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昊......实验体......
纪氏究竟在搞什么鬼。
加藤并未等到纪闲云苏醒，先一步离开了。他说纪闲云醒来必定会问个没完，同时请莫月白转告纪闲云，让他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至于楚羽......他说，他还会再回来。
莫月白独自坐在椅子上，烟圈氤氲着，来苏水的味道钻入鼻中，刺激着大脑。脑中忽然一热，他倏地站起身来。他想去看看邵栗。
邵栗住在九楼，莫月白乘了电梯，很快到了重症监护层。还未靠近邵栗的病房，先望见了坐在走廊上的两个熟悉身影。
伤筋动骨一百天，小燕几处骨折，现在还未好完全。他的拐杖被随意扔在一边，整个人坐在地上，头靠着墙，睡得迷迷糊糊的。
楠楠坐在他的旁边，手里拿着个鸡腿，小嘴里塞得满满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她远远见着莫月白走了过来，把鸡腿一扔，伸出手要抱抱，嘴里嘟嘟囔囔喊着：“肖古父。”
莫月白闻言一顿，第一次听懂了她喊的什么。
楠楠喊徐唯小卷卷，喊他小姑父？
莫月白无奈的笑笑，抬手将她抱起。摇了摇睡得口水流了一地的小燕，问他：“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不去睡？”
小燕被他一摇，悠悠转醒，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小白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你问你呢，大半夜的跑走廊上来睡，给你安排的床不喜欢？”
小燕清醒了几分，苦着脸道：“我也想睡啊！可她半夜跑到我病房里直勾勾盯着我，差点没把我吓死！”
他指着楠楠道：“楠楠说肚子饿，让我找东西给她吃。”
楠楠“咯咯”的笑着，小脑袋在莫月白颈窝里蹭了蹭，蹭得莫月白一阵发痒，他按住楠楠乱动的头。道：“你就给她吃这个？”
这么大一只鸡腿，她能消化得了吗？
“我......大晚上的我也找不到别的了......厨房里就剩这个了。”小燕显得有些委屈。
“你先回去睡吧，注意别着凉了。”莫月白捡起他的拐杖，催促他去休息，现在已经将近四点了。
得了令，小燕重重舒了一口气，看起来被楠楠折磨得够呛。他一瘸一拐的朝着病房走去，看得莫月白心里不是滋味。
徐唯早已趴在床头睡着了，连楠楠跑了出去，莫月白又走了进来都不知道。
邵栗一日不醒，他就一日难心安，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理的压力更容易使人衰老。就这么些时日，他已胡子拉碴，看起来老了十岁。
莫月白没有叫醒徐唯，他怀里抱着楠楠，站在床边，两眼望着邵栗毫无血色的脸。
心电仪还在发出“滴滴”的声响，隔好几秒才有一声。这些声音落在莫月白耳中，比末日降世还要叫人恐慌。邵栗的心跳还是没有恢复，她的身体机能缓慢而又有序的工作着，仿佛是个未知的外星人，或者一个休眠体。
海龟之所以长寿，正是因为新陈代谢缓慢，可这样缓慢的速度放到一个成年人身上，反而让人害怕和恐慌。
他站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有说，替邵栗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徐唯一直未醒。
出了天诚病院，他带着楠楠去了粥坊，给楠楠点了一份香菇粥，又打包了三份准备带回去。
他望着楠楠认真喝粥的样子，脑中满是疑惑。
这么晚了，楠楠竟然一个人跑了出来，九楼这么多病房，不偏不倚找到小燕的，实在有些奇怪。
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楠楠，肚子饿了为什么不叫醒小姑父呢？”明明徐唯就趴在床边，何必跑这么远去找小燕。
楠楠一双大眼饱含疑惑，一边吃着粥，一边怯生生的望着他。
“我是说，小卷卷，为什么不找小卷卷？”
“小卷卷！”楠楠听见这三个字两眼忽然亮了起来，忍不住“咯咯”的笑着，勺里的粥洒得满桌都是。
莫月白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试图从这个小傻子的口中问出点什么。
他一边拿纸擦着桌上的粥，一边忍不住想，不知道邵栗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莫月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出病房几分钟之后，邵栗醒了。
邵栗躺在病床上，手指忽然动了动，下一秒猛然坐起身来，左眼瞳孔迅速消失，被绿光占满。
她抬手捂住左眼，面上表情呆滞。缓了好一会儿，绿光才渐渐消散，瞳孔恢复原来的模样。
她抬起手，按压着疼得炸裂的头，心里闪过一丝惊悸。刚刚……左眼好像看不见了。
还未定下心来，脑中再次传来剧痛，她死死拽住被子，额头青筋爆起。
额头突然鼓出一块，那块凸出部位顺着额头快速移动，从左至右，很快消失在右边太阳穴之后。
“阿唯……”剧痛让她忍不住颤抖，她慢慢弓起腰，支撑不住，猛的倒在床上，蜷成一团，砸出声响。
徐唯被这巨大动静一惊，一下子惊醒，刚刚抬起头便望见了抽搐的邵栗。他慌忙按下紧急寻呼键，死死控制住邵栗的双手。
邵栗浑身都在出汗，额头豆大的汗水顺着鬓角落下来，床上很快湿了一片。
徐唯从未见过邵栗这副样子，心里又惊又怕，嘴里低低喊着：“栗子……栗子……”
却做不了任何事。
医生很快来了，快速做了个检查，给邵栗打了一针镇定剂，又打了一针止痛剂。
邵栗终于平静下来，两眼大睁，盯着天花板。
徐唯同医生说话的声音很吵，可她什么也听不清，脑中嗡嗡作响，心里害怕得要死。
一手死死拽着徐唯的衣角，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声，连哑声的叫嚷也发不出。
徐唯望一眼邵栗，害怕她听到些什么，心下一狠，掰开邵栗的手，示意医生出去说。
手中一松，邵栗满心恐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她内心喊着：别走！别走！
周围还是静了下来，静得像是被人窖在棺木中，埋在郊外的地底下。一点生气也没有。
阿唯……阿唯……
她的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一颗心空成了干壳。
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可她看不见。
阿唯……我的左眼……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