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南回到苏州家中不过只需三个小时,邵且早已带着金礼欣侯着邵栗。邵栗早就料到家中有人,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坐在沙发上的金礼欣黑着的脸色给吓了一跳。她这个嫂子,气势太强。
“还知道回来?”金礼欣冷着脸问她,背靠着沙发靠枕,翘着二郎腿,一身的珠光宝气。说是珠光宝气又有点过,同那些世家纨绔比起来,她这已经算是非常的低调奢华,清新脱俗了。她不过盯着邵栗一眼,一股子女强人的气势就压得邵栗抬不起头来。
“安全回来不就行了。”邵且打着哈哈,企图为邵栗说话。
“你闭嘴。”金礼欣朝邵且瞪了一眼,有个没出息的妹妹就有个没出息的哥哥。
她往站在玄关的邵栗看去,只见一双小手紧紧抱着邵栗的大腿,有颗小脑袋躲在邵栗的身后。
她语气稍缓,压低声音,尽量温柔道:“Viensici,chérie,c’estmaman(亲爱的,过来,到妈妈这里来。)”
楠楠往外探出半张脸,瞧见爸爸妈妈先是兴奋的一笑,忽然想起刚才那一声斥责,又往邵栗身后缩,一张小脸埋在邵栗的腿上,瓮声瓮气道:“Non(不要),妈妈......凶。”
惹得金礼欣狠狠瞪了邵栗一眼。
邵栗表示很无奈,孩子不亲近你,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的心中......难道就没有点......B数吗?
金礼欣哄了好一会儿,才把楠楠哄得松开邵栗的腿,笑嘻嘻的抱住她的脖颈。从始至终,金礼欣就和她说了一句话,居然还是带着仿佛家长般关心的口吻问的——你还知道回来?
邵栗无奈的笑笑,听见金礼欣摔门而去的声音。
邵栗站在原地,像是做错事受罚的孩子,一动也不动。实际是楠楠抱着她的腿太久,腿麻了。
邵且见自己的妹妹这副样子,心里并不好受,有时候竟也会想自己当初为何会与金礼欣结婚,从此再无话语权不说,还落得个入赘的名头。
金礼欣摔门离去,邵且也不敢久待,在玄关穿了鞋,伸手摸了摸邵栗的头。
他轻声道:“委屈你了。”
一时竟真有些委屈,邵栗呆呆的想着,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明明委屈的是哥哥呀。
邵栗至今不明白哥哥为何会突然和金礼欣结婚。自己家的家境虽然算不得十分富裕,但富裕还是有余的,夸张一点说,哥哥的条件完全符合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结婚对象,上赶着要当他们邵家媳妇的大姑娘小姑娘门槛都要挤破,可偏偏邵且和金礼欣结了婚,在一起得很突然,婚也结得很仓促。对于金礼欣的家世背景,邵栗至今不是很清楚,只能大概得知金家有钱,很有钱。然而再有钱也是徒劳,金家并不看好这桩婚事,结婚当日没有一人前来。又是听说,听说金礼欣为了嫁给邵且和家里撕破了脸,再不来往。
等到邵且也走了,邵栗重重的舒了口气。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放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整理好行李,收拾好自己,邵栗将相机拿出来,储存卡插上电脑,准备选几张照片精修。照片皆是在二号坑拍摄的,全部导出来有数百张之多,一些照得不满意的邵栗随手拉进了回收站,千挑万选勉强找出三张值得一看的。
她打开修图软件,将三张照片拖进去,放大照片以调节局部色彩和光度。
照片越放越大,邵栗的面色也越来越冷峻。
眼前那堆残肢下面,似乎盘踞着一个什么东西。照片放到最大,像素随之变低,她又将照片缩小,瞪着眼看了好半天,才看清那是一个圆盘,一个黑白花纹相间的圆盘。她换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同样把黑白花纹的东西照进去了。这次却不是圆盘,而是被压在尸体下面的小半截尾巴,不将照片放大细看,只会认为是裤带或者麻绳,再或者根本注意不到这半截尾巴的存在。
邵栗心中疑惑,又点开其他的照片,一张张仔细查看,从几百张照片里找出了十五张照有黑白条纹的照片,每一张上的黑白条纹形态不一,身形都非常的小,和那些尸块残肢比起来有些还不及残肢的小指粗,大多数隐在尸体下,难以发现。
邵栗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姿态,心中一动,将那些细细小小的黑白花纹抠下来,全部放到一个新的图层,十五根黑白花纹一对比,邵栗发现这些形态很像蛇。
蛇?
黑白花纹,蛇?
她打开搜索引擎,输入这两个关键词,弹出来的第一条信息是银环蛇和斜鳞蛇,网页右边还附有照片。她点进去,又有这两种蛇的对比。
将这两种蛇与照片中的进行比对,邵栗感到一阵阵后怕,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直到头皮凉的发麻为止。照片中的蛇黑白相间,头背黑褐,头部为椭圆形,尾末端较尖,正是陆地第四大毒蛇——银环蛇。
不过方圆百米的范围内,照进相片里的竟有十五条之多!她心中一惊,这么危险的地方自己能够安全的活着回来真是烧高香了。
一阵寒意过后,又恍然间想起徐唯还在那里!她一把拿过手机想打电话提醒徐唯离那个二号坑远一些,电话拨出去听到的却是清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那个地方没有信号。
她坐在电脑前微愣,想要回到那座深山中提醒还在山中的人,却发现没有可以联系的人。
两周前她接到徐唯的电话,问她要不要去他所在的研究所看看。邵栗刚失业不久,正在家中待业,闲来无事便去了,到了昆明火车站自有人来接她,正是赵立行。可是这次,徐唯的电话打不通,不会有人知道她到了云南,不会有人来接她,即便她自己到了镇康,也不知道进山的路。
她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脑中却在快速的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半晌无果,脑子却烧得要冒烟。她起身倒水,没有注意到书桌上那株水培绿萝的枝叶已经长得伸向书桌外,宽大的睡裙轻轻拂过,将绿萝一并拉倒。
“嘭!”
花瓶应声而碎。
真是一事更比一事多,邵栗手里放下手中的杯子,俯身去捡玻璃碎片。
“嘶......”
指尖传来痛感,手被割破了。
邵栗举着被玻璃划破的手指往嘴里送,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熟悉的味道唤起了她的某一块记忆,她望着还在往外冒血的手指,心中大喜。
对了!还有楚羽!
楚羽昨天才刚刚回到云南,必然不会今天就回去,只要连夜赶回云南的研究所,就能让楚羽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邵栗大喜过望,顾不得收拾地上的碎片,重新坐回电脑旁边,她要查今晚飞云南的机票。
却在此时,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