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吸引了纪闲云的注意力,他拿过徐唯手中的手电走过去,蹲下来仔细看了那洞。
他往那儿一蹲,阿宽就自觉的让开了位置。
那洞当真是个狗洞,直径大约在三十厘米左右,是两座山之间的缝隙,因为下雨洞口被垮塌的黄泥埋了个严实,阿宽已经刨出了了个大概的轮廓。纪闲云在地下捡了根棍子把剩下的泥捅开,那狗洞就清楚的显现出来了。
“过来看。”纪闲云招了招手,给徐唯挪了个位置。
“怎么个情况?”徐唯看不清那洞,手电在纪闲云手里拿着,他只好走过去。
“自个儿瞧呀,”纪闲云说:“这洞倒是天然的,就是人过不去。”
“得,算是白跑一趟。”徐唯说。
那洞里黑漆漆的,拿手电照也看不出个深浅来。
“那可不一定。”纪闲云说着拿手电四处照看。
这洞是两座山挤在一起留出的缝隙形成的,这就意味着山体总会有缝隙大的地方。他拿手电往山上看,手电灰蒙蒙的光照得并不远,他换成了自己的手电,光往山体上一打,他就得意的笑了。
“我就说吧,”他回头看徐唯,眼神往山上一瞟,示意徐唯往山上看。
徐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离地面七八米的地方陡然的出现一个大裂缝,俨然是两座山的分水岭,山体在这个位置堪堪分离,缝隙之大足够两人并排通过。
“可是怎么上去?”徐唯问他。
有了条可以穿过眼前这座山的路是不错,可是怎么爬上去?两座山的坡度达到了至少65度,本就徒手难爬,还遇着大雨,山上的泥土变得十分湿滑,要想爬上去可谓难上加难,危险异常。
可纪闲云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他拿袖子往脸上一抹,把多余的雨水擦掉,回头就冲着身后的两人说:“爬呀!难不成还真叫阿宽把这洞刨通了从这里爬过去?”
徐唯呸了一声,心道自己怎么跟这么一个不要命的一组。
心里这样想,他却还是跟着纪闲云踩着山上松软的泥往上爬。他也是个不甘输的。
小燕就不这么想了,这不是来找腐尸的吗?找不到不是就该回去了?怎么还要去爬山了?
他站在山脚,手里拿着徐唯那只半死不活的手电,声音都发颤了,他问他们:“不去躲雨了吗?”
纪闲云走在最前面,没法扭过头来,他回答小燕:“革命就要成功,还躲什么雨!快跟上来!”
小燕严重觉得自己被忽悠了,跟着他们两个就是玩命来了,哪里是来找人的。想着想着又觉得贺珏脑子有问题,大晚上的来找什么人,不会等天亮再出发吗?他又不愿意走了,就站在山脚下,反倒是阿宽兴奋的跟在徐唯后面,狗爪子受力面积不大,更容易滑倒,他一瘸一拐头也不回的往上爬。
“宽!”小燕喊他:“下来!”
阿宽却难得的没有听他的话,只是回头冲他汪汪叫两声,兴奋得不行。
徐唯跟在纪闲云后面,脚下太滑总是站不稳,他也低头劝小燕:“快上来吧,你一个人待着这里不安全。”
但论到如何劝人还是纪闲云在行,他见小燕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动身,指着小燕脚边大喊一声:“有蛇!”
“妈呀!”小燕闻言大叫,一溜烟就往山上跑。
纪闲云见了哈哈大笑,这一得意,脚下不稳,刚巧爬到缝隙处的他顺着山沟咕噜噜滚了下去。
“纪闲云!”
“纪哥!”
这才刚丢了一个,可不能再让纪闲云出事。徐唯顾不得路滑不滑,连滚带爬的朝缝隙处跑过去。他的手里没有手电,看不见纪闲云滚到哪里去了,只见原本拿在纪闲云手中的手电还在一路往下滚,在草里一闪一闪的。
徐唯不敢轻举妄动,等到小燕拿着手电上来了才同他一起往缝隙那边走去。阿宽已经先前一步跑过去,一路跑一路叫个不停。
纪闲云没有想到自己会像个车轮一样一滚就停不下来,他又不敢叫,怕咬了舌头。一直往下滚了大约三十秒才撞在大树树干上停了下来。
山沟里满是碎石,长满了镰刀一样的野草,将纪闲云手上脸上割了数十道口子,往外冒着细细的血珠。更要命的是那棵将他档下来的大树,不偏不倚的长在了山沟正下方,纪闲云一脑袋撞上去,差点当场晕过去。
但他还未晕,屁股上火辣辣的,和身上其他地方的伤一起刺激着他的神经,生生叫他醒着,他听见徐唯和小燕在喊他,喊的什么却听不真切。
真他娘的疼啊。他想。算是栽了。
等到徐唯和小燕拿着电筒下来,纪闲云只剩下最后一丝清明了。
但徐唯和小燕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先去看他,反而是愣在原地,捏住了鼻子。
这山沟里,实在是太臭了。
小燕感觉呼吸困难,这里的空气比阿宽身上还要臭十倍不止。他看见纪闲云的手电在大树旁边,跑过去想要捡起来,却被手电旁边的东西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徐哥,有人!”他惊恐的往后退,声音因为惊吓而发抖:“是......是死人!”
徐唯听了这话快步朝他走来,先一把将他从地上捞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大树旁边,快速捡起纪闲云的手电,拿手电朝地上照了照,呼吸瞬间就凝固了。
是一颗头颅。
一颗新鲜的,刚腐烂的人的头颅。
徐唯心里发憱,抬眼瞧了躺在那颗头颅旁边的纪闲云,咽了口唾沫。
“小燕,”他说:“过来搭把手。”
小燕却是吓傻了,愣在原地不敢动。
“快点!”徐唯催促道。
小燕这才回过神来,踉踉跄跄的走过来,和徐唯一起把纪闲云架起来,驼到离那颗头颅稍远一点的地方。
徐唯把自己的冲锋衣脱下来盖住纪闲云的头,不让他的头淋到雨。冲锋衣是防水的,这一脱,徐唯身上瞬间就湿透了。他把裤腿撕破,撕出几条布条来,拿一根给小燕,自己留一根,在鼻子上围一圈,当作个简易的面具。
小燕见此照做,鼻腔中的臭味少了很多。
徐唯又给纪闲云也围了一根,又不敢勒得太紧,怕他呼吸不畅窒息而死。
“徐哥,”小燕哆嗦着问他:“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还想问什么情况呢!”他有点烦躁:“不知道。”
他想拿根烟出来抽,荷包却湿透了,烟都泡成了一坨。
真他娘的倒霉,他暗自腹诽。
这山中,居然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