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是一棵高大的槐树,年龄大概比寨子小不了多少,树干粗而高。怪物手一松,莫月白从数十米高的地方直直掉落下来。
林有木惊得出了声,顾不得手下的徐唯,他急急喊道:“小心!”
察觉腿上力道消失,莫月白心里暗叫不好,往下望去,心里更是冷了几分。这树高度不低,若就这样头朝地的砸下去,脑袋不开花就是最体面的死法了。
徐唯被赶来的林有木扶起,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幅惊险场景。
两人大惊失色,大气也不敢出。
眼看莫月白就要直直摔落在地,他却在离地面尚有两三米时曲腿往树干上猛力一蹬,借助蹬力往外一翻,整个人蜷成一团,在空中翻了几圈,稳稳的落在地上。
徐唯顿时松了一口气,捂住自己的肩,勉强扯出个笑,“他以为他跳水呢?”
俏皮话刚落,整个人又紧绷起来。
莫月白落地之后,迟迟没有站起来,而是保持着落地姿势,抬头望向树上的女尸。
他还是受伤了?
两人心里一惊,面上血色全无。这下是真完了!
莫月白稳了稳心神,抬头望向树杈上蹲着的怪物,却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一团红和一团蓝,连怪物的脸都看不清了。
他低头望了望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身后不远处的两人两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道完了,跑不了了。
莫月白也道完了,跑不了了。
眼镜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怪物如此矫捷,能看清时尚且不是她的对手,现下连她出手都看不清,他又没有听音辨位的功夫,看来要交待在这里了。
听音辨位?莫月白想着,再望向那怪物,心中一阵惊悸。
这怪物与长毛怪和那日的小燕皆不相同,她的眼睛不是绿色,她有瞳孔,她好像......看得见。
心下惊悸还未消去,树桠上的女尸突然跳下来,朝着莫月白的方向猛地俯冲下来,大有一头撞在莫月白身上的架势。
徐唯和林有木又是一惊,双双出声:“小心上面!”
莫月白虽看不清,却不至于是个瞎子,听见身后这两声喊叫,他道一声:“知道。”
而后做好随时往两侧逃跑的准备。
他已经摸清这怪物的能力了。若是他提前闪开,那怪物自有办法朝着他躲闪的方向而去,反而等她离得近了再跑,尚能有逃走的机会。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他看不清。
他看不清,根本没有办法分辨与女尸的距离,等他终于能看清女尸,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已经快要贴在他的脸上了。
莫月白一惊,来不及闪躲,整个人往后一倒,企图拉开与怪物的距离,争取逃脱的机会。
千钧一发之际,那怪物却突然一顿,腿往莫月白腹部一蹬,一下跳到十米开外,匍匐在地上,两眼望着山下。
莫月白叫这一脚踩得五脏六腑都要搅在了一起。腹部本就柔弱,是人的软肋,那怪物又是俯冲下来的,力道之大不难想象。
莫月白脸色蓦地一变,双手捂着腹部蜷缩在地上,忍不住吐出黄水来。遭此一击,肾都要碎了。
徐唯双肩疼痛不已,见莫月白蜷缩在草地上,知晓他伤得也不轻,眉峰越锁越紧,出声道:“你别管我,去看看他的情况。”
林有木站在徐唯身旁,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怔原地,不知先照看徐唯好还是先看看莫月白的情况好,反正......没有哪个情况会好一些。
得了徐唯的令,他慌忙往莫月白的方位跑去,才刚跑了几步,却忽的见到一个身影从莫月白身上蹿过去,一下落在莫月白身后。脚步一顿,惊恐瞬间爬上了他的脸。
“两......个......两个......怪物!”
徐唯闻言慌忙推开他,望见匍匐在莫月白身后的另一只怪物,面上一惊,看不懂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了。
另一只怪物......是阿困。
阿困正匍匐在草地上,两眼盯着前方那只女怪物,不停的走动着,却始终将莫月白护在身后。
而那只女怪物则是一反常态,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眼里带着凶光,死死盯着阿困,迟迟没有动作。
腹部的巨痛磨蚀着莫月白的神智,好在他受过更大的痛楚,这股痛不至于让他叫出声来,即便如此,他还是双手紧握,指节发白,死死捂住自己的腹部。
忽然,一道身影从自己身上越过,一股烤鸡味道卷着臭味侵入他的鼻腔,瞬间让他清醒过来。他睁着眼,望见山下不远处坐着的一个人影,那人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地上敲了敲,然后放进了嘴里。
海马爹爹?他没有逃?
莫月白忍住痛猛然扭过头,望见自己身后四脚蜘蛛般匍匐在地的少年,瞳孔一缩,惊得连痛都感受不到了。
阿困......也是怪物?
阿困......是来救他们的?
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闪过,他最终回过头来望着山下那道人影。挨过最初那股巨痛,身体已习惯了这股痛意,他轻呼一口气,耳边听见了熟悉的曲调。
那是海马爹爹几次哼过的调子,平沙落雁。
阿困随着曲调声猛然往前爬去,速度之快可与女怪物相比,且这怪物还需借助后腿蹬跳的力道才能如此迅速,阿困却只是顺着草地爬,眨眼间便到了女怪物跟前。
阿困张着大口,猛然发难,嘴往怪物身上去,似要撕下她的一块肉!
那女怪物却原地起跳,一条跳到旁边大树的树干上,手掌如吸盘般,面朝下稳稳当当的贴在树干在,两眼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阿困。
她面露凶色,眼中更多的却是疑惑。她仔细打量着阿困,似乎想要弄清眼前的怪物究竟是哪门哪派,一时倒是没有攻击的意思。
或者是,不敢攻击。
阿困却不给她任何喘息和犹豫的机会。他瞬间爬到那棵树下,在场的三人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见他下一秒猛然起跳,大口一张,一口咬住了女尸的手臂。
那女尸显然没有料到他竟会如此快速,亦或是打量让她分了心。忽然被咬让她受了惊,下意识往树的更高处逃,阿困抓住这个机会,咬住她的手猛然向下一拉,两股相反的力道作用在一根纤细的胳膊上,下一秒听得有什么东西破裂的撕拉声响起,阿困已经稳稳落在地面上。
再抬眼往树上望去,女尸露出来的那半边身子,手臂的皮从肩部剥落下来,一直撕裂到手腕,仅剩手腕处的皮连接着手掌。
皮下的白色膏状物正一滴滴落下来,落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