伯父您说的,啥商业秘密不商业秘密的,咱们什么关系,我瞒谁还能瞒着您?其实也没啥,就是市里有意让我将华星木器厂与八一厂打包收购下来,届时这两个厂的国有股份将全部退出。”夏飞先是虚伪地和衣山套了一番近乎,随后很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投资计划。“咱们什么关系?没啥关系,你是雪儿她亲爹,我是雪儿她亲老公,就这关系。靠,我还真是越来越虚伪了,刚才那么恶心的话我都能说出来。”夏飞脸上挂着‘诚挚’的笑容,在心里悄悄地将自己与衣山这种市侩之人划清了界限。
“什么,收购华星厂和八一厂,那得需要多大一笔资金,你收购这样两个濒临倒闭的企业打算干什么?”衣山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耳朵还没失聪一般,一脸惊诧地大张着嘴,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夏飞似乎能清楚地看到他喉咙深处的小舌头在不停摆动。
“对,就是收购这两家企业,资金量初步估算不低于两个亿,至于收购来之后的进一步计划还没最终成形,但转产是一定的了。”夏飞不理会衣山一脸的错愕,语气平淡地继续放着一颗颗超大号的卫星,而且绝对是粮食亩产超亿斤那种,不间断地轰炸着衣山那几近崩溃的神经,很有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势。
夏飞对衣山的这番表现很是满意,自个儿在那儿歪歪着,“老东西,你嘴里的穷小子现在动不动就是几个亿的商业投资,这种大手笔你个小商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
“两个亿?你有两个亿?”衣山感觉自己的大脑有崩溃的前兆,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却半天也没能拿掉茶杯的盖子。
夏飞将吸剩的烟头儿在烟灰缸里拧灭,顿了顿说道。“资金还有点儿缺口,但应该问题不大。”
衣山费了好大劲才平复了激荡不已的心情,开始仔细打量起自己的准女婿来,一个月前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这一转眼咋就变成亿万富翁了?难不成自己的姑爷就是那传说中的财神爷赵公明,带着记忆转世了?还是从造币厂直接搬出了一台印钞机,弄来了原料在那儿没日没夜的印钱玩儿?照此势头发展下去这小子岂不是很快就能把沃伦.巴菲特从世界首富的位置上一脚踹下来,然后由他上去坐一坐。想到了这里,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自己作为世界首富之泰山大人那份独有的风光,一不小心再次陷入了深度意淫当中。
“咳咳,”夏飞不清楚衣山此刻的表情究竟代表着啥子意思,等了五分钟见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无奈只好干咳了两声,用以唤回对方的神游太虚。
“呃,这个……,我说贤婿,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常言说的好,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估摸着你早已经有了稳妥的计划,能否向你岳父我透露一二,嘿嘿。”
衣山的这番做派让夏飞再次充分地领略了那句至理明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夏飞恍惚中仿佛看到,一张老脸在人、狐狸和狼这三种角色间不停地变幻来变换去,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老东西,还会七十二般变化是咋的?看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太正确了,I服了You!”夏飞在心里暗骂了半晌,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方感觉舒服了很多,尽量控制着语气,平淡地道:“收购之后具体选择什么项目我是真没想好,不过您放心,到时我不会忘了您的,有钱大家赚嘛,您是雪儿的父亲,还不和我自己的父亲一样。”说完这些夏飞又暗自鄙视了一下自己,“我***真是越来越虚伪啦!”
听了夏飞这一不是承诺的承诺,衣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感觉托底了许多,“哼,老子那天仙般的女儿已经成了你小子的女朋友,这回老子就是要父凭女贵,你小子还敢不把我这位泰山放在前面?唉,老子咋就生了这么个好闺女呢,还找了天才做丈夫,看来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啥大德(这厮印象中这辈子好像没干啥好事),感动了诸天神佛,让老子这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衣山脸上皱巴得像朵狗尾巴花一样,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关于收购这两家企业的计划,夏飞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别人来掺和,他早已经拿定主意,除了最亲的几个亲人和朋友,他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拥有自己名下产业的股份,他这样做就一个目的,那就是掌控一切。当初让衣山在学校参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的当然是衣雪。但现在他已经彻底的牵住了衣山的鼻子,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既然自己的准岳父这么爱钱,那就用钱去砸他,砸到他乖乖闭上嘴为止,想到这里,夏飞又抛出了一个天大的诱饵,“伯父,我准备进军国际期货市场,如果你有闲钱可以进场操作一下。”
“你有内部消息?”闻听夏飞此言,衣山不由得眼睛一亮,仿佛有无数个代表着人民币的羊角号在不停地闪烁。
“嗯,消息是有一些,所以我准备抓住这个机会,进场玩一玩儿,从那些金融大鳄嘴里分一杯羹出来。”夏飞对衣山这种一惊一乍的做派很是嗤之以鼻,继续保持着平静的语调回答道。暗地里继续鄙视着对方的少见多怪,“啥人呢,好像没见过钱一样,典型的暴发户嘴脸。”
“有多大把握?”衣山的兴趣越来越浓,情不自禁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一张熠熠放光的老脸离夏飞只剩了半尺的距离,唾沫星子很精准地喷在了夏飞的脸上。
“靠,老子当然有把握,否则就凭我那几千万小钱儿,放到国际期货市场还不连个泡沫都没看到,就被庄家瞬间啃地连渣儿都不剩?”夏飞暗骂了一句,不着痕迹地往后闪了闪身,借着喝茶的机会悄悄地抹了把脸,道:“把握是有一些,只要抓住了机会肯定获利颇丰,一周的时间实现对翻也不在话下。但您也知道,期货的风险性还是有的。”夏飞此刻就像某证券公司的股评家一样,坐在摄像机前甩开三寸不烂之舌,猛劲儿忽悠了一通,当然最后还要装出“我佛慈悲”的嘴脸提醒一句“投资有风险,入市须谨慎”的屁话。
“好,我拿三百万交给你全权操作。”衣山闻听投入的资金一周就能实现对翻,哪还考虑什么风险不风险的,他此刻的心态和大多数赌徒一样,已经被庄家那句“压得多赢得多”吃得死死的,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哪还有理智可言。
“这也就是遇到我,换个人你辛辛苦苦赚那俩钱儿早被骗光了,唉,可怜的孩子!”夏飞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像个神父般地嘀咕着。
其实衣山并没有夏飞说得那么不堪,从商时日已久,这点儿警惕性他还是有的,只不过他相信自己观人的水平,他知道夏飞必将不是池中之物,飞黄腾达那是早晚的事,奇货可居的道理他也懂。再说自己这俩小钱儿人家也不会看上眼儿,何况还有翁婿这层关系,所以把钱交给夏飞他放心得很。
衣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心情好的不得了,一餐饭吃得也颇为尽兴,席间不停显摆着自己从商这些年的见闻掌故,说到高兴处免不了要眉飞色舞地上蹿下跳一番,而夏飞从始至终带着一脸虚伪的笑容,时不时地阿谀奉承几句,间或偷偷地翻翻白眼。
临走时衣山珍而重之地递给夏飞一张金额三百万的支票,还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三百万要是不能顺利实现对翻,你小子掂量着办,小心我不认你这个女婿,要是血本无归,哼,你小子等着上刀山下油锅吧。
夏飞把支票收在包里,直接无视对方的恐吓,扔下了一句“十天之后您的帐户里会多出六百万”,转身施施然地领着衣雪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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