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池老夫人阴沉着脸不说话,紫珏急的要命,一把推开过来拉扯自己,还想阻止自己开口的紫琦:“祖母,您不会是在此事上想回护月琴家的人吧?如此,何以立威?”
她说到这里眼圈一红,眼泪说来就来,来得真比六月的雨还快:“祖母你是疼爱我,可是除了您之外谁会知道啊?”
“而且前面一个芸娘要搜我的屋子,后面一个月琴又要搜我的屋子,落在一些人的眼中,自然会想一些不应该有的想法。”
紫琦跺脚:“姐姐,家里的事情自有老祖宗和祖母处置,我们还是……”
紫珏瞪她一眼:“被欺负的人不是你,你当然不着急了;二妹妹,你还是提醒我说错了哪句话?”
她忽然有些着急起来:“我是个不懂规矩的,也是个不识礼数的,跟着大伯母学了些日子,倒底不如二妹妹,有什么说错你赶快说。”
紫琦被问得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紫珏的话是有些不合适,但是如果当真说出来的话,那就不只是不合适了。
可是紫珏偏就认了真:“嗯,是不是我说芸娘和月琴都来搜我屋子不合适——也是啊,她们都是祖母的人,落到谁的耳朵里就真得以为是祖母不疼我呢。”
紫琦急得真想拿帕子把紫珏的嘴巴堵起来,很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和瑞娘等人一起离开;她一个姑娘家本就不应该掺和这些事情的。
如果不是打算着在老夫人面前卖个好,如果不是想捉点紫珏的短处,她真得不会留下来。
留下来就留下来吧。留下来她不说话也不会有人当她是哑子,可她偏偏就开了。,还被紫珏捉到话柄不放。
紫珏说的何止是一句不合适,可是本来还没有说破的话。如今可被紫珏说破了:还是因为她的提点紫珏才会说破的!
她下意识的看向老夫人,果然看到老夫人的脸色发黑,心知这次想帮忙是帮到了马脚上。
“大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可不能被紫珏拿来做挡箭牌,连忙开口解释。
可是紫珏听到后那话说得比她快,声音还比她要高:“不是这一句啊,那就是——我不应该说祖母回护月琴一家?也是,你说我这么一说,万一月琴家祖母真得不舍重罚……”
她双掌一击后悔万分:“那让人怎么看祖母啊,这话传了出去更让人以为祖母是不疼我了。”
一句比一句更诛心。一句比一句更逼得紧。
因为紫琦的相劝,紫珏把能说透的话都说透了,恨不得说个底漏,让池老夫人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你不处置月琴一家的话,自己掂量着来吧?
“唉。再说月琴还要好好的问一问,我也有话要问她,也不着急处置她们一家”紫珏眼波一转,在紫琦脸上扫过看向老夫人:“总要问清楚是不是上官姨娘的指使。”
紫珏说到这里又上前两步,伸手扶住老夫人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那个上官姨娘不好处置呢,现如今又病着,要问话怎么要等上一天半日的。何况还有老太爷……”
“在月琴身上问个清楚,到时候交给老太爷来处置,不是更好?”她说完还眨了眨眼,完全是为老夫人着想的乖巧讨好模样。
老夫人心口的气撞啊撞,撞的她不只是心痛,肺也痛、肝也痛。满肚子里都在痛;现在她要如何做?
不只是她知道月琴不是上官姨娘指使的,老祖宗也是知道的。
如果让老祖宗捉到了话把,利用月琴来生事的话,那以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为了让老祖宗不再管事,她可是用尽了心思的,说什么不能再让老祖宗伸出手来。
“紫珏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月琴这个丫头,更要问问她爹娘是如何教女儿的?我们池家如何敢用这样的家奴?当然要赶快打发了事。”果子是苦的,可是她能不吃吗?
池老夫人只能吞下去,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她不是不明白如果处置了月琴一家子,会让府中的仆从们如何看她;但是眼前的事情明晃晃的摆着,总不能真得让人问出月琴实话来吧?
也不能让老祖宗有机可乘,更不能让紫珏揪着此事不放:不让紫珏出口气,依着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手。
现在她不给紫珏做这个主,转个眼天知道紫珏能闹出什么事情来;她早就知道,紫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
紫珏话里的意思她也听的清楚,前后两次的事情都是她的人闹出来的,如果不重责月琴及她的一家,她如何能表明自己是疼爱紫珏的。
打一开始紫珏就说祖母是疼爱她的,所以绝对不可能是祖母让月琴去搜她的屋子;如果她这个祖母不疼爱紫珏的话,那她要如何来洗白自己?
紫珏的眼睛瞪起来:“当然要重罚她们,还要查清楚那些丫头婆子、媳妇子们和月琴有亲厚,说不定此事她们是知情的。”
“祖母,打发她们一家出去不是太便宜了她们,她们回头说什么荣养啊之类的……”紫珏倒底知道大宅院里的事情不多,此时只想起荣养一个词来,也不管合不合适就用上了。
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盯着老夫人,看得老夫人心里那叫一个乱。
可是紫珏却还抱起老夫人的胳膊来:“到时候外人还以为她们对我们池府有功呢。不能只是赶出去,要让众人都知道她们一家人背主,叫人来卖了出去。”
“不卖她们,赶了她们出去我们还要买丫头什么的来伺候着,岂不是太亏了?我们池家不缺这个银子,可是也不能做败家的事儿,对吧?”
紫珏说完看着池老夫人:“祖母,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跟着大伯母这么久,学的还可以吧?”
“学的好,学的好。”池老夫人真想把大儿媳妇叫来啐她一脸:“就依你说得来做,也算是给你出口气。”
紫珏笑着福下去:“谢谢祖母,祖母最好了,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她看向紫琦笑的眼睛都是弯起来:“二妹妹,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祖母疼我了,刚刚就算我的话说的不太合适,也不会有人误会祖母的。”
紫琦那叫一个苦,心就如同是泡在黄莲汁里了,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僵硬的笑笑算是回应。
最苦的还是老夫人,她真个是有苦也说不出,还要对紫珏做出慈爱的样子来;不只是现在,就是明天、后天,只要二房的钱财不能确定落到她手上,她就要“疼爱”紫珏。
老祖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府里的事情你做主就行,这些年来也都是你拿主意,好坏的我就不多说了。”
她没有拦下老夫人的决定,倒也没有让老夫人太过失望:她知道老祖宗巴不得她吃亏呢。
“这两天你也不忙,过来陪我抄本经书吧,也是为我们池家祈福。”老祖宗抬起头来看着老夫人:“虽然发了愿,可是年纪大抄得实在太慢了些。”
这,是惩戒了。
不管说的多好听,不管用的什么借口,那都是老祖宗对老夫人的惩戒:抄经是要吃素的,而且抄经可真是个苦差事儿,不要说是抄整天就是抄一半天儿,就能把老夫人累个半死。
老祖宗也是动了真气的,虽然给了老夫人面子没有点破她让月琴去搜紫珏屋的事情,可是让老夫人抄经却没有说要抄几天。
“府里的杂事太闹心,你也累了几十年和我去享几日的清福吧;府中的事情就暂时交给老大家和老三家吧。”老祖宗接下来的话让紫琦的眼中闪过喜色,低下头不说一个字了。
祖母再近也近不过母亲去,在祖母身上得到的好处有限不说,还要用尽心思;如果是她母亲管了事,那她能得到的好处当然就多出不少来。
其它的不说,至少陪嫁的东西能多出一两件真正的好东西。
所以紫琦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开口为老夫人说一句话的。
老夫人也不敢说话,知道刚刚自己幸好安抚好了紫珏,不然给了紫珏借口大闹的话,正好让老祖宗抓到把柄,可以借题发挥了。
“能陪着老祖宗抄经那是积福的事情,儿媳妇当然是求之不得。府中的杂事,早该让她们操心了,如果不是她们操持不了,我也不用累心。”她放不下的只是府中的事情。
别府中管事的早是儿媳妇了,可是她却从来不让儿媳妇劳心,紧紧的把府中大小事情都抓在手里。
如此她才能晚上睡得踏实,要不然的话怕是自己也要学了老祖宗,被儿媳妇给架空了。
老祖宗让她抄经倒没有什么,可是让石氏和余氏来管事却让她很难受:儿媳妇沾过手后,怕是不能全收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认为老祖宗会让她轻易再把府中的一切握在手里;她打开始就想错了,老祖宗根本不是想自己再重掌池府,而是也想让她尝尝被儿媳妇“孝敬”的滋味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