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唯顿首沉思。不是洞，会是什么？
还在想着，莫月白道：“二号坑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办？”
贺珏收起那些图纸，语气比较轻松，只说：“别管，洒些生石灰，不够就加点消毒水，保护好自身，控制别生疫情就行。”
莫月白点了点头，贺珏既然已做了决定，他再进言也是徒劳。
贺珏又说：“对了，那个……邵栗，让她跟我们一块去，多记录些资料。”
徐唯自然不会蠢到认为贺珏同意招进栗子就会碍着这层情侣关系让她时时跟在自己身边，只是让栗子跟着他一道去，那么……
他看了眼莫月白，这家伙又要和栗子待在一处了。
莫月白察觉到徐唯的目光，抬头道：“我说不会，就是不会了。”
徐唯不是这个意思，但莫月白误解了，他懒得解释，也不想解释，就这么误解着也不无好处。
贺珏只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不对，却不知是为何。
按理说这二号坑谁带队去都一样，只是今日莫月白一双眼盯着自己，显然是不想让徐唯去，为什么不让，贺珏暂时没有想明白。
于是顺着莫月白的意，让徐唯去折腾那些古寨遗址。
第二天一早，两队人各自出发，朝着不同的方向去。
楚羽去了徐唯那组，李八琦叫贺珏禁锢在基地里，一时能跟去二号坑的只有林有木和小李。
众人皆不清楚林有木是个什么来头，一时对他亲近不起来。他也不爱说话，一人默默走在队伍后头，全没了逗李八琦时的活跃。
只有小李时不时和他搭话，两人走在后头，又都是学医的，倒是有不少话题可聊。
莫月白和贺珏走在前面。贺珏身上背着个大包，一身绿色冲锋衣裹在身上，与其他人别无二致。
此番带路的还是穆骁。他仍旧是那副嘴脸，只不过有贺珏和莫月白在，又没了楚羽在这队伍中，一时收了刺。
行至那日树上挂着腐尸的地方，阿宽又变得不安分起来，又跑又跳，兴奋得狂叫。
小燕怕了这蠢狗，学得聪明了，不再牵着阿宽的链子，任他疯跑。
只见阿宽跑到那埋尸处，在那个凸出的坟包包上转了一圈，鼻子嗅来嗅去，好一会儿才又回到队伍中。
队伍中不乏有上次亲手埋尸体之人，见阿宽如此这般，朝那坟包略一鞠躬，这才接着赶路。
贺珏有些奇怪，问莫月白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吊唁死者。”莫月白说着吊唁，眼睛却没往那地方看一眼，只顾着脚下的路。
贺珏没多问，猜也猜得出，这一路上有几具尸体也是正常的。
行至二号坑，熏天的恶臭生生把贺珏逼得后退。他这辈子还从未见过这般场景，饶是上次见识过这山沟厉害的邵栗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几日暴晒，那些腐尸烂得更厉害了，有些化了脓水，尸块下黏糊糊一团，踩在脚下滑溜溜的，大片大片白花花的蛆虫在光秃秃的泥地上蠕动，像是此起彼伏的浪花，一层层叠在一起。
楚羽早就预见到了这种情况，给每个人配了一到两个防毒面罩。面罩能防毒，却防不了这股子恶臭。贺珏没有任何过渡，冷不丁闻了，胸口一阵气闷，胃里翻滚，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纪闲云好心问他。
因不满贺珏这扯淡的安排，纪闲云一路没理睬他，连酸话都不说了。但见到他这幅样子还是忍不住上前，递过来一瓶藿香正气水，道：“你要不要喝一点，本来天气就热，容易胸闷。”
再闻了这股浓到像被提纯的臭味，不吐才怪。
贺珏脸色很不好，煞白煞白的，吐了之后稍好些，接过那瓶藿香正气水，只喝了一口，在两股味道的刺激下，吐得连胆汁都没了。
林有木见状走上前来，拉起贺珏的手在手掌穴位上用力按了几分钟，贺珏才止住了吐，脑中恢复了清明。
抬头去望，好些学生已经穿上了防护服，有些在尸体上撒生石灰，有点背着打农药的桶，洒的却是消毒液。
大量的消毒剂洒下去，石灰碰着消毒液，与水产生反应，一些尸体被烧的皮肤发皱，散发出热量，二号坑内越发热起来。
站在尸坑边缘尚且能感觉到热量，可想那些穿着厚厚防护服站在尸堆中的学生正在忍受的是怎样的煎熬。
望着这一片尸堆，贺珏忽然就明白了莫月白叫他放弃这个地方的缘由。实在是太棘手了。处理不当引发疫情，或是处理这些尸体，真的是费力不讨好，还不一定有价值。他们是来做项目的，不是来帮别人收尸的。
“纪闲云，你们说的那个山洞在哪儿？”贺珏稍稍好转，开口问纪闲云。
纪闲云早就站得远远的，几乎是在半山腰上。他实在是闻够了这股味道了。
听见贺珏似乎是在问自己，却又听得不太真切。他开口反问他：“叫我？”
莫月白却先回答了贺珏。他手往半山腰一指，正好在槐树林的上面，说：“在那里。”
贺珏从背包里掏出几张图纸，又拿出指南针，仔细对比查看，确定了白洞的方向。
莫月白却说：“那边没有洞。”
“你怎知？”贺珏问他。
纪闲云见贺珏不回答，起身下来，正好听见这两人的对话。
他说：“有没有洞你不清楚么？要是有，穆骁会没说？”
林有木在一旁听着，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什么洞？
贺珏倒是不忌讳他听，只是这半截话他也听不明白。他看着这满山坳的尸块，心中虽然震惊，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来之前他在研究院已经听说了，这是一个私人出资项目，似乎是要找一个什么古寨，为的是古寨里的某一样东西。他原本以为大概是某一件古董文物，还好奇如此大费周章，安排这么多人，找的莫不是比发现秦始皇陵还要让人惊叹的物件，如今见着这一堆堆的尸体，心中暗道这个项目不简单。
他从这三人口中听不出什么，抬脚就往邵栗那里去。好歹是一起到别墅里来的，相比其他人，倒算是熟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