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雪女,你可知罪!”
“父君,不管雪女的事,是孩儿自己要,,”
“住口!你个不肖子,居然屡屡被妖女诱拐不务正业,如今更是尊卑不分与长者对抗替妖女求情,今日我定当着列位仙官处罚你二人!”
凌霄殿,咆哮声不绝于耳。
金光闪耀的天梯宝座上,一个英武不凡的中年男子,龙颜大怒,震惊四座,额前的冠玉因着怒气愤愤摇摆不停。
殿中一个衣着素白衣裳,腰佩浅蓝流苏的女子愣愣跪着,对眼下正发生的一切不知所措。她不知天帝为何突然大怒,更不知周围众神为何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对着她议论纷纷。她并不是第一次带太子外出游玩,天帝虽知道,但每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沒看见,为何偏偏这一次要如此大发雷霆,召集仙官予以惩罚?
“我问你,雪女,你可知罪?!”
伏跪在地的女子缓缓抬起头,不是不怕死,只是她也很想知道,从小待她如己出的天帝会给她什么样的惩罚。樱红小嘴被咬出发白的牙印,周围蓦的寂静,只听她清亮的声音脆生生响起:“雪女知罪。”
“來人,将这祸害仙界的妖女带入带入雪山禁地关押,不得有误!”
众仙一片哗然。
雪山?那里可是只有冰雪一族才能进入的地方啊,是远古时的神邸,与三界相隔,什么时候变成仙界的禁地了!
但无人敢多言,雪女年纪尚幼,更不知其中原委,也是头一回听说雪山禁地一事。只是走前仍是心有不甘,回头看向王者座上的长者,却见他一脸漠然,而一旁的雷霆哥哥也只是直愣愣望着她,似是满脸难以置信。
雪女愤愤撇过头,难以置信?有什么难以置信的,明明是雷霆哥哥自己想要去玩让她陪同的,如今反倒成了她一个人的不是,而且还因此被称作是妖女!这是她最反感的了,天帝伯伯居然说翻脸就翻脸,看來之前的仁慈八成也都是装出來的。
雪女越想越气,可惜她沒有亲人,不然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吧。
途径仙界出口时,前方恰有两名男子,雪女一眼便认出那是今日外出游玩时遇到的冥界主子,他们來仙界办事,估计是办完了准备回去,远远看见二人,雪女也不管是不是正被人押着,扯着嗓子又是脆生生一句:“喂喂,亡千木哥哥,亡春晖!”
亡春晖,冥界之王亡千木的弟弟,是个很害羞的人物,偷吃莫老仙丹时被她抓了个正着,只可惜转眼自己就成了妖女,被人shù'fù着沒有自由。
亡千木应声回头,见那被一群将士押送的白衣女子脸上竟全是笑意,心里不禁好奇,往旁边站了站,示意弟弟也停下來。
雪女一众人很走來,却沒有停留的意思。她见他们兄弟二人停下了,心里急着想说会儿话,边走边不忘朝着亡千木嘱咐:“冥王走啊,亡春晖!你们两个陪我走一段吧,看着些天兵天将简直闷葫芦,实在无聊的厉害。”
亡千木眼睑微垂,虽沒说什么但也正的跟这她了。
亡春晖见哥哥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心里很來气,今日被那白衣女子抓住讥笑已是不爽,正巧碰见她被抓心里还一阵窃喜,不料哥哥好像很喜欢这个出言不逊的女孩子,这又让他对雪女的厌恶增加。却也只得默默跟着哥哥走。
“亡春晖,你怎么好像不高兴?本姑娘被抓了你不是应该很开心的嘛,嘿嘿,该不会是担心我吧,听说他们要把我送往仙界的雪山禁地呢,也不知是个什么地方,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们。”说到这里,雪女的神态有些落寞,她最怕关禁闭了,在一个封闭的地方不让她出去,简直好比要了她的命。
亡千木听到雪山二字,心里微惊。这女子看來不一般,能进去雪山...莫非是雪山的后人?如此一來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是可以进出自由的。只不过她本人好像并不知情呢。
亡春晖也沒回话,只隐隐感觉到她的不开心,奇怪的是他竟也有些莫名的失落,好像再也见不到她的确是件不怎么令人开心的事。
雪女在这之后一路上都神神叨叨,总是扯些不着边际的话題,试图以此來派遣心里的气闷。到了某一处云层亮光后,兄弟二人突然停下,雪女心里一紧:“怎么了?我们不同路?也对......”说完竟委屈的瘪嘴。
亡千木轻叹一声,掏出一枚黑色腰牌,示意周围将士借一步说话,雪女唯唯诺诺的凑过去:“你说。”
亡千木见她突然乖巧下來,心情莫名的好,情不自禁拍拍她的头:“你叫什么名?”
“雪女。”
“哦,,雪女,真是好名字。放心,如果你想出來,你随时可以出來。”亡千木宠溺的笑笑。这不曾相识的陌生女孩,她是雪山的后人,晶莹皎洁,不染尘埃,只第一眼,他便觉得她很好。
雪女立即破涕为笑,差点流出來的眼泪生生退了回去,小小雀跃的望着他,眼里闪烁着激动:“真的吗?!”她不敢大声,压着嗓子低呼,直到亡千木微笑点头她才松口气,跟着将士们去往她所不知的方向,临行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站在亡千木身后的人,而他竟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亡春晖傻傻移开视线,徒留她一人笑得开怀。
不知为何,她觉得此次惩罚倒更像是奖赏,也许是因为亡千木额外的补充?其实她早就厌烦了仙界的日子,终日对着诗书道经,陪着雷霆哥哥苦修仙术,那些不属于她的时间一直令她郁郁寡欢。
这一次,说不定就自由了呢。
凌霄殿偏厅,满室狼藉。
太子癫狂,随手拂了厅了万千灯火烛台,花瓶桌几,心里的气焰未能平息,只得不断将仙术狠狠用在厅里的死物身上。
他不相信,他的雪女怎么会是雪山族人,难道不是众仙女中的一个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了解她的全部!如今却要告诉他她是雪山族人,是那个灭绝了千百年的天外之族的族人!而他的父君,曾经是那场阴谋的规划者之一,,这一点是他如何都不愿承认的事实。
早在多年前便听说天外有异族,权位至高无上,人xìng美好善良,众界利用它破坏了许多异族,最后却将它引入不归路。这就是生存之道,很多年以前,他的父君这样教导他。
可是雪女能有什么威胁,如果沒人告诉她这些事她可以永远布置晓,可以永远留在他身边,甚至可以是她未來的帝后!
“霆儿,父君是为你好,留她在身边终究是祸害。”雷笙淡淡看着满室杂乱,心底对狠戾又加重一分,沒想到雪族还有后人,更沒想到竟是自己一手养大。当初她不过是雷鳐外出带回來的一个女娃娃,非吵着让他认作义女,雪族人都有其特殊封印,他也是一时昏了头才疏忽了。若不是她私下使用法术带走雷霆被他看出端倪,真恐酿成大祸,远古上神那边也不好交代。
如今也只算她倒霉犯了错误被送走也是正常,只希望她不要知晓那些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旧帐翻來必定又是一场浩劫。天帝当的久了,太过顺心就越是希望一直顺下去。
“为我好?你不过是想掩盖自己的滔天罪行罢,你所做的那些事,众界哪有不知道的!”雷霆浅蓝的眼眸变成充血的颜色,一直唯父命是从的他,今日也算是彻底爆发了。身上明黄的锦袍也变的松散邋遢,好看的脸上尽是利器的划痕,他为她疯狂,不能忍受他们是敌人的关系。
雷笙对儿子所言不予否定,皱纹密布的脸上尽显沧桑,幽幽叹道:“也罢,我也当不了多久了,天下终归是你的,到那时你再接她回來吧。”
说完,雷笙拂袖,离开这片怨气重重凌乱不堪的房子。
周围静悄悄,雷霆双膝跪地,两行泪滑过颊上的猩红口子,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心底空了大片,连带着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耳边嗡嗡,总是回荡着她脆生生的嗓音:雷霆哥哥,你不要不开心了,我带你去玩。
这个冷血的地方,有太多仙规条例,也有太多暗剑交锋,只有那个只知道笑和玩的女孩,才能带给他仅有的欢乐和温暖。
雪山,延绵大雪,山山交错,冷风叫嚣着每一寸空气。
押送她的人只在外面停留了片刻便走了,这让雪女觉得很惊讶,为什么他们不进來?难道是怕冷?天哪,她居然觉得这里一点都不冷,甚至好像这才是她最合适的温度!
雪女不禁对自己有些鄙夷,居然会如此适应禁地,有些犯贱的感觉,啧啧,轻打了个颤,踏着簌簌响的雪地迎风往前,既然适应就适应好了,至少是冻不死了,万幸。如此安慰自己,脚步也轻了些许。
风里夹杂着雪片,扑在脸上冰冰凉,煞是舒服,雪女的心情和呼吸都变得如雪般轻盈透亮。而不远处疑似房屋的一簇簇厚雪堆,更是引发了她极大的兴趣。
难道这里还有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