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那两声狗叫显得异常突兀,“汪汪”几声回响之后变得让人听不清原本的声音,若是没有听见先前那两声响亮的狗叫,单单听见最后这几声回响,怕是再胆大的人也要心尖胆颤。
三人几乎同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徐唯拿手电扫一扫,只见阿宽埋头刨着方才那堆杂草。
他看了纪闲云一眼,纪闲云也看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三人猫着腰,做着随时准备跑的姿势,轻手轻脚的朝那堆杂草走过去。
那里有什么?他们不知道。但阿宽既然又开始刨了,那必定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东西在那里。
见三人过来了,阿宽停下来望着他们,摇着尾巴,拿鼻子去拱那堆草,示意他们往这里看。
三人走近了才发现杂草下面竟然是一个草砖,草被捆得扎扎实实方方正正,活像兵哥哥折的豆腐块褥被。
纪闲云忍不住赞叹道:“这手艺了得啊......”
徐唯拿手去翻阿宽刨出来的草,却没有任何东西。
阿宽又拿鼻子去拱草砖上被刨出来的那个小洞,见三个人没啥动静,急得围着三人打转。
“这是什么?”小燕说着捡起其中一棵草,凑近了看,竟是草上沾了血,他慌忙揪起阿宽的脸就看:“不会是阿宽流鼻血了吧?”
徐唯闻言捡起地上的草,拿手摸了摸,说:“不是,这血已经干了。”
他说:“是草砖里面的东西。”
小燕一听这话,来不及松开阿宽的脸就站了起来,阿宽痛得嗷嗷叫,小燕赶紧放开手,对他们说:“不......不是吧......这个草扎得这么紧......”
纪闲云拿手在草砖上四处压了压,朝徐唯点了点头,说:“草砖里面松紧不一,中间确实有东西。”
“挖。”徐唯说着把手电递到小燕手里,两个人就动起手来。
人解草砖总比狗容易得多,阿宽只会死命的撕咬,他们两个人一人一边将捆草砖的草箕割断,草砖就散开了。
将表面一层草拨开后,入目的是被血染透的草杆。
一滩红渍震惊了在场的三人。这得多大的流血量才能将这些草染成这样?
纪闲云接着将草拨开,血的面积越来越大,徐唯和小燕连气也不敢出,屏息盯着那摊红色。只见血迹下面立着一节染血的竹子,只见纪闲云在那节竹子下面刨出个人来。
“刘文昊!”徐唯慌忙将那些杂草从刘文昊毫无血色的脸上拨开,把他整个人从草堆里剥离出来。
草砖里竟然有个人!这个人竟然是刘文昊!
小燕和纪闲云把震惊都写在了脸上。
刘文昊的小腹被一根两指粗的翠竹贯穿,鲜血流出来浸湿了草砖,血迹已经干了,连他的伤口处也开始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他脸上毫无血色,眉眼紧闭,连嘴唇也是铁青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纪闲云没有想到失踪的刘文昊竟然会被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找到,他探上前去试了试刘文昊的鼻息,很微弱。
“不知道......”徐唯回答他。他将刘文昊身侧裹着的草都拿开了,却不敢搬动他,他怕一动,刘文昊的伤口又流出血来。
受到惊吓最多的是小燕,他本就胆小,见着这样让人心惊的血腥场景,哆嗦得舌头打结:“鼠......鼠少怎么样了?”
“还没死。”纪闲云说着,他不忍看刘文昊,谁也不曾想到下午还在和自己谈笑的人,到了晚上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鼠少为什么......会在草砖里啊?”他又问。
他这么一问,把徐唯和纪闲云从震惊中拉回了现实。
没错,他为什么会被捆在草砖里?
或者应该问,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这个山坳位于项目组还未探明的林子后的山后面,光是那片林子就已经不允许独自进入了,怎么他会在林子后面的山里被发现?
想不通的问题太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徐唯的猜想是真的,这些山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
刘文昊还有一口气在,他仿佛是知道有人来到了这里,手居然动了,却只是带来了伤口的再一次出血。
“鼠少,鼠少又流血了!”小燕眼尖,指着刘文昊的伤口说。
“带镁棒了吗?”徐唯问他们。
“谁还记得带镁棒啊!”纪闲云说着蹲在掏出铁盒,他记得铁盒里带着急救药的。
徐唯也掏出自己的铁盒翻找,可是那里面的药却偏偏没有止血的。
小燕看着忙作一团的徐唯和纪闲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根灰黑色的细棍,踌躇了一下,递给徐唯道:“徐哥,我......带了。”
纪闲云看了他一眼,一把抢过小燕手中的镁棒,骂道:“你个瓜娃子不早说!去,拿点干草来。”
幸好这洞中干燥,草都是干枯的,易燃。小燕小心避开刘文昊身旁的草,将刨在一边的草抱了过来。
纪闲云拿出盒子里那把小瑞士军刀,卖力的在镁棒上刮擦。奈何那把刀太小,镁棒本就有些氧化,再被水一泡,着实难点火。
“妈的。”纪闲云骂道,脚都蹲麻了,火还不见燃。
废了老大力气,终于打出了火星,火星飘到干草上轰的一下燃了。
“小燕,来加干草,多加点。”他说着把镁棒还给小燕,站了起来。
蹲了一会儿脑袋充血,他一站起来就感觉眼前一黑,脑中开始跳痛。
差点忘了自己也是个病号,脑袋撞树不说,屁股还不知怎的火辣辣的疼。
病号除了他,还有徐唯。淋了这么久的雨,他早就着了凉。方才一直冷着倒还不怎么能察觉,现在有了火,周身一暖,头就开始晕,感觉嗓子眼里有东西在挠,忍不住的咳起来。
他翻出盒子里的感冒药和消炎药吃了,不忘给纪闲云和小燕也来一颗。
结果药一吃,药效上来,三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楚羽这次给的都是些什么药,连点止血的都没有。”纪闲云抱怨道,不仅没有止血的,还没有止痛的。
“这么小一个盒子装了这么多东西你就别嫌了。”徐唯头晕得厉害,坐在地上靠着洞壁,T恤架在火边烤着。
纪闲云还在翻着盒子里的药,他想一股脑灌到刘文昊嘴里去,可盒子里却全是药片药丸,刘文昊没法咽下去。最后在居然在盒底翻出了几片人参,他掰开刘文昊的嘴放了进去。
就拿这个给你吊着命了。纪闲云想。
那火没一会儿就烧尽了,枯草烧成了白色粉末,纪闲云将那些粉末收集起来,仔细倒在刘文昊出血的伤口处,勉强止住了血。
他又重新生了火,默默祈祷刘文昊能挨到天亮。
小燕已经睡着了,阿宽睡着他身边,耳朵却是时刻立起的。
徐唯抬手看了眼手表,那表是邵栗在一周年纪念日送给他的,一块并不昂贵的普通手表,不防水,淋了这场雨表已经停了,停在了三点五十分。应该快要天亮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