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宇睡的正沉,突然有人敲门低声说道:“公子,白镇长来了。”
从说话的声音上可以听出是虾小刀,自从在乌兹钢据点归顺后,虾小刀和老张等人便效忠林靖宇,如今梅家覆灭了也没有离去,自发的当起了护卫。
伸了个懒腰,林靖宇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只见白狂石带着随从坐在客栈的大厅里,周边放着许多用竹筐装着的东西。
从踏进三花镇的第一天起,客栈里的客人走的走死的死,如今仅剩林靖宇一干人等和几个客商还住在这里,客栈掌管此时正在柜台里摇头叹气的打着算盘,寥落的拨打珠盘声象征着收入的减少。
慵懒的走下楼梯,到了柜台边时林靖宇抓起一只掌柜当作早餐的包子啃了起来,随即边走边指着掌管说:“给我的弟兄们准备早饭,酒肉管够啊!老规矩,还是记在白大镇长的账上。”掌管赶紧陪笑着吩咐小二去准备。
大大咧咧的坐在白狂石旁边,林靖宇稍微看了一眼他们带来的东西,由衷笑道:“嗯!白镇长果然信人。”随即转头对一旁的猎户和江湖客喝道:“还不快谢镇长大人赏?”
“谢镇长大人恩赏。”他们全部弯腰鞠躬谢赏。白狂石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林靖宇也不客气道:“老张,你来给弟兄们发赏,等会吃过早饭就散伙吧。”
一众江湖客和猎户们都是欣喜若狂的千恩万谢,只有许六两、虾小刀和老张三人脸色凝重,不过却照林靖宇的话做了。
等众人领完赏赐,林靖宇便打发他们去吃早饭,他知道白狂石肯定是有事情要和他说的,不然不会搞那么大阵仗亲自上门来。
林靖宇找了间雅室和白狂石两人在里面私聊,他开门见山道:“说吧,大势已定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白狂石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的击打着:“我听黄骥伟那厮说,当日激战时你放跑了一个卫队军官?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林靖宇:“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他长的顺眼,年纪轻轻的又没娶媳妇,死了怪可惜的,所以就放咯。再说,我为什么要听那条眼镜蛇的话?”
话音刚落,雅间大门便被推开,只见一女子端着一盘水果款款走进来,对着林靖宇行了个万福礼:“如此,奴家该谢过小公子的不杀之恩咯?可奴家是女子,比上有余比下不足,却是娶不了媳妇的。”
林靖宇盯着女子看了半天却想不起是谁,只好问道:“这位这姐姐,咱们认识吗?”语气却很轻佻,仿佛在怡红院挑‘姐姐’。
娇媚的瞪了一眼林靖宇,女子嗔怨:“好个薄情郎,刚分开没多久就忘了人家了。”随即嗓音一粗:“德胜楼烧鸭沾蜜吃。”
‘噗!’刚端起一杯茶饮下去的林靖宇赶紧吐了出来,瞪大着眼睛仔细的看着女子,那娇媚的模样却掩不住几分英气,不是沈镰是谁?
林靖宇跳着脚站起来指着她说:“是你?你不是公的吗?怎么变成母的了?难不成,你去暹罗国变性了?这不能够哇!暹罗国远在万里呢……”
沈镰又恢复了娇媚的模样,婉柔细语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一点行走江湖的小伎俩而已。”
见两人在‘打情骂俏’,白狂石咳嗽几下提醒他们这里还有外人,两人才尴尬的结束公母之争,各自落座。
话题不外乎是梅家的覆灭导致三花镇的利益该如何处理,说白了,就是白家与靖江王之间的分赃,林靖宇却疑惑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只见白狂石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其实就是黄家回归三花镇后,会有潜在的威胁,白家不希望再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而靖江王也不希望乌兹钢和云纹木的产量受到影响,至于谁当三花镇的家,这不重要。
梅家固然是一条听话的狗,可狗却没有能力去尽到自己的责任,所以当知道梅家覆灭的消息后,靖江王虽然愤怒,但也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重新和白家商谈利益的分配,而这有一个不安定的前提——黄家。
林靖宇还是疑惑道:“你们想对付黄家?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试炼任务已经完成,甚至超出了许多,我已经没有义务去为你做任何事情了。”
白狂石白了一眼林靖宇,摆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脸色,贱贱道:“没错,你的试炼任务是完成了,不过评语却是我报给宗门的,只要我不小心胡乱写几句,那么……”
“你威胁我?”林靖宇拍案而起打断道,一旁的沈镰却视而不见,她翘着二郎腿端着一碗茶正慢慢品酌,只是脸上也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哪敢啊!你是名门大派的宗门弟子,我不过是世俗凡人,哥哥我这是有求于你啊;难道,我们的友情不值得你帮我一次?”白狂石笑意盎然道。
这又是高捧又是拿人情来压,林靖宇一时间也无话可说,谁叫他受制于人呢?他没好气道:“说吧,是要我杀人放火,还是奸`淫掳掠?”
说到正事,白狂石不再轻佻,严肃道:“我要黄骥伟,死。”
“我知道,可我打不过他,我连你都打不过,怎么要他死?”林靖宇摊手无奈道,虽然他对黄骥伟没什么好感,可也无怨无仇,他并不想过多的卷入这场阴谋纷争,这些天他见到的阴谋已经太多了。
白狂石说:“我没有让你去杀黄骥伟,这事我会解决。你的任务是在第一时间控制住黄家的人,所以,你的手下还不能解散。”
林靖宇释然:“我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同意,毕竟他们刚领了赏钱,你知道的:就算是一个恶棍,当口袋里装满了钱时,他也会变成一个和平主义者。”
白狂石:“所以,这就是我找你的目的,你在他们之间已经有很高的威望,除了你,没人能命令得了他们。而我们白家这段时间损失很大,你和他们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牌了,因此,拜托了。”他认真的鞠了个躬。
林靖宇受下了这一拜,只是促狭道:“唉!要帮忙明说嘛,搞得又是要挟,又是利诱的。我答应你就是了,别整的像交代后事一样隆重好吗?”
随即林靖宇又指着沈镰说道:“那她做什么?”
没等白狂石说话,沈镰率先说道:“我吗?当然坐山观虎斗,等你们分出胜者王,败者寇。只要黄家一灭,我将以靖江王的名义宣布白家缴杀山匪过山风,任谁也找不出毛病来,当然,这也是白家给王爷的投名状。”
林靖宇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好家伙,跟这些大人物们玩阴谋,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只是靖江王为什么要除去过山风黄家?他应该更恨始作俑者的白家才对啊,这里面有蹊跷啊。
可林靖宇没敢说出疑问来,毕竟沈镰的身份是个禁忌,他可不敢让白狂石知道。三人又说了一些计划上的细节,不知不觉间已到傍晚,突然有白家随从来报:“启禀族长,黄家有请柬送到。”
“念!”白狂石命道。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随从念道:“父仇得报,家业复兴,此仰赖白家世兄狂石相助。君媃不胜感激却无以为报,只好略备薄酒望兄即刻莅临寒舍小酌共叙前缘,小妹恭候大驾。”
林靖宇看到白狂石听到‘君媃’两个字时,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待随从念完后,急迫的将请柬拿过来亲自过目。林靖宇也好奇的跑过去凑热闹,只见请柬上的文字娟秀,却是出自女子之手无疑。
“刚刚还要杀人兄长,现在小妹就来找你共叙前缘!唉呀!这也不知造的什么孽。”林靖宇促狭道,沈镰却轻轻踢了他一脚嗔道:“就你三八。”
随即沈镰叹道:“一个女孩子能写这么露骨的话,看来是对你爱之深切了。”顿了顿,她却语气凌厉起来:“白族长,你可要想清楚了。”
白狂石一把将请柬抓起来揉成一团,阴晴不定的脸上显示出他此时内心里正乱成一团麻。过了半晌才发话:“谁也不许伤害她,她,她是无辜的。”随即带着随从离开了雅间,去赴黄君媃的宴请了。
直到白狂石的脚步声消失,沈镰这才叹息着:“无辜吗?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无辜的人,从她生为黄家人的那天开始,在享受的同时也承担了义务,无辜一词便永远离开她了。”
林靖宇心情很沉重,虽然他没见过黄君媃,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参与进这场阴谋来,他也相信这个女子应该是温婉贤淑的善良女人,如果这样的好人受到伤害甚至死亡,只能说,这个世界对好人是不公平的。
所以,林靖宇很生气,他怪事件的双方,也怪自己,为什么要牵扯一个无辜的女孩进来,他向沈镰喝问道:“你要把黄君媃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