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怎么了?”
秦游措笑了笑,并不答话,而是向前栽了去,她忙伸手去扶秦游措,秦游措便不偏不倚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搞了半天这个家伙是装晕啊!赵亦钰在他怀里挣扎着,忿忿想道,她真是又被他给骗了。
秦游措却将她箍得很紧,仿佛怕她离去一般,“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的声音缓缓飘了过来,动作变得小心翼翼,扑面的风中携带着尘土与温热,暖了两人的心扉。
她打了一个激灵,现在可不是感动的时候,如果不赶紧给他包扎,难保他伤口不会溃烂。
赵亦钰忙扯下裙角来,小心地帮处理伤口。
“王爷你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禁有几分好奇,秦游措却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刚才被一群人围住了,无事。”
一群人?他怎么会被一群人围住?赵亦钰心里愈发奇怪,她突然一怔,莫不是……
难道刚才闯入黑风寨的人是秦游措?所以他才会是这幅装扮,所以他才会受伤,可他是来干什么的?总不会是来救她的吧?
看着她脸上挂满问号,他不由得意了起来。
“王妃竟也有困惑的时候,这一刀是我自己砍的,刚才在黑风寨里有个家伙趁我与几十人打斗时,使阴招拿毒箭射中了我的左肩,我便把箭头挖出了,毒血也排出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她听得却是心惊胆战,要知道把箭头挖出来,再放出毒血,可是相当疼的!更何况,他还是因为救她才遭受了这些……
“看王妃的样子,莫不是心疼了?”
赵亦钰吸了吸鼻子,只觉得眼眶有些发酸,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了,“谢谢你。”
“嗯?”秦游措扬了眉目,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打算怎么‘谢谢’?”
赵亦钰抬了眸子,无奈道:“王爷想要什么?”
秦游措凑了过来,那只没受伤的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她不由轻声一笑,看来这秦游措似乎还是挺有精神的,她也不用过于担心了。
“王爷,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大礼给您。”
“哦?”
赵亦钰定定地看着他,道:“我去见银刹时,派了叶堂大人去见铜刹。铜刹本来就疑心他的两位大哥准备把大家卖掉,当做归顺朝廷的见面礼。但碍于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铜刹并没有相信,但是他得知我去了银刹那里,就不得不信了。”
秦游措眯了眯眼睛,赵亦钰这招实在是够狠的,直接挑拨了黑风寨三个当家之间的关系,令他们相互猜忌,而她却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黑风寨这三位当家的可是相互猜忌与提防,谁都不信谁呢。”
秦游措点了点头,不觉扬了唇角,“既然如此,本王也要有所行动,否则王妃恐怕只以为本王空有一副皮囊了。”
赵亦钰差点没被口水呛着,她瞪了秦游措一眼,见秦游措唇角轻勾,月光照进他那双如夜幕般的眸子里,侧颜掩在光线之下,衬得眉眼清晰又深邃,果然是极为出色之人。
她面上不觉一热,转过了头去,“我可没称赞过王爷的长相。”
“是吗?”
秦游措轻轻抚弄着她的下巴,低下了眸子来,与她的唇瓣只隔了一两毫米,她身上清幽的香气缓缓在他呼吸间游走,他挑唇轻笑,那笑容遁入她的眼底里去,燥热的空气突然变得迷幻而暧昧。
赵亦钰伸出指尖,轻轻地点在他的唇间,声音娇媚,“罢了罢了,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游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停下了动作来,微微敛了眸光,“王妃可以猜猜,本王除这黑风寨会损失多少兵力?”
赵亦钰凝神想了想,虽然她已经挑拨了这三位当家之间的矛盾,但是他们根基深厚,就算是秦游措,制伏他们恐怕最少也要费个百八十人。
“嗯……差不多一两百吧。”
“一两百?”秦游措不觉好笑,“王妃也太看得起本王了!”
“王爷怎么突然谦虚起来了?王爷的武力我见过,平定叛军时王爷以一人之力冲于前锋,斩敌无数,却毫发无损,我对王爷自然是有自信的。今日黑风寨内,若不是有人使诈,王爷也不至于……”
秦游措皱了皱眉头,平日的他就算有人使诈也能识破,只是今日他是太过心慌意乱,所以才中了敌袭,而让他心慌意乱的原因……
他并没有再想下去,而是扬了眉目,笑道:“本王没有想到的是,本王在王妃心中竟然只是这个水平。”
赵亦钰愣了愣,损兵一两百已经很少了好不好!她好奇道:“那王爷说说看。”
“要本王说……”他斜勾嘴角,声音不可一世般,“不费一兵一卒。”
不费一兵一卒?赵亦钰的瞳孔慢慢扩大,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说的?在她看来这件事情的难度不亚于黄鼠狼与鸡相爱。
秦游措看着她的表情,满意地笑了笑,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府邸吧。”
赵亦钰点了点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王爷,不管你要如何做,还请你留银刹一命,算是帮我还了十娘的人情。”
秦游措微微扬了下颌,算作答应了。其实不用她说,他也是要留银刹一命的。今日他闯入黑风寨,四处寻不得赵亦钰,快要发疯之时,是扈十娘认出了他的身份来并且告诉他赵亦钰往这边去了,他才追了上来。
他虽不是什么善人,但却是个知恩的人,银刹这人没什么可取之处,却独独娶了个好女人。
细柳与叶堂恭候在府邸门口,见秦游措与赵亦钰一同回来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叶堂见秦游措负伤,忙请大夫去了,可谁知他前脚一走,秦游措后脚就去了军营,等他带着大夫回来之时,早已不见秦游措的踪影了。叶堂无奈之下只得又领大夫朝军营方向去了,好不折腾。
赵亦钰则是由细柳陪着,回了房间,她忙活了一天,倒也乏得不行,瞬间躺倒在了床榻之上,动也不动。
细柳却在她旁边,说个没完。
“王妃,奴婢算是看出来了,王爷对您是真心好的!”
赵亦钰努了努嘴,迷迷糊糊道:“怎么又说起这些来了?”
“奴婢说得是真的,今日奴婢得知您去了黑风寨后,沙将军竟然要对黑风寨用武,奴婢担心您的情况就去找王爷,本以为王爷不会过问,却没想到王爷竟然气成了那副样子……”
赵亦钰打了个激灵,瞌睡消去了一大半。她缓缓坐起身来,触目间,红烛摇曳着单薄的火星,温热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烛火顽强地晃动着那份明亮,掩映着清淡的辉芒。
她默了默,道:“王爷他……怎么了?”
细柳见她发问,不由愈发来劲了,“王爷他很生气,而且杀气腾腾的,当时不光是奴婢,其他人也都看愣了,大家从没见过那样的王爷。平日里王爷虽然性子差了些,但却称不上可怕,可他知道您出事的时候,直接从‘可怕’变成了‘恐怖’呢!甚至还说王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要让沙将军一家人陪葬。”
赵亦钰微微低眉,清澈的眸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格外明亮,白皙的面颊再也不如往常那帮平淡如水,而是泛起了丝丝波澜。
“王妃?”细柳本以为她会高兴,却又见她沉默不语,不由小声道。
赵亦钰挥了挥衣袖,“你先出去吧。”
细柳虽然心有疑惑,但她从来都不敢忤逆赵亦钰的意思,忙就欠了身,退出房间去了,轻手轻脚地阖上了门。
赵亦钰走下床榻来,拿起桌上的砚台,唇角微扬,朝窗户口砸了去。
只听见“砰”地一声,什么重物落到了地上。
她拿起烛台,借着烛火与月光,到了窗户口,只听见刚才倒地的重物发出一阵哀嚎。
哼,果然是有人在偷听她们说话!
赵亦钰拔下蜡烛,拿着烛台便要冲那人扎过去,只见那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
还挺灵活嘛!赵亦钰扭了扭脖子,看来活动筋骨的时间又要到了。
“别打别打,是我!”那人摘下面罩,道,“是我!”
赵亦钰愣了愣,挥出去的拳头停滞在半空之中,“怎么是你?!”
那人神秘一笑,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参见钰帝姬!”