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唯如此一说,甬道-内的气氛又微妙了几分。纪闲云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做什么跑来和徐唯站到一起,现下眼睛往哪儿放都不是。
邵栗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没了声音。
该不会是在哭吧?纪闲云斜着眼瞅向她,邵栗本就比他们矮太多,垂着头更是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
徐唯心里气闷,察觉邵栗没有动静,还是忍不住望了她一眼。这一望,发现邵栗衣服上全是灰,膝盖也破了。
“你摔了?”徐唯灭了烟,目光稍稍柔和一些,透出一丝担心。
“嗯......”邵栗抬起头,右手还在轻轻揉着手腕。
徐唯的视线下移,望见她已经肿起的手腕,目光一滞,抓起她的手便问:“怎么搞的?”
邵栗吃痛,轻呼一声,手往后缩了缩,又被徐唯死死握在手中,她望着他担心的神情,心底暗舒一口气。
“逃跑的时候摔的,具体怎么摔的,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满心恐惧,连摔伤了手腕都是后知后觉,刚刚才发现。
“对了,纪闲云。”她问:“你在水渠下看到的长毛怪是不是和人差不多大小,除了脸上,浑身都是毛?”
纪闲云一脸惊异,喃喃道:“是啊,你怎么......”
“我们遇到了!”邵栗说:“我和莫月白,在这里遇到了!所以我们躲进了墙壁里,不敢出来。”
所以我和莫月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
纪闲云脸色早已变了,一把抓过邵栗的肩,急急问道:“你看清了?是人还是什么?”
邵栗被他一晃,发觉那一摔是真的狠,骨头都要散架了。
“你做什么?”徐唯推开纪闲云的手,眼里意味不明。
“我......眼睛不太好看不清,不过我看到了他的脸!是阿困!”邵栗想起那张惨白的脸仍旧后怕,“是和阿困很像的脸。”
纪闲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想起那张藏在头发后面的脸,那时长毛怪倒挂着,并不能真切认出他的长相,现下听邵栗提起,细细回想起来,那张脸确实在哪里见过。
“有多像?”纪闲云问。
邵栗颔首想了几秒,语气有些不确定,“大概......双胞胎?”
“你确定?”贺珏几步上前,眉头紧锁,对这件事半信半疑。
“如果不是双胞胎......世界上不会再有一模一样的脸了吧?除非......”
除非这个人就是阿困。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阿困就算是个傻子,也不至于做出那样怪异的姿势来吓人,何况,那个长毛怪物是真的有攻击性。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有一个是怪物......
纪闲云低头沉思,忽然想起阿困身上那股洗也洗不掉的腐臭味道,心里一惊,被自己的猜想惹得寒意四起。
“阿困身上的臭味,和那个长毛怪物,是不是一样的?”他开口问道。
站在这里的人只有他和邵栗两人同时见到过阿困和长毛怪,其他人闻言皆不作声,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邵栗。
“一样的......咳咳。”回答却是从邵栗身后传来。
回头去看,见楚羽扶着莫月白走出了暗室。
莫月白脸色很难看,难看到与死尸一般无二,死灰般的白。他唇色尽失,微微发青,额头上尚有一些冷汗,一身颓态,仿若一个迟暮老人。
他两眼无神,眼镜被他拿在手中,大抵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可就是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准确无误的望向邵栗的方向,只一眼,又将目光移向光源,缓步靠近人群。
“不过,”他开口道:“怪物身上的味道,还多了一股水腥味。”
“水腥味?”徐唯本不想将目光分一丝到莫月白身上,却因这句话不得不重新望向莫月白。
纪闲云亦是一惊,望着自己湿哒哒的衣服,惊恐道:“他娘的他不是在水里泡过吧?!”
这么一说肚中顿时一阵翻滚,他可是呛了好几口水啊!
一边说一边拧着t裇上的水,要不是有两个女生在在这里,他简直想将衣裤尽数脱光!
徐唯望他一眼,眼里鄙夷尽显。他道:“你现在才拧这水有什么用?就算那个怪物没有在水里泡过,水底都是尸骨又有什么区别?”
纪闲云拧着水的手一顿,徐唯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可就是因为有道理,他更加犯恶心。
“你们遇见水了?”莫月白问。
“嗯,甬道的尽头是个水溶洞,有地下暗河。”徐唯回道,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那就没错了,那个东西荧光是在水里的。咳咳......先出去,这里不安全。”莫月白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楚羽身上,压得楚羽身子微倾,皱起眉头。
纪闲云抬眼见了,几步上前去,架起莫月白另一边胳膊,作势要将莫月白的重量往自己这边移。
“你做什么?”楚羽问他。
“扶他出去啊,你看不见啊?”
眼瞧着楚羽和莫月白贴在一起,纪闲云心里闪过一丝异样,颇不是滋味。再见楚羽扶起莫月白略显吃力,他如何站得住?脑子里只想着上前分担一点。
谁知楚羽下一句便道:“不用,你浑身都湿了,别一会儿把他弄得严重了。”
纪闲云扶起莫月白的手一顿,霎时便松开了。
得,好心当作驴肝肺,小爷我不伺候了!
纪闲云觑一眼这两人,抬脚便走到了队伍前头,和徐唯一起在一股股的寒气里瑟瑟发抖。
他还不如徐唯,人家到底是有女朋友的人,即便方才闹得有些不愉快,可邵栗终究没和莫月白发生什么。
徐唯虽然扳着一张脸,面色不太好看,可邵栗在一旁嘘寒问暖两句,徐唯一张寒冰脸也就化了,最后还是亲亲热热一家人。
他就不一样了,从头到尾一条单身狗,单身到迎面撞上一条蛇,都觉得这蛇长得眉清目秀。
“卧槽!怎么又来!”纪闲云顺着绳索爬上祠堂,头才从地砖下冒出来,眼前赫然一条黑白蛇尾。
黑白蛇尾垂在地砖下,蛇身趴在地面,一副悠闲样子。纪闲云这一声嚷惊得银环蛇猛然回头,蛇信在嘴里吐了几个来回,察觉此处热源颇多,识趣的收起蛇尾,顺着墙角溜之大吉。
“你鬼吼鬼叫什么?”徐唯被他这一声嚷炸得耳朵疼,忍不住开口道。
“又是九道花......”纪闲云攀在绳索上不上不下,即便那蛇已经跑了,声音还是有些抖。
“怎么又是蛇!?”李八闻言惊呼出声。
上次小师哥就差点被银环蛇咬了,现在又来!这个寨子里到底有多少毒蛇啊!
楚羽抬头望着悬在空中的纪闲云,目光微凛。他想了想,对贺珏道:“贺队,我得回一趟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