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钰斜睨向程然诺,她似乎很紧张,胸膛都在不断地微微起伏着。
电话终于接通了,电话另一端响起一个娇嗔的女声,“呦,刚给你打电话,你给我挂了,现在又打过来干嘛呀?”
程然诺警惕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危钰,她微微侧向一边,尽量保证危钰听不到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你在哪儿,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还能在哪儿啊,在刘闳家的床上呗!啊,不好意思啊,我不该告诉你的,真是又害你伤心难过了,你可千万别吃醋哦,没办法啦,刘闳哥哥昨晚……”电话另一端的女声故意挑衅地笑道。
“你等着,我马上到。”程然诺没听对方说完便挂断电话,她双手紧紧攥住手机,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你要去哪儿?”危钰见她今天格外怪异,行为举止都不合乎常理。
“停车。”程然诺冷冷道。
“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你今天状态不太好。”危钰话音刚落,程然诺忽又大声喊道:“停车!”
危钰微微一怔,慢慢踩下刹车,“你怎么了?”
“我叫你停车!”程然诺几乎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危钰见她双肩微微颤动,不知她意欲何为,但又担心她强开车门,只得缓缓停在了路边。
程然诺紧紧攥住手机,推开车门就大步往外走。
危钰准备下车去追,却发现她的挎包忘在了车上。
危钰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他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拉开皮包的拉链,取出那几张被反复折叠的纸,他顺着纸上一行行的字往下看去,视线最终停在了所谓的三号人物的介绍上:曾用中文名:程顽。
“开门,刘闳,你给我开门,我知道程顽在你这儿,你给我开门!”程然诺用力不停地踹门。
门被她踢得咚咚作响,好半天屋内才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别敲啦,刘闳不在。”
“程顽,你给我开门,快点!”程然诺拼了命的使劲一下又一下地拍在门上。
“来啦来啦,正穿衣服呢。”屋内的程顽穿上光滑的真丝睡衣,趿着丝绒拖鞋,慢悠悠地踱到了门边。
“怎么?吃醋了,伤心了?你暗恋了那么多年的人不喜欢你,却偏偏喜欢我,感觉如何啊?”程顽开了门,笑嘻嘻的对外面冷若冰霜的程然诺道。
“你什么时候回去?”程然诺站在门外冷冷地瞪着她。
程顽慵懒地扬了扬手,转身就朝充满暖气的屋内走去,“进来吧,外面太冷了,我这娇嫩的皮肤可受不了。”
“我问你什么时候回美国?”程然诺依旧站在门口,她身体微微颤抖,像是气到了极点,她厉声对屋内的程顽大声吼道。
程顽却嘴角一扬,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爸,我姐,我男朋友都在这里,我干嘛要走?”
“不行,你必须走!”程然诺发疯地喊道。
她突然大步走进屋内,甚至连门都没有关,就径直拽过一旁的大行李箱,将刘闳屋内,她目所能及的所有护肤品和化妆品都往箱子里塞。
“你干什么呀你,神经病吧你?”程顽过去想要拦住程然诺。
但程然诺却像发了疯似的,不停地嘟哝:“你得走,你现在就走,马上就走,再也不要回来!”
“我偏不走,程然诺,我告诉你,凭什么你占了我最爱的人这么多年?我回来了还要给你让位?我就要跟你抢,所有你喜欢的东西,你喜欢的人,我都要抢!”程顽过去试图抢夺程然诺手中的行李箱。
程然诺不肯让步,依旧将所有看似与程顽有关的东西都往里塞,“你怎么不去死啊!从小到大,所有东西你都要跟我抢,什么我占了你最爱的人这么多年,你最爱的人是谁?你有爱过谁吗?”
“我怎么没有,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精神病,你就是个精神病,难怪我姐可怜你,因为你脑子有问题啊!”抢夺行李箱的程顽忽然嘶声力竭地叫喊道。
这话如同一根芒刺,直接击中了程然诺的要害,她微微一愣,忽然松开手中的行李箱,她冷冷地盯着程顽,沉声道:“你说谁脑子有问题?”
程顽被她漆黑的眼睛瞧得浑身发毛,嘴上却依旧不甘示弱地说:“说,说的就是你,怎,怎么了,谁不知道你脑子有问题,大,大家都说是遗传你妈……”
“闭嘴!”程然诺忽然发了疯地冲上去,一巴掌狠狠扇在程顽的脸上,程顽本就娇小,只觉耳边嗡的一声响,瞬间被程然诺扇得摔倒在地。
程然诺的手心微微发麻,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被扇倒在地的程顽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程顽的头有些微晕,她扬起印着五根手指红掌印的脸庞,所有的血液一时间全都冲进了大脑,她慢慢站起来,气得满眼都是血红,她随手抓起身旁的一个玻璃高脚杯就朝程然诺砸去,“程然诺你他妈居然敢打我?”
程然诺尚未来及反应,却只觉身体被人一带,高脚杯顺着自己的耳旁飞了过去,啪一声砸在身后的墙壁上,顷刻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程然诺看向身旁,原来刚才是突然出现的危钰将自己拉开,才躲过了可能会害自己毁容的玻璃高脚杯。
“你,你怎么来了?”程然诺的声音逐渐低下来,她望向眼眸深不见底的危钰。
他慢慢松开程然诺的手臂,只沉声道:“她就是三号?”
程然诺凝视着危钰的眼睛,他的眼睛那样的黑,就像一片无边的黑海,淹得程然诺喘不过气来。
她心里有点发慌,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上面写的,她以前的中文名叫程顽,姐姐是程雨寒,这些你早就知道了?”危钰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程然诺努力地摇着头,她觉得自己几乎要哭了。
危钰的目光冰冷如水,看她的眼神再无过去的柔情,“你跟她们姐妹俩认识将近十年,你拿到这几张纸这么久,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上面的字那么多,我从来没有翻开后面几页看过。”程然诺觉得心脏几乎都要扭成一团了,她忽然感觉她和危钰之间的隔阂在逐渐扩大,大得就像一座山,而她可能永远也跨越不了。
“你他妈到底是谁啊,是她的帮手吗?”程顽面对眼前莫名出现的男人,捂着被扇到灼痛的半边脸颊,怒声问道。
危钰慢慢扭过头来,他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陌生女子,迟疑道:“我是她的……”危钰又看向正睁大眼睛望向自己的程然诺,他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程然诺满眼期待地等待着危钰后面的话,她灼灼的目光却被程顽尽收眼底,程顽狡黠一笑,忽然靠进危钰的怀里,“不管你是她的谁,现在都是我的啦!”
危钰后退一步,漠然地看向程顽,“你认识我?”
“当然啦,你就是我前世今生的恋人嘛!”程顽说罢,一头扎进危钰的怀中。
危钰怔了下,却立刻推开程顽,他回头去瞧,却发现不知何时程然诺已不见了踪影,他正欲离开,程顽却猛地一下哭坐在地,“哎呀,疼死我啦,我估计是要活不成啦!”
危钰收回刚迈出的脚步,他蹲下身看向程顽,淡漠地说:“怎么了?”
“还不是被程然诺那个小贱人给打的,你看,我脸都肿了,她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什么都要跟我抢,我喜欢的人她跟我抢,我喜欢的东西她就藏起来,从小各种欺负我,逼得我只能去国外躲得远远的,你瞧,我的脸……”程顽说着已雨打梨花,娇嗔地哭诉起来。
危钰有些不耐烦地微微蹙眉,“没事,冰敷一下就好了。”
“我这被她扇得下巴都脱臼了,怎么能冰敷一下就了事啊?你不得带我去医院……”程顽边说边止不住呜呜啜泣。
“没脱臼,你哭吧,哭会儿就不疼了。”危钰不太乐意地起身,他冷冷地俯视着程顽,忽然从上往下的视线落在她胸前的一串项链上。
程顽正在边哭边抱怨,危钰却一把扯出被她睡衣挡住的一条银链子,银链上正挂着一个巧夺天工的蝴蝶玉坠,温润细腻极为特别,形为一只正在破茧的蝶,蝴蝶上半部分透绿的翅膀艰难地挣出厚重的茧,而下面一丝一缕的茧仍在困束着,但碧绿翡翠的质地莹润,再加上技艺精湛的雕琢,竟将破茧重生的玉蝶雕得活灵活现,仿佛瞬间就要从危钰的手心腾空而起。
“这个,你从哪儿弄来的?”危钰捏着碧绿如荷的玉坠,疑惑地盯着程顽的脸。
程顽猛地拽回危钰手上的玉坠,重又塞回衣服内,她冷冷地擦了下眼泪,起身佯装整理被程然诺弄得一团乱的房间,“关你屁事,现在程然诺滚了,你也赶紧滚吧。”
“你告诉我,这项链哪来的,我就走。”危钰看着程顽的背影冷声道。
各种化妆品的瓶瓶罐罐散落了满地,程顽从其中捡起一只红丝绒盒子,她凝视着手中的盒子,问道:“你先说你跟程然诺是什么关系?我再告诉你,这条项链哪来的。”
危钰微微垂眼,“她男朋友。”
程顽的手慢慢收紧,她用力狠狠攥住红丝绒盒子,力气大得指关节都在泛白,但她转头却露出一脸甜美的微笑,一字一字地问:“男、朋、友?”
“原来不是刘闳……”程顽低头轻声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危钰皱眉问。
程顽精美无暇的脸上拂过一丝甜美的笑容,她格外认真的上下打量着危钰,许久方柔声道:“我是说,这条项链,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危钰的眉蹙得更紧了,“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也不记得了,就是某一天晚上我梦见一个声音,特别奇怪的声音,那个声音好像一直在说:回国,一定要回国,只有回国我才能遇见我前世今生的恋人,结果第二天早上这条项链就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然后我就回国了,我想肯定是神的旨意,阿门!”程顽一手紧握着红丝绒盒子,一手在胸前比划十字架。
“不可能。”危钰斩钉截铁道。
程顽的嘴角勾起一丝牵强的微笑,“呵呵,怎么不可能啊?我跨越了大半个地球,走过千山万海,才来到你身边,相信我,不管前世、今生还是来世,我和你都是命中注定的。”
程顽边说边试探着靠近危钰,她慢慢走近危钰,将自己的头依靠在危钰的胸前,这次危钰没有动,喉间发出极轻的声音,“真的是你?”
“当然,只有我。”危钰斜睨向程然诺,她似乎很紧张,胸膛都在不断地微微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