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大典的祭祀是举办了,可因为白族长的死,还有‘过山风’黄骥伟那祸水东引所说的话:谢过梅家鼎力相助。将梅白两家的内战提前引爆了。
两家以三花镇中轴为分界线,从采茶戏之夜就一直打到天亮,打的激烈时,一些民居也遭了池鱼之殃,不是倒塌就是起火燃烧,死了些无辜之人。
据白狂石所说,梅家手下的武行,也就是杜杀那帮打行恶少是埋伏在码头处,原本是偷袭和防备白家人逃离或抢占码头的。
至于他为什么放过那些保送的学子,也许是怕得罪七星宗,又或许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但对林靖宇,杜杀却很有职业素养的痛下杀手。
毕竟梅家人也不傻,除去白狂石的羽翼也是一种打击敌人的方式,而林靖宇很不幸的成为白狂石的羽翼,杜杀不杀他简直是对不起自己的职业。
成功的挑起两家内战后,白狂石第一时间就安排了前白族长的亲信与梅家火拼,因为他不敢留也不敢用这帮人,所以只能利用黄骥伟那诛心的言论,引导他们与梅家厮杀,而他却利用家族权力真空期成功当上了族长。
不得不说,白狂石表面的憨厚与内心的冷酷是矛盾的存在,所以,林靖宇很疑惑,与这类枭雄式的人物打交道,必须要小心谨慎。
最终林靖宇还是决定留下来帮助白狂石,就冲梅友材那种:‘想要就要得到,得不到就毁掉’的性格,一旦让其回到七星宗,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手炮制林靖宇和他身边的人呢,所以他必须死在这儿。
既然做了选择,那接下来就要谈谈酬劳的问题了。林靖宇不是迂腐之人,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他仍是执着的要求用云纹木作为报酬,当然,最好乌兹钢也能给点,就算自己用不上,给李月华打造把防身武器也好。
“你就不怕我前脚答应了你,后脚就把你给灭了?毕竟用云纹木和乌兹钢来做酬劳可不便宜。”白狂石脸上笑着,颇有些试探的问道。
林靖宇意味深长的的看着他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能做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来,那我也认命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
“你会也死,而且我相信,你白家所有人都会跟着你陪葬,或许,还要加上一个黄君媃。”林靖宇的脸上满是残忍的戏谑。
眉头微蹙,白狂石再没有了笑容:“你的底气何在,敢于说这样的话?就因为你是宗门弟子?梅友材也是宗门弟子,可他在我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气氛有些紧张,白家武者也注意到了不对劲,他们错落有致的站位将林靖宇交叉包围起来,手里的武侯连弩都有意无意的对准他,只待白狂石一声令下,林靖宇将会四面受敌被射成刺猬。
瞥了眼周围的白家武者,林靖宇不屑道:“别拿我和那个废物比,年纪大不是耍横的凭仗;只不过比我早一年进入宗门,却连第一年内门考核都进不了的乙界弟子,有什么能和我比的?”
白狂石作思索状:“原来如此,你所谓的底气就是你比乙界的家伙强,或者你有个强大的师尊做靠山?嗯!这份底气倒是有些分量。”
“不过还是不够,你所要求的酬劳我能请到十几个身手比你好的镖师、武行,如果都花在你身上,我觉得不值当。”这是开始砍价了。
苦笑了下,林靖宇道:“唉!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心太善了,通常别人和我砍价都是因为生活困难,我又起了恻隐之心,对方出价高我也不砍。”
“可你白大少,哦,现在是白家主了。你家大业大却还像个小贩一样跟我这穷学生讨教还价,对于你这样的土豪,不打你打谁?”
“再说了,你招来的人也许很能打,可却没几个有脑子的。像我这样又能打又有脑子的,你可不一定找得到。”话音刚落,码头外有喊杀声传来。
白狂石和一众白家武者脸色剧变,码头外的街道上影影绰绰,想来是梅友材回去搬来救兵寻仇了。
白狂石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些白家武者,这让他们羞愧的低下头来,太骄傲自大了,竟然没有想到警戒,现在被梅家堵在码头这里成中之鳖了。
“灭了梅家好处分你一成,东西你自己挑。现在你最好用你的脑子助我们脱困,不然我们都要被梅家堵在瓮里煮王八汤了。”白狂石焦急起来。
提起苗·刀,林靖宇呲着牙邪笑着伸出两根手指:“两成!少一个子都不干。”
“妈的,趁火打劫。”白狂石啐了一口:“就依你,不过你他妈的赶紧想办法,是冲出去拼了还是固守,赶紧拿个主意。”
看着在场的白家武者,林靖宇默默数了下人数,又大概目测了码头外街道的宽度,林靖宇已经得出计较,当即说道:“一会全部人听我命令行事。”
梅友材手里提着一把长枪,正面目狰狞的带人赶往码头,他发誓一定要杀掉林靖宇,为此,他请出了一些江湖客和宗门弟子,更是许诺了天大的好处。
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梅白两家爆发内战后,以三花镇中轴为分界线各自攻杀,只是城门口却掌握在白家手里。
没了出城的路,梅家想要召集援军,调集粮食后勤就成了空话。所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下码头,就是为了外援与后路。
现在白家人无意间占领了码头,梅家陆路水陆两个进出口都被占据,就成了瓮中之鳖,怎能不叫他们惧怕?
只是几道浓烟升起,这让梅友材的心顿时跌入到谷底,看来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下喝道:“快跟我冲进去救火。”
能容纳两辆马车并排同行的街道簇拥着一大帮梅家武者,他们听到梅友材的命令纷纷发力狂奔,只是迎接他们的是一阵急促的箭雨。
最前排的五六个梅家武者每人起码受到三箭的袭击,他们或向后倒去或扑倒在地上,身后的同伴踩着他们的尸体而过,但迎接他们的仍是一片弩箭。
码头入口处,白家武者成三排队列站在那里,林靖宇和白狂石分别站在队伍第一排左右两边,第一排武者半跪,第二排站立,第三排预备。
当梅家武者接近到三十米时,林靖宇手中苗·刀下挥,喝道:“第一排,全力射击,第二排两息一箭,第三排预备。放……”
第一排的武者将武侯连弩靠在腰上,左手托着弩身,右手猛摇机括,弩箭全力射击泼出一片箭雨,第二排隔两个呼吸放一箭。
等第一排发射完后,第二排前进到第一排面前下蹲半跪全力射击,而第三排越过第一排隔两息射击,第一排在后面装填弹药,等待下一轮射击。
这种战术叫‘地狱火’,最早来源于‘三段击’。队伍成横列以最大的火力密度轮替向敌人开火。然后各队交叉前进继续射击,当达到突击距离时,便展开白刃战,这战术动作又称作‘徐进射击’。
作为‘见过世面’的人,林靖宇无论是当警察还是卧底时多少都会接触到一些军事知识,这种射击技术还是知道的。
当然,地狱火战术是一种现代特种部队所用的战术,就像地狱的烈火般永远不熄,以连绵不断的火力压制著称,是美国海豹突击队的看家本领。
武侯连弩射程不远,但好在射速快,加上梅家武者没有盔甲保护,地形又限制了他们人数上的优势不能展开,在地狱火战术压制下,不一会就丢下一片尸体。
可也有悍勇的江湖客突破火力封锁,自身顶着原力的保护硬冲过来,弩箭撞上这些人时,都被护体原力弹开。看到这些‘坦克’如此勇猛,白家武者也有些慌张,手中射击速度也慢了下来。
白狂石冷哼一声,从腰间两侧抽出两把三尺长的无护手刀,迎着这些江湖客而去。这种刀在榜圩州名叫:分撒,意为单手双刀。
与苗·刀不同,其是双手单刀,固武技的名字叫‘单刀法选’,而白狂石所用的是单手双刀,所以叫武技是‘分撒’刀法。
原力涌动,白狂石双刀泛起光芒,一道蓝带武士境的气息扑向那江湖客,双刀高度不同的一剪,那江湖客在惊讶的神色里竟看到自己断成了三截。
白狂石又迎战另一名冲上来的江湖客,对方使是一把九环鬼头刀,当头猛力劈下,白狂石随即将双刀交叉架住这记力劈,同时膝盖提起撞在对方裆下。
在场所有人都替那使鬼头刀的家伙疼,只见鬼头刀一软,白狂石双刀迅速交叉着从对方脖颈划过,一颗大好头颅骨碌碌往后掉下滚向后面的梅家武者。
“大哥!”一声悲呛传来,一名使三尖镗耙的武者持着武器向白狂石直刺而去,他怒目圆睁怒喝:“还我大哥命来。”
白狂石竖起双刀插入镗耙之间的山字型空隙里,可中间的尖头却长出一尺,在那武者全力一刺之下,尖头扎入白狂石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紧咬牙齿,白狂石也拼尽全力用双刀推开镗耙,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正想反击,却见那武者狞笑着往一旁扭转镗耙,山字型的空隙便夹住双刀,再用力一挥,双刀便被挑飞,接着他举起镗耙用力横扫向白狂石。
冷哼一声,白狂石不退反进,他矮身躲过镗耙,接着欺身突进,那武者惊慌之下镗耙再次横扫过来,只是力度却较之前小了很多。
抬起弯曲的脚原力附着在上,白狂石挡住了镗耙的横扫,紧接着抬起的脚狠狠向对方膝盖内侧踩去,一声脆响,那武者的膝盖便被踩弯成九十度。
他惨叫着丢开镗耙去捂伤处,却被白狂石一把捞住,一手弯曲呈肘猛击对方脸颊,顿时把他打的眼前一黑,这时梅家一方的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呐喊着要冲上来施救,不过他们却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谷度哈外!”只见白狂石一手抓着那武者的头发,一手抓着他的肩膀将脖子侧面露了出来,然后想也不想的一口咬下去。
在三花镇住了一段时间,林靖宇多少也学到了些榜圩州的土语,他知道‘谷度哈外’翻译成轩辕族语意为:老虎咬水牛,很朴实的名称。
牙齿入肉的声音很沉闷,在场所有人看白狂石就像猛虎在捕猎时咬住猎物的脖子一样,都觉得脖子一寒,下意识的去摸了摸,发现起了鸡皮疙瘩。
白狂石偏过头猛的一拉,接着嘴里吐出一口血肉,缺了半边脖子的梅家武者这才软绵绵的倒下,只是还没死透,仍神经质的抽搐着。
‘哗!’看着近在咫尺的脑袋和缺了半拉脖子的武者,无论是梅家人还是江湖客都是惊惧得肝胆欲裂,更遑论那些宗门弟子了,纷纷惊呼起来。
白狂石张开双手做挑衅状,嘴上的血肉碎屑顺着下巴滴落,他摆了个很张狂的大字形,面色冷酷的看着对面,就差来一句:还有谁!
趁着对方愣神的片刻,林靖宇再次指挥道:“徐进射击,临敌三箭后白刃战,放……”苗·刀再次下压,然后和轮替前进的队伍一起缓步向前。
又是一轮箭雨袭来,梅家这边又是倒下一片人,士气已经动摇起来,他们冲不来展开白刃战,单打独斗又打不过白狂石,左右摇摆下人心思退。
当三箭射完梅家又倒下几个人,而且白家武者在林靖宇指挥下拔刀突击过来,他们再也坚持不住,簇拥着梅友材退进码头街边的一个仓库里据险而守,同时还发射了一颗信号弹,期盼着梅家的救兵很快就到。
眼见把原本气势汹汹的梅家人给逼进仓库里,白家武者都兴奋的叫骂道:“缩进老鼠洞就行了吗?等会爷爷一把火烧了这破房子,把你们变成烤老鼠。”
梅友材狂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当他听到白家人肆无忌惮的叫嚣,他气得将手中长枪用膝盖撅断,恨恨的骂道:“烧,可劲烧,烧不死本少爷,出去就把你们这些‘白切鸡’都宰了,然后把你们抽筋扒皮。”
“老子还要睡你们的娘们,再叫她们生一堆的小杂碎,每年清明我都会带他们去给你们上坟,保证让你们的坟头绿油油,哈哈哈……”
看来‘绿帽子’是一种杀伤力很强的招数,白家武者听到后面那句时各个都像红了眼的公牛,纷纷喊打喊杀的要冲进去结果了梅友材。
只是他们被一身是血的白狂石拦了下来,斥责道:“一群没脑子的,让别人几句话就给挑拨的要拼死拼活,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林靖宇也点了点头道:“认真你就输了,让他说吧,临死前的挣扎而已。或许你们可以这么想:你们去睡了他老婆,然后带着野种去给他上坟,让他的坟头绿油油,这不就行了嘛?”
“哈哈哈……”白家武者顿时释然,纷纷学着林靖宇的说法反骂回去,气得梅友材狂躁的口不择言,要不是被梅家护卫拉着,他几乎要跳出来展开一场:谁睡谁老婆之类的辩论大赛了。
“所谓的乙界前十弟子也不过如此,得意时如跳梁小丑,失意时如丧家之犬。就这种武道心性,哪里配做我的对手。”林靖宇摇着头耻笑道。
听到林靖宇的不屑,梅友材魔怔似的“你他妈的少猖狂,等回到宗门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惹了我们‘虎枪’社团,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
“妈的,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宗门社团。我说你一个乙界的废物怎敢如此嚣张呢,原来是有人撑腰啊。”林靖宇恼怒道,若不是这白痴说出来,只怕回到宗门还是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既然现在知道了,以后小心点就行,没必要和个死人置气。白狂石将现场交给了林靖宇,自己要回白家组织人进行埋伏,打击前来救援梅友材的援军。
这种做法在战术上叫:围点打援,围住敌人,吸引援军出动,在自己预设的阵地和时间里主动出击,让敌人陷入被动,进而有效的消灭敌有生力量。
梅友材一心期待援军出现,但他不知道正是自己一步步掉进了白家的陷阱里而不自知,反而疯狂的与白家一方对骂,似乎谩骂能骂死人一样。
“你们想不想吃‘梅菜扣肉’?”林靖宇突然问道,在场的白家武者都是一愣,随即爆笑起来:“想。”
刚才梅友材从姓氏上叫他们‘白切鸡’,白家武者一时不知怎么反驳,而现在林靖宇管他叫‘梅菜扣肉’,都是南岭两省的名菜,总算是报了个小仇。
“那还等什么?去捡些柴禾来,我们做‘清蒸梅菜扣肉’了。”
众人答应一声,不顾屋里人的脸色,分出几个人便去寻找柴火。梅家一方的人开始歇斯底里喊叫起来,他们知道白家人要用火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