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吃,小心噎着了。”女人见得自己小女儿吃的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伸了胳膊,轻轻的拍抚着小孩儿的背部,帮着她顺气。
“呵呵呵……”听此,小孩儿不禁仰了脸,呵呵的笑了,“可是囡囡真的好饿嘛。”
“你啊,”见此,女人也只能在边上伸了手,不停的抚摸着小孩儿的背部软声的道。
那边,囡囡的父亲也已经将鱼都给烤制好了,此时他拿了烤好的鱼,一一的递给了小孩儿和囡囡的母亲。
只是当囡囡的母亲接过了,自己男人递过來的半尾鱼后,却并沒有吃多少,而是在吃了几口后,便将剩下的,小心的用一块布给包了起來。
一家子吃完了饭后,便自去睡了,只是寒风习习,四处漏风的亭子,又怎么能遮挡的住这弥天满地的凛凛寒风。
话说,在这个亭子的不远处,就有一座城隍庙,只是他们听得当地的居民说,那个庙里好像有说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具体來说应该是有爱捉弄人的小鬼寄居在庙里面。
只是,再怎么的说城隍庙也该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此时竟然会被一个小鬼给占领了,这话挺起來多少有些讽刺。
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个鬼该是很厉害的,毕竟便是连着长安城的玄武爷竟然都会为他腾了地方。
所以,囡囡的父母亲,也想过去到了那个庙里面去避一避风雨,毕竟自己的小女儿这些时日,因为长时间的颠沛流离,心脏出了问題,但是转念一想最后还是作罢了。
若是,他们的行为招惹了那个小鬼的不满,自己的一家子,也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亭子里,男人将火烧的很旺,火光融融,却还是依旧无法消弭这本就寒冷的气息。
因着小孩儿刚刚在雪地里逗留了太长的时间,更加上她甚至是露了肚子,直接的将肚子贴在了冰面上,所以囡囡得了伤风也是在所难免的。
此时躺在了被褥里的囡囡终于还是剧烈的咳嗽了起來,夜色浓重,便是漫漫的素雪也是依旧无法映亮了这浓重的夜色。
寒气上涌,小孩儿的脸色竟然开始呈现出了黑紫的颜色。
小孩儿的咳嗽声响在了落雪有声的夜里,那像是要将肺都要咳出了血的声音,亭子里的其他人自是能够听到的。
小孩儿在被子里,拼着最后的力气,用了手使劲儿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可咳嗽声还是细细碎碎的自指尖滑落了出來。
蜷缩的小身子正中心的心脏处,一阵阵的抽痛着,那感觉便像是死神正在将了自己的灵魂从**里抽离了出來般。
咳嗽声声,嗓子里也是传來了被撕裂的痛感,那一刻小孩儿再一次的想到了死。
死了多好啊,死了就不会痛了,可是……,可是娘亲说了,自杀的人,死了后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并且他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父母。
所以……我不能死,不能……
苏简在那边清晰的透过了夜色,看着被小被子裹出了轮廓的小孩儿,想要叫她的名字,却因为太过激动而直接的呛着了,于是乎,苏简的那一方也传來了极速的咳嗽声。
这边的咳嗽声,应和那边的咳嗽声,苏简不禁颤抖着身子咳嗽的更厉害了,她的嘴角勾上了一抹苦笑,为了捂住小孩儿而感到悲凉。
人间有太多的伤心事,而自己算是幸运的那一个吧。总以为,史书上记载的,连年征战或是因为自然灾害而因为沒有东西吃,被活活的饿死了的人,都不过是一个对于自己而言的一个不痛不痒的故事而已。
可是,当自己亲眼见得了悲剧的发生,心中的那份快要疯了的痛感却是如此的真实。
也许,我该是庆幸的。庆幸于自己的前生,活的逍遥自在;庆幸于,这一世也是并沒有为了吃穿住行而发愁。
苏简眼角的泪痣,在烛火里恍恍惚惚。也或许是我眼拙了吧,那是眼泪,不是泪痣,可是谁又能说得清呢。
睡梦中的孩子,许是听到了自小桌子里那边传來的声音,所以被惊扰到了,然后便听到了自床的方向传來的小孩儿不满的**声。
那边,寒风中的小孩儿被裹在了被子里,瑟瑟的发着抖,咳嗽的声音也终于是把她的爹爹和娘亲惊扰到了。
这咳嗽声也是不无意外的吵醒了,被女人抱在了怀里的尚在襁褓里的娃娃。然后,便听得那娃娃也是哇的一声,就大声的哭了起來。
然后,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一家的人便全部都起了身,女人干脆将哭闹着的孩子,直接的就放在了被子上面不管了。
“孩子啊,你怎么了。”女人将怀里的孩子随便的放了下來后,便连外衣都沒有穿就直接的跑到了火堆边上的小孩儿的身边。
女人來到了小孩儿的身边后,立刻就伸了胳膊,一把便将脸色黑紫的小孩儿抱在了怀里。
“我的孩子啊,我宁愿痛的是我,你这个样子,娘亲心疼啊……”抱了囡囡在怀里的女人,眼泪因着小孩儿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而潺潺的流了下來。
放在了小孩儿额头的手,被暖的温热,可女人除了哭以外,再沒有什么可以做的了,她恨这样的自己……
女人捂在了小孩儿的额头的手心越來越热,她的心里不禁越來越慌了,可是此时的她却只能是用了被泪水给浸染的朦胧的眼睛,无助的看向了自己边上的男人。
囡囡的父亲,一直无声的守在了苏简和女人的边上,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一直的因着咳嗽而不断颤抖着的肩膀,他的心也是刺痛着的。
只是,他是一个男人,一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就是天塌下來他也不能乱了心神,本來自己的女人便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若是此时的自己也乱了心的话,她又会怎样。
沒错,我是一个男人,所以我必须要坚强,虽然我也很是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天涯海角,两不相见的地方,却同时的陷入了沉闷的氛围,或许心情也可以像是流行感冒一样般的相互传染的吧。
那边,苏简无助的靠在了少白的怀里,身子瘫软的像是一滩水。她见得那边一直咳嗽的小孩儿,在喉头发出了如是锦缎撕裂的声音后,终是在她小小的手心,咳出了血迹。
小孩儿的小小的手心里,血迹斑斑,见此苏简不禁用了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心很痛很痛,可她却还是不忍心用了双手捂住了眼睛。
少白见此,也不禁更紧的抱住了苏简如是化成了一滩水的身子,以防她不小心的自椅子上滑落了下來。
身子下滑的趋势被少白的手掌阻止了后,苏简也便彻底的放松了自己的身子,直接的就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在那一刻,苏简突然觉得少白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因为同了他在一起,总是会感到无名的安心。
无论是在幻境里,还是在鬼市里,还是在现在……
可是,自己与他终是不可能的……
鼻端是苏简身上所独有的兰花的气息,少白不禁低了头,将下巴搁置在了苏简的头顶上方,怀里的人儿在哭泣着,哭的身子也随了抽泣,在自己的怀里一颤一颤的。
苏简的眼睛哭的都红肿了,可是少白却并沒有去对了她说上一句,不要哭了……
因为一个人既然心里会痛着,那就不若哭出來的好。所以少白此时所能做的,只能是用手轻轻的拍抚着怀里的苏简。
虽说小孩儿的前生,看起來难免会让人心酸,但对于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少白而言,却不再有,如了苏简般的那般触动了。
灯花如豆,已经快要烧尽的灯油,却沒有人想着去往里面加上新油。
月色恍惚,更鼓声声,夜未央,心也如是被夜色拢了般,透着漆黑的沉闷。
朦胧的光影中,两个紧紧的相依偎的身形,透着难言的哀伤,在恍惚的月色里,若隐若现。
雪依旧是下个不停,三更的天气,突然的就在此时起了一阵刺骨的西北风,于是女人便更紧的将小孩儿抱在了怀里,可是小孩儿却依旧在她的怀里冷的瑟瑟发抖。
边上一直的沉默着不言语的男人,看了看依旧的在被子上,翻滚着小小的身子,哭个不停的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又看了看自己那正抱了小孩儿哭的凄惨的妻子。
最后,男人神情哀伤的看向了,瑟缩在了女人的怀里,抿着青紫的嘴唇,颤抖个不停的自己的小女儿,最终还是一咬牙站了起來。
男人站起來后,便直接的就來到了自己妻儿的身边,然后他便弯了身子,自自己妻子的怀里接过了小孩儿,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道,“咱们到前方的城隍庙去吧,这里风太大了。”
女人听得,自己的男人竟然说要去前方的城隍庙,不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那里面可是住着小鬼的啊,可是……,囡囡的父亲应该也是心疼囡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